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昏暗的房间。
在最里面靠墙的地方有一张长桌,桌上放置着四台电脑显示器。此刻,显示器都显示着不同的画面,分别是三个路口和一块空旷的废墟堆,画面中唯一相同的就是此时天色微亮。
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在其中一台显示器的画面中快速驶过。
黑暗的角落里一张单人床上有人翻动身体,他在床上坐了起来,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低着头一动不动。
过了好久,他终于抬头看向房间的门口位置,那什么都没有。可是他却能听到轻轻的呜咽声,而且他能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蹲在门旁,那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她身上穿着脏兮兮的白色短袖衬衫,衬衫上带有血渍。此刻,她正双手环抱,将头埋在臂弯里,蹲在地上轻声哭泣着,畏畏缩缩的模样就像是一头刚出生不久、弱不禁风的幼鹿。
这种症状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刚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累了,才出现的幻觉,可是最近这幻觉时刻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无法摆脱。
从床上起身,他看了看桌上的显示器,随后慢慢向门口走去,他尽量不去看这个脏兮兮的女孩,就这样,两不打搅。
打开门是一个楼道,一条狭小的木梯竖立在面前。他拿起放在地上的一个麻袋,将一顶破旧的灰色鸭舌帽随手戴在头上,俨然一副拾荒者的模样,他顺着木梯爬上去,又打开盖板,外面是一间破旧的大厅,大厅的角落里长着野草,看来已经破败许久了。
朝霞正从东边缓缓升起,红色的阳光照射在一座座破败的别墅上,别墅周边长满了野草,这里看上去荒凉偏僻,人迹罕至,想来最适合拾荒者们在此定居了。
拾荒者背着麻袋向太阳升起的反方向走去,他的身影在朝阳的照射下显得很长很长。
“老实点,赶快把钱交出来。”
凶狠的声音在废弃的别墅群里响了起来。
“孔老大,这些钱是我好不容易攒的,你就给我留点吧,求求你们了,我给你们磕头。”有些稚嫩的声音在哀求着。
三名中年男子围着一个瘦弱的年轻人,他们衣衫褴褛,看样子都是附近的拾荒者。中间一个光头大汉,赤膊着上身,他的双手正拽着一只斜挎包的背带。包还在年轻人的手里,年轻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脸上全是泪水。
“兄弟们,别跟他啰嗦了,好好揍他一顿,让他长长记······”孔老大回头招呼两名同伴,正准备将年轻人揍一顿,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后面竟然出现了一个戴着鸭舌帽的拾荒者。
两名同伴发觉孔老大神色古怪,一齐看向身后,都吓了一跳。
“你小子杵这干嘛呢?赶紧给老子滚蛋。”其中一名身穿黑色背心的同伴叫骂起来。
拾荒者不为所动,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臭小子,给脸不要脸。”说完背心男操起一把榔头挥了过去。
“啊···”
背心男腹部被拾荒者狠狠踹了一脚,直飞到半米开外,像只虾蜷缩地倒在地上。
孔老大和另一名同伴都呆住了,他们根本都没看清楚拾荒者如何出脚的,只觉得一瞬间,同伴就飞了出去。
拾荒者一步步向孔老大走去,孔老大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他想跑,却发现两腿不听使唤,僵住了动都动不了。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孔老大的左脸上。孔老大晃了晃,正要站直身子。“啪!”又一记耳光打在了左脸上,他要捂住左脸,腹部被挨了一拳。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左脸第三次被挨了一巴掌。
“啪~啪~啪~”的声音不断响起,无论孔老大怎么躲,总是左脸挨巴掌。他身旁的同伴吓得直接跑掉了。
不一会,孔老大的左脸被打得臃肿不堪,他的神志也开始有些模糊了。
终于,拾荒者停下来了,孔老大立即手脚并用爬着逃走了。
拾荒者看了一眼右手上沾染的血迹,然后在麻袋上擦了擦,继续向前走去。
“谢谢,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的钱全都被他们抢走了。我叫钟阿柒,这里的人都叫我阿柒,你叫什么名字啊?”
