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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不可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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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接下来该怎么办,无非是指拥谁为帝?

    皇帝虽死,但留下遗诏,命三子卿云礼继位,依旧礼,他们该奉召尊三殿下为新帝,可就在刚才,刑部和大理寺联合审案,问出先帝杀兄窃位的事实。

    若皇帝的皇位是窃得,那他的遗诏还能不能作数?

    众人收回目光,看向张有财。

    这位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显然是逍遥王心腹,他在这时有此一问,无非是想替逍遥王试探百官,肯不肯拥立他登基?

    心里清明的百官,哪里可能直白地回答?

    然,张有财明明看懂诸臣的保留,却还是呵呵一笑,目光横向王怀瑾,毫不避讳地问:“王大人,你觉得呢?”

    王怀瑾神色一沉。

    他是朝堂弥勒佛,看似对上谁都能和颜悦色,但这谁从来不包括像是张有财之流的,靠攀龙附凤升官发财的庸人!

    “张大人是不是问错人了?”

    “问错了吗?”张有财脑袋轻轻一斜,满脸迷惑,“陛下若驾崩,头一个要忙的不就是王大人吗?”

    王怀瑾面色愈冷:“今日之前,我和诸位大人以为陛下驾崩了好几日,可是,礼部至今不忙。”

    王怀瑾说得是实话,但说话的口气极为不屑,以至于张有财听完,面上浮起一丝无法掩盖的难堪。

    他知道,朝上百官,谢王崔三家走得近,其余朝臣,各有私交,过去,他虽添为礼部侍郎,但在朝上一向吃不开。

    一则是因为张家底蕴浅薄,世家多看不上,二来,他能官运亨通,大半是靠贿赂赵世尧得来得,故而不得同僚待见。

    可现在今非昔比,他能一飞冲天,是得逍遥王青眼,哪怕是谢王崔这样的人家,也当看在王爷的面上,给他留三分薄面。

    然,王怀瑾恁得不识趣!

    眼看着两大尚书要闹出不愉快,身为户部侍郎的范修谨当仁不让,急忙上前两步,笑着劝和:

    “王尚书,张尚书是看您在朝上德高望重,这才问您意见呢。”

    张有财虽心有不满,但范修谨的面子不能不给,于是连连颔首:“四郎说得极是,我是看陛下不大好,有些着急。”

    “原来如此。”王怀瑾亦笑了笑,然,他面上带笑,话却不肯落下,只听他又说道,“张大人若是心急,该寻范大人帮忙,毕竟范大人才是王爷心腹。”

    张有财再次绷不住脸,却被范修谨强行拖走:“张大人莫恼,莫恼。”

    待他们退开数步远,张有财才拂开范修谨的手:“四郎,我被落了面子无妨,可王尚书是不给我面子吗?”

    “呵……”

    范修谨干笑,假作听不懂。

    虽说王爷没登基,但谁都知道,王爷登基只是时间问题,一旦王爷登基,他们这些新臣必将和老臣在朝上展开殊死争斗。

    此一点,避无可避。

    但,王爷到底还没登基,他们既是王爷近臣,就该先君王之忧而忧,而不是急着给王爷添乱子。

    范修谨抬眸,有心提点张有财两句,可不等他开口,张有财先说:“四郎,王爷有意削世家权,你不是不知道。”

    这话让范修谨的神色不着痕迹地微沉。

    王爷重用张有财,是因为张家有财且不吝散财,王爷靠着张家散财,暗中拉拢了不少得用人。

    可张家有财,却不够有才,王爷将将要得势,张家便急不可耐地想要飞扬跋扈,这般浅薄,难保来日不会酿成祸端。

    “张大人,既您知晓王爷心思,那又何必同他争朝夕?”

    “也对。”张有财笑笑,“且由他们多得意两日。”

    范修谨哄好张有财,又急急返身,向王怀瑾拱手作揖:“尚书大人雅量,请莫要和张大人多计较。”

    “不会。”王怀瑾甩袖,“张大人无足轻重,倒是范大人,虽范家落魄了,但底蕴犹在,是以范大人想和什么样的人结交,当慎重。”

    “是是是。”范修谨乖觉点头,“多谢王大人赐教。”

    高台上,清妧还在扎针,眼看皇帝周身落满金针,但皇帝却横陈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怀瑾瞥着高台,淡问:“范大人,不知你对将才张大人所问,有何高见?”

    “呵……”范修谨嘴角的笑意越发尴尬,“王尚书怕不是问错人了?”

    王怀瑾不答,扭头问:“容时兄,我问错人了吗?”

    谢容时笑答:“范大人是王爷心腹,怀瑾兄当然没有问错人。”

    范修谨嘴角的笑意挂不住了。

    群臣忙于打机锋,高台上,清妧在皇帝的太阳穴落下最后两针,针下去片刻,皇帝陡然睁开眼,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呜”。

    卿云礼猛地冲过来,他半跪在皇帝身侧,眼含泪水地哭喊:“父皇,您没事吧?”

    没事?

    将才,牛头马面的锁链快要套上他的脖颈,若不是他用一声帝王厉呵逼退他们,他已经死了!

    他不是怕死,他只是不想看卿流景坐上溱国的皇位!

    “云礼?”

    “是,父皇,都是儿臣糊涂,以为有人假扮您,若非如此,您也不至于被人活活气到这般地步!”

    呵……

    不愧是最最像他的儿子,眼看他将死,心里毫无失去父亲的悲痛,只有不想被人踹进泥淖的不甘。

    但,也只有冷心冷血如卿云礼,才能扳倒卿流景。

    卿天九伸手,那比干柴更枯瘦的指尖死死扣住卿云礼的手腕:“韩杜衡,即刻起,云礼为溱国太子,待朕宾天,他便是溱国皇帝。”

    韩杜衡不言,目光悄无声息地略过卿流景。

    见此,卿云礼立刻松开皇帝,奔向九尺高台,而后,他立在最高处,问王忠:“父皇的遗诏呢?”

    “在……在这儿。”

    卿云礼拿过遗诏,用双手将明黄色的遗诏举过头顶:“父皇之命尔等都听见了,还不速速来拜见孤?”

    “……”

    群臣静默,目光如韩杜衡般,不着痕迹地瞟向卿流景。

    然,这位逍遥王仿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紧不慢地拎起茶壶,替未来的岳丈又添一盏热茶。

    “岳丈,喝茶。”

    安行洲没有接。

    纵观历史,每遇皇权更迭,皆逃不过血雨腥风,但大半夺权者,都如卿天九,暗下绝不手软,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可他这个未来女婿是怎么回事?

    夺权竟然夺上大理寺公堂?!

    可法礼再大,难道大得过皇帝?

    漫漫历史长河,从来不少弑父杀兄的皇帝,但即便后来人知道,也没有人能将他拽下皇帝宝座。

    他是皇帝,他的儿子也将成为皇帝,这是千年不变的礼!

    若是他,就该由着卿天九横死公堂,然后立刻退堂,接着,暗中处决卿云礼,让群臣叩请他登基,如此,方叫顺势而为。

    可——

    “逍遥王,你到底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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