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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大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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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云礼抬眸,目光如刀:

    “父皇于三日前驾崩,乃是满朝皆知的事实,你不可能是父皇!说,你是谁,为何要假扮先帝?是谁让你假扮成先帝的?假扮成先帝,是为了图谋什么?”

    三声质问,一声更比一声响亮,一问更比一问正义凌然。

    问完后,卿云礼丝毫不给太上皇回答的机会,便命令崔大郎:“有人胆敢假扮先帝,祸乱朝纲,你还不速速命人拿下?!”

    崔玉坤急回头,朝崔大郎摇摇头。

    昨夜,陵阳城内死了数百人,这些人皆是死于铁蹄军之手,安行洲杀他们,是为警告世家,若世家再不知收敛,他将挥刀相向。

    世家地位再超然,终归敌不过杀人厉刀。

    然,崔大郎彷佛没看见其父的警告,他急朝新上任的禁卫军副统领李肃扬袖,李肃于是率兵,冲了上来。

    一众臣子见刀光闪烁,纷纷避让。

    见此,卿天九气得眼冒金星。

    孽子公然弑君,他的臣子不来护他,竟还齐齐后退,任由孽子反他,天理何在,法理何存?!

    片刻功夫,数十禁卫军杀到太上皇的辇轿前,眼看卿天九的脖子要被人架上刀,南宫文轩带着上百禁卫军,杀了过来:

    “护驾——”

    “好!”卿天九立时热泪盈眶,“朕的大溱国还是有忠臣的!南宫文轩,快替朕拿下孽子,待孽子伏诛,朕封你为上柱大将军!”

    南宫一门,是武将世家,族中儿郎,一生所求,便是成为如同安行洲这般兵权在握的当世猛将。

    然,其子南宫文宇的骤死,赵家的多年压制,令南宫一门再难崛起。

    如今,他承诺南宫文轩,只要他能杀了卿云礼,他便封他为上柱大将军,他定会难以自持,立刻为他杀了孽子。

    然,卿天九期待中的情景并未发生,南宫文轩虽然率人护着他,却并未听从他的命令,反杀卿云礼。

    卿天九又一次恼羞成怒:“南宫文轩,你在等什么?!你没听见朕的敕令吗?速速替朕杀了逆子云礼!”

    “……”

    静默中,卿云礼勾起唇角:“你果然不是父皇!若你是,怎能不记得,南宫文轩效忠了卿流景的呢?”

    卿天九真是忘了。

    又或者说,他不愿意记得。

    他原以为,只要自己一出现,臣子会立刻拜服,继续奉他为帝,可现实是,卿云礼污蔑他假扮皇帝,竟无一人提出质疑。

    甚至于卿云礼命人拿下他,只有归心卿流景的南宫文轩一人,肯上前护他。

    卿天九顷刻间泪流满面,他目光哀绝地看着文武百官,声色颤抖,又满是不甘地哭喊:“朕是皇帝——”

    群臣垂眸。

    卿天九是溱帝不假,却不是打下江山的溱帝,虽他有贤能之名,但朝臣们心里都清楚,这贤名里多少是真。

    更重要地是,前朝末年,卿家身为臣子,却诛杀主上,自立为王,这桩事,所有人都记着。

    说透了,卿家的帝位,从未真正坐稳过。

    无言的静寂中,惶惶无助的卿天九环顾四下:“安行洲呢?朕亲封的三军统帅,护国大将军呢?”

    十丈宽的人道上,安行洲率数十铁蹄军开道,引着恨西风的暗卫,把两顶辇轿抬到九尺高台下。

    走在前面的那顶轿子先落地。

    星回掀开帘子,卿流景摇着流光七折扇,从容走下。

    下来后,他既不惊诧地问皇帝怎么活着,也不向新帝行礼,而是绕到后面,朝清妧伸出了手:

    “阿妧,到了。”

    清妧暗睨安行洲,阿爹面上,黑云又起,她一边勾住卿流景的手,一边无奈呢喃:“阿爹说了,不许招摇。”

    “阿妧,这不是招摇。”说罢,卿流景手腕一转,将折扇收进衣袖,而后双臂一横,将清妧抱下辇轿,“这才叫招摇。”

    “……”

    安行洲登时右手按住长剑,要冲向卿流景,却听卿天九怒问:“安行洲,见了朕为何不行礼?”

    安行洲顿步,抬眸看卿天九。

    前朝末年,百姓民不聊生,满朝文武死谏无数次,但柳家皇室依旧沉迷享乐,终于,家国分崩。

    南地动乱,当时的藩王,后来的韩先帝揭竿而起,一众不堪奴役的州县投于韩先帝,柳家天下,自此一分为二。

    见此种种,陵阳城的贵家和忠臣越发着急,但有人在朝上劝柳帝,皇帝勃然大怒,将忠臣斩尽。

    短短数月,陵阳多次陷入混乱,数千无辜百姓被枉杀。

    就在这时,时任兵部侍郎的卿天昊悄悄寻到他和习昴,三人为重振陵阳悄悄结义,并于三日后的一个雨夜,斩杀柳帝。

    溱国建立。

    后来,开国帝一边忙于励精图治,竭力改善凋敝的江山,一边率领亲兵,奔波于各处,平定动乱。

    次年,天下初定,开国帝却突发恶疾,从此,龙体每况愈下。

    那时,开国帝亲弟,睿王走进朝堂。

    不久,北夷蠢动,睿王奏请开国帝恩准,调安行洲往苦白镇守,又三月,他突闻习昴谋逆被诛。

    正当他决定返回陵阳一探究竟,却收到习昴绝笔。

    习昴说,陛下损及龙体,为保江山稳固,求他不要问习家事,陵阳事,只管继续效忠卿家,保家卫国。

    他遵从习昴遗言,留守苦白,彷佛对陵阳发生的突变一无所知。

    可他怎可能一无所知?

    “安行洲,难道连你也要忤逆犯上?!”

    半空,黑鸟盘旋于风雪,“桀桀”惊叫。

    清妧抬眸:“这又是从哪里寻来的奇鸟?”

    “吞声鸟,阿妧见过的。”

    她见过的吞声鸟可不是这般模样。

    卿流景笑笑,贴心解释:“吞声鸟分雌雄,雌鸟好吞声,雄鸟与之相反,能将所闻之声放大数倍。”

    难怪将才在皇城前,黑鸟能咀嚼着人言,一遍遍地重复。

    她又将视线落在熟悉的九尺高台:“你备下千只吞声鸟,是想让百姓把台上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卿流景唇角略沉,目色转为极幽:“今日,一些被长埋的真相终于要重见天日,我希望这真相能被每一个陵阳百姓听得一清二楚。”

    这真相,指得是卿云礼勾结北夷,害五千苦白百姓被屠杀?还是卿云礼逆礼背德,和养母惠贵妃私通?

    又或者,是开国帝卿天昊驾崩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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