年轻人侥幸获救,还保住了财物,高兴的破泣为笑,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立刻站起来,跟上拾荒者,表达谢意。
拾荒者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你没吃早饭吧?要不我请你吃顿早饭,怎么样?”阿柒还是不依不饶地跟着。
突然,拾荒者停住脚步,他冷冷地说了一句,“别跟着我。”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阿柒听着有些害怕,他最终没有跟下去。
离开废弃的别墅群,拾荒者确认周围没有人跟着,他越过马路,向前面不远处的一片停车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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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明瑞生物研究所回来后,顾月潭按照廖莱提供的名单着手安排调查。刑警队的队员遵照顾月潭的指派对明瑞生物的几名高层、以及研究所里的工作人员展开细致的走访工作。凡是被调查的对象都必须交代清楚与“鬼脸蜘蛛”研究项目的瓜葛。同时,队员们还要留意这些被调查的对象他们的人生轨迹中是否和嵇家有什么联系。
像这样的调查走访工作最是耗时间,也最为繁琐,但又不得不为之。
嵇家死的这些人表面看上去都像是意外或是自杀,甚至是纵火事故,但顾月潭却深深感觉到这一切的背后是有人针对嵇家的暗杀行动。
这些事不查清楚,嵇家还会有人遭遇不测。
时间一晃来到了七月份,繁琐的调查已经持续了十几天,刑警队的队员为这个案子忙的焦头烂额,得出的结果却又差强人意。被调查的对象在研究所一事上并没有越矩的行为,他们没有一个人跟嵇家有牵扯,而且他们的银行账户往来也很干净。
万般无奈下,顾月潭唯一能做的是找人先将嵇家的人保护起来。他委托辖区派出所的同事密切关注嵇家的成员,以免他们再有人遭遇不测。
七月八日,星期五。
一天的工作又结束了,顾月潭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明天休假,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回到居住的小区,顾月潭忽然看到所住大楼门前的停车位停着一辆熟悉的小轿车,这是一辆蓝色的大众帕萨特汽车,它悬挂着蠡浦市的牌照,这是自家的用车。
顾月潭敲敲脑袋,一副懊悔的样子。原来前段时间妻子跟他提起要带女儿来晏州市过暑假,他也答应到时候去接她们,没想到这段时间忙晕了头,把这事彻底忘了。看来妻子这是带着女儿自己找来了。
顾月潭赶紧往楼上跑去。
在家门外的鞋柜里摸索,钥匙不在,看来妻子知道自己的习惯,已经自己开门进去了。
敲了几下门,一个的女孩的声音在里面响了起来,“是谁啊?”
顾月潭听着声音既熟悉又亲切,“荃荃,是爸爸,快开门。”
“啊,爸爸回来啦!”荃荃在屋里兴奋地叫了起来。
门锁反复开动的声音响起,门却始终没有打开。顾月潭知道这门锁比较难开,小孩子不一定能打开。
“荃荃,叫妈妈帮你开门啊。”顾月潭隔着门叫道。
刚说完,门打开了,妻子徐芸芸和女儿荃荃一起出现在眼前。
顾月潭面露喜色,他迫不及待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啊?”
“我们中午到的。爸爸,你这真够乱的,妈妈都生气了,说你太懒了······”女儿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你呀,连个门锁都不好好修修。”徐芸芸埋怨道。
顾月潭连忙陪笑道歉。走进家门,只见屋里已经干净了许多。
“爸爸,你知道吗?厨房的垃圾桶里都长虫子了,你怎么都没去扔掉啊?”
这时,顾月潭才发现妻女身上都脏兮兮的,看来这一下午是在帮自己打扫卫生了。
“是爸爸不好,太懒了,以后我会注意的,荃荃可别学爸爸这样哦。”顾月潭蹲下身子握着女儿的手做检讨。
“有你这么教女儿的吗?”徐芸芸笑着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三人合力将房子打扫了一番,忙完,顾月潭又将门锁修理了下。
晚上,徐芸芸简单做了几道菜,一家人又围坐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由于这套房子只有一张床,睡觉的时候,三人都挤在了一起。女儿说已经好久没和爸爸妈妈睡在一起了。顾月潭询问妻女这段时间的情况,另外还说了自己在晏州市的一些遭遇······
第二天休假,顾月潭带着妻子和女儿去了晏州市的几处风景名胜游玩。重新和家人在一起,顾月潭这段时间紧绷的神经有了些许放松。
这一天,一家三口一直玩到天色昏暗这才回到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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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荃荃睡眼惺忪地从卧室走了出来,只见妈妈正在阳台上晾晒衣服,爸爸则在餐桌旁边吃着早餐边看着一堆文件。
“爸爸,你们怎么没有叫醒我啊?”
