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你这辈子……都再也得不到他的真心了 (二)
她说:“但你一定不知道,那个女子其实是真心喜欢和在意那个男子的,她一直装出一副厌恶对方的样子,是因为这个男子杀了她的一位哥哥,爱意早已滋生,想要毁灭早已来不及,女子唯一能做的便是试着去恨他,不肯透露出半点喜欢的意思,但即便她装得再像,瞒住了所有人,却也瞒不住蛊虫……”
这世上所有有关的情绪都是复杂的,是难以揣测和分辨的,但除了人类,世间其他生物的感情都是热烈而直接的。
就像雄蛊只认定一只母蛊,而母蛊也只会认定一只雄蛊,它们无法理解人类为什么可以又爱又恨,为什么讨厌的同时还会生出敬佩之意,为什么厌恶的同时还能被感动……
它们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来。
那个女子确实因为喜欢的人杀了自己的哥哥而感到痛苦愤恨,甚至想过要跟对方同归于尽,但那毕竟是她从小喜欢和在意的人,再如何冷静理智,也做不到一秒切换成仇人状态。
只能伪装出一副痛恨他的面孔,夜里却痛苦哭泣,为什么杀死哥哥的人是他……
也正如沈安言。
他对萧景容的感情一直都是复杂的,正如他这个人,生来就是复杂的。
萧景容伤害过他,辱骂过他,践踏过他,羞辱过他……但也一定在某些时候,对他温柔过,为他奋不顾身过,在他面前孩子气过,也在他面前软弱和难堪过。
说到底,萧景容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坏人,他可能不是个好人,但他也绝对不是一个坏人,两个时代的人被迫进行交集。
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的人最后还是在了一起。
萧景容这种出身皇族,血统尊贵的人,看所有身份低贱之人正如大象看着蚂蚁,他都尚且控制不住对身份卑微的沈安言动心,沈安言又不是天生的情感认知障碍者,哪怕他只是敬佩萧景容的为人,也总有在那么一瞬间的时候是心动的。
而很多时候,刻骨铭心的感情都是从那一刹那的心动开始的。
杨婉玉觉得时候差不多了,直接下了一剂重药,“所以……你以为是你算计成功了,但阿言根本不是因为这些算计才允许你靠近的,他是开始一点一点看清楚了自己的心,一开始可能是不相信,不想承认,为了否认自己对你的感情才会允许你再次踏入他的领域,但等到他真的意识自己可能喜欢你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如果没有这些算计和利用,他会比你想象中的更快地回到你的怀抱……”
她笑着说:“萧景容,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因为你这辈子……都再也得不到阿言的真心了,你把他尝试伸出来的手碾得血肉模糊,这世上,不会有一个人……爱上一个反复伤害和算计自己的人。”
她说:“你输了,你不是输给我,也不是输给秦怿,而是输给了你自己,是你自己把他一步步推远,让他如今连活下来的勇气都没有,你或许能留住他的人,但你这辈子都永远得不到他的在意和喜欢了。”
她说:“但他曾经是想要给过你的……”
萧景容知道,杨婉玉说的这些未必是实话,但他还是控制不住颤栗起来。
拳头捏紧,表情失态。
他努力地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杨婉玉说的每一句话,都刻意踩在了他最痛的点上。
如果一个人不曾拥有,就不会害怕失去,强行抢到手里的东西,就算失去了也不会太难过,因为可以继续抢回来。
但如果那样的珍宝原本就在自己手中,原本就属于自己,是自己一时想岔了误以为那是别人的,进而在偷摸着想要抢走的时候不小心把东西摔碎了,随后才反应过来那原本是自己的东西……那种崩溃,确实诛心!
若非杨婉玉对沈安言十分重要,地位特殊,以萧景容今晚受到的刺激,恐怕没办法让她活着离开。
但男人还是死死压住内心翻涌的情绪,嘶哑着嗓子,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婉玉想说的就是这些。
她就是想让萧景容知道,算计和利用心爱之人会带来什么严重后果。
她就是想让这人尝一尝,这辈子永远都失去了心爱之人的在意,是一种什么痛苦滋味。
而这些,都比不上沈安言承受的万分之一!
的确有一些事情是她胡乱揣测的,未必是沈安言真实的想法,但确实是萧景容的算计,让沈安言目前的心理状态越发不稳定。
杨婉玉实在不放心就这么离开,她也相信萧景容算计沈安言留下,不会是为了得到一具尸体。
但她确实没办法完全去相信这个男人,所以她必须留下点什么。
哪怕是让萧景容对沈安言患得患失也好。
只是,她也明白萧景容和沈安言一样,骨子里是不信任别人的,如果她什么要求都不提,男人一定会怀疑她说的这些话的真实性。
故而,便又开口说道:“阿言的状态已经很不对劲,你尽可以继续算计我,逼我和秦怿反目成仇,你也可以为了防止我将来回来跟你抢阿言而借刀杀人取我性命,但我告诉你,我死了,阿言也绝对苟活不下去……”
顿了顿,“你可以选择,是要拿我的命去赌一把,看看阿言是不是真的会因为我死了而承受不住崩溃,还是收回你所有的算计,好好对阿言,也好好对我,和我未来的孩子。”
萧景容眯眸。
他其实正如杨婉玉揣测的那样,根本不相信杨婉玉会无条件为了沈安言付出,甚至半夜来找他说这些,只是单纯为了刺激他。
有目的才是好的,有目的……他心里才会平衡。
看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毫无保留的,即便是沈安言如此在意,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杨婉玉,在可惜可怜他的同时,不也拿着他来跟自己讲条件了吗?
男人可怜又卑微地安慰着自己,好像从这些强行揣测出的意图里,找到了一点安慰。
他说:“这才是你今晚的目的?”
杨婉玉没说话,她不能点头,却也不能否认。
这是她唯一能给萧景容留的一点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