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你家公子……莫不是真疯了? (二)
忠祥说的这些话,与重风说那话并无区别,但齐王听着就受用些。
他眯眸,关注点也被忠祥给带偏了。
萧景容还把人留在摄政王府内固然危险,但把人交出去……的确不妥。
但齐王也不会傻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让萧景容把人给杀了。
便只能妥协道:“那你到底打算如何?”
忠祥又开口道:“殿下,奴才觉得……殿下莫要插手此事为好。”
齐王皱眉道:“为何?”
“若殿下插手此事,那公子所涉之事,便不只是殿下与主上被议论羞辱,太后一党势必从公子喜宴上见血一事上下手,可若是殿下不插手,这事儿便容易处理许多。”
“……”
齐王转头看了看不作声的萧景容,又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重风和忠祥,脸一下子拉得好长,“呵,合着你们这一唱一和的,就是要本王不插手,好方便你们包庇他是吧?”
忠祥磕头,“殿下恕罪,奴才并无此意。”
重风默不作声,也跟着磕头。
萧景容依旧坐在一旁,闷不吭声。
齐王顿时被气着了,起身就走,“行,本王不管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他一走,萧景容便也起身,“起来吧,回府。”
“是。”
“是。”
今日虽是建安郡主入门的日子,但齐王并未去新房,而是直奔齐王妃的院子。
发生了这么多事,齐王妃一时也睡不着,就在房中哄着自家儿子,听到齐王正赶来这边时,一时有些意外,却也高兴,赶忙起身迎了出去。
一看到齐王的脸色,齐王妃便知他心情十分不好,遣了丫鬟下人出去,便亲自给齐王倒了一杯茶,轻声道:“夫君今日怎么来此处?留侧妃一人在新房……不好吧?”
齐王一听到建安郡主就更加火大,结果茶水一口饮尽,“别跟本王提她!”
语气虽不好,但齐王妃知道他不是冲着自己发泄的,心里反而高兴,坐在他身旁柔弱道:“何必这般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妾不心疼吗?”
齐王看了齐王妃,火气也渐渐消了,握着她的手道:“今日这桩婚事,是本王对不住你,倒叫你伤心难过了。”
齐王妃也反握住他的手,温柔道:“夫君不必这般说,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更何况妾知道,此事非夫君所为,今日夫君为了妾……都不曾出门迎接侧妃,妾已十分高兴,不敢奢求其他,只求夫君也不要因此事恼火,气坏了身子。”
齐王妃虽然已为人母,却依旧貌美如花,端庄典雅,这般温柔懂事,也令齐王十分欢喜,便把人揽在怀中,“本王生气,倒也不全是为了这个。”
齐王妃便乖巧软在他怀里,“那是因为什么?”
齐王便把方才的事说了一下。
毕竟是这王府的女主人,齐王妃很多事情也都知道,闻言,便道:“夫君,此事……妾倒是有不同看法。”
“什么看法?”对齐王妃说的话,齐王还是比较听得进去的。
齐王妃便道:“妾觉得……忠祥公公的话也不无道理,若真把沈公子交出去,只怕旁人还当摄政王怕了太后等人,只怕会越发嚣张,更何况,背后议论皇室中人,本就是抄家灭族的重罪,沈公子不过是……把人伤了,借此警告了严大人一番,算得上什么错事?”
齐王便道:“倒也不仅是因为这个……”
“夫君是担忧,沈公子如今这般放肆,将来会连累摄政王?”齐王妃一边给他顺着胸口,一边轻声问道。
“本王是担心他会心生不满,对阿容下手。”
“夫君多虑了……”又给齐王倒了一杯茶水,见他稍微放松一些后,齐王妃才轻声道,“妾不懂国事,却知摄政王殿下身边有好几位心腹,忠祥公公与重风都算在内,夫君觉得……他们可会背叛摄政王?”
“自然不会。”
“那夫君觉得,那位沈公子,是忠祥公公与重风的对手吗?”
“自然不是。”
“既是如此,夫君担忧什么呢?”
“这……”
见齐王还有些迷糊,齐王妃便继续提点道:“夫君此番啊,是急糊涂了,莫论沈公子有无害摄政王之心,便是他有,忠祥公公与重风难道会让他得逞?夫君也知他二人忠心耿耿,若那位沈公子真有害人之心,这二人……难道会愿意为了他,背叛摄政王吗?”