“我们让你好好睡个懒觉不好吗?”顾月潭将文件合上。
荃荃看看早餐,可能肚子饿了,伸手去抓油条吃。
顾月潭抓住她的手,“赶快去洗脸刷牙,你看你,眼睛里都是眼屎,被妈妈看到了非说你不可。”
荃荃揉揉眼睛,没有离开,反而说:“对了,昨天半夜我醒来,怎么没有看见你们啊?”
顾月潭看了看阳台上的妻子,神秘地说:“你还说,昨晚你在床上手舞足蹈的,折腾个不停,我和你妈妈那睡得着,只能把床让给你了。我们俩在沙发上凑合了一晚上。”
“啊,这沙发这么小,你们怎么睡得着啊?”荃荃看着客厅的沙发惊讶地问。
“这不都怪你这个小调皮蛋。”顾月潭在女儿鼻子上刮了一下,“还不去洗脸刷牙。”
荃荃咯咯笑地向卫生间走去。
顾月潭收拾了下碗筷,去阳台帮妻子的忙。
不一会,荃荃匆匆洗漱完就回到了餐桌盘,她吃着早餐,看到放在一旁的文件,随意打开看了起来。
顾月潭夫妻俩在阳台上晾晒完衣物回到屋里。顾月潭一眼看到女儿正在翻动自己的文件,立即快步走过来,“荃荃,这些东西你看不懂,别乱翻爸爸的东西了。”
“没有啊。”
顾月潭正要收走文件,荃荃忽然指着文件上的一个日期说:“爸爸,你看这里是五月二十九日,”她又指向另外一个日期,“这是六月五日,”接着往下指,“六月十九日。”她抬头看着顾月潭,“前面两个日期相隔七天,后面两个日期相隔十四天,那再下去是不是要隔二十一天啊?”
“轰!”顾月潭突然感觉脑子像是被雷击中了,整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妻子徐芸芸端着塑料盆走到他的身旁,察觉到顾月潭神色有异,她推了推丈夫问:“你怎么了?”
顾月潭只感觉喉咙干痒,他晃晃脑袋,问了句:“今天是几月几日?”
徐芸芸想了下,“七月十日,星期日啊。”
离上次康乐养老院火灾刚好过去二十一天!这难道是巧合吗?不对,不行,得以防万一。
顾月潭一边拿起手机拨打电话,一边对妻子说:“今天单位有事,你陪着荃荃吧。”说完,就向门口走去。
徐芸芸撂下塑料盆,从茶几上拿起钥匙跑过来,“开车去吧,路上小心点。”
顾月潭轻轻握了下妻子的手,点点头,他拿着钥匙就冲出门去了。
路上,顾月潭边开车,边联系队员,让他们分别赶往嵇家,看好嵇家所有的人。他直接开车向嵇苏家驶去。
车子驶进绍浦御庭,顾月潭停好车迅速来到嵇苏一家所居住的63-1701号房。
顾月潭急促地按着门铃,门始终没有打开,他的内心焦灼万分。
他掏出手机正准备拨打电话,门突然开了。
嵇苏身穿睡衣,揉着眼睛出现在门口。
顾月潭正要解说来意,身后的电梯门打开了。
两名年轻女子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分别是茆薇和嵇苏的妻子袁佳敏。
嵇苏惊讶地跟妻子打着招呼。
茆薇来到顾月潭身旁问:“顾队,你这么着急让我将她带回家是有什么事吗?”
顾月潭反问:“他们的儿子呢?”
“智祺现在跟他外公在一起,他们今天一早去动物园了。”袁佳敏抢着回答。
“我通知李丁跟着去了。”茆薇说。
顾月潭稍稍放下心。他正准备打电话给李丁,突然手机响了,是李丁打来的。
顾月潭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队,不好了,袁老爷子和他的外孙都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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