齐王顿时愣住。
对啊,就算沈安言真要害萧景容,忠祥与重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又怎么会纵容呢?
齐王妃又道:“且又说这沈公子是摄政王的人,虽说夫君与摄政王是兄弟,可这毕竟是人家府上的事儿,摄政王往日里对夫君颇为敬重,可夫君也不能仗着这份信任便事事插手,若真是毫无分寸,一而再再而三插手他人府邸之事,岂不是……”
这话没说话,但齐王却明白意思。
他将扇子重重拍在桌子上,蹙眉沉声道:“本王竟疏忽了!”
他本意不坏,也只是担忧萧景容安危罢了。
可沈安言怎么说都是摄政王府的人,就算这事儿是在齐王府发生的,可要如何处置沈安言,那也是萧景容自己的事。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萧景容处置沈安言,确实把手伸得太长了。
若是换做旁人,只怕早就对他不满了,萧景容如今没有直言呵斥,也不过是为了给他几分颜面。
也难怪今日会纵容忠祥与重风在他面前放肆。
这是在警告他。
齐王吓出一身冷汗,毕竟,就算是亲兄弟,有些事情也是不能忍的。
他握住齐王妃的手,“好在有你,不然本王只怕是要犯错了!”
齐王妃便温声笑着道:“夫君不过是担忧摄政王罢了,此事也是妾身胡乱猜测,兴许……摄政王并非放在心上。”
齐王摇头,“你不懂,若本王今日没及时停嘴,只怕真要与阿容有了嫌隙。”
若齐王妃没有提点他,他可能过几日又被其他事情刺激到,照样不知死活去插手沈安言的事,到时……真惹恼了萧景容,无论之前有多少情谊,只怕都挽回不了了。
齐王便又握住齐王妃的手,道:“那你觉得,本王应当如何?”
“这……”齐王妃犹豫着,似乎不敢说。
齐王便道:“雅宁,你我之间还需这般吞吞吐吐吗?本王说过,这府上所有的事情,哪怕是本王的公事,你都可以插手。”
齐王妃便笑了,“那妾身便胡言乱语几句,若是夫君觉得不妥,便当妾身没说过。”
“你说。”
“其实……妾身瞧着那位沈公子,不似夫君想的那般恶毒,妾身倒觉得,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摄政王的。”
“为何?”
“因为……”齐王妃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这世间,总有人身陷火海,却心怀苍生,沈公子看着的确与旁人不同,但妾身觉得他的与众不同,不是因为他身份卑贱,而是因为他心怀敬畏,身有傲骨,一个心藏悲悯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害人呢?”
萧景容是睿国的摄政王,在小皇帝未能完全掌权之时,他便是睿国的定国柱,他若是没了,睿国便也垮了,一国将灭,受苦的还是天下百姓。
沈安言不会杀了萧景容,因为他知道,杀了萧景容,天下将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痛失至亲。
齐王妃又道:“妾身不知沈公子今日为何要伤人,但妾身觉得……他并非恶人。”
齐王沉默着,没说话。
齐王妃接着说:“夫君曾与妾身说过,这位沈公子才华横溢,学识渊博,还有经商之能……这样的人,虽出身卑贱,但若要成为人上人,也并非毫无可能,他如今愿意受困摄政王府,不就是因为他心地善良吗?”
一个人,不管他多卑贱,若不择手段,满手血腥……想要往上爬,也不是不可能。
沈安言有才华有胆识有能耐,如今却落到这步田地,不仅仅是因为他身份卑贱无人帮持,还因为……他想要堂堂正正做人。
哪怕卑贱,哪怕贪生怕死,却也要做个有血有肉的人。
齐王妃看着陷入沉默的齐王,认真道:“夫君常与妾身说,名世之珠不会因为蒙尘而失去光芒,在妾身看来,这位沈公子便是我睿国的绝世明珠,夫君可以欣赏他,也可以厌弃他,但对心怀悲悯的有才之人,不该忌惮,因为这样的人,无论也身处何地,都只会造福百姓,终止杀戮……”
齐王却笑着说:“看来,你对他评价颇高。”
齐王妃也温柔笑笑,偎依在齐王怀中,“是夫君对这位沈公子评价颇高,这些年来,能得夫君夸赞的才子能人少之又少,沈公子……也算得上头一个能夫君这般称赞的人。”
“本王赞过他?”
“夫君梦中都觉得若沈公子不能入朝为官,是我睿国的憾事呢……”
齐王笑了笑,却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