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最遥远的距离

    医院高级病房内，安然安静地躺在床上，面容显得很是苍白。厉墨琰守在她的身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肆无忌惮地望着她，不用去顾虑什么。

    医生走进病房，厉墨琰低沉地问道：“她的情况怎么样？”

    “安小姐是太过疲劳没休息好，加上饮食不规律而引起低血糖晕倒。接下来要好好地调养身体才行，要不然身体只会更加虚弱。”医生建议道。

    厉墨琰点头，安静地听着医生的交代，默默地记在心里。医生离开后，注视着床上的人儿。轻轻地握着她的手，厉墨琰沙哑地说道：“对不起。你是笨蛋吗？非要把自己搞得生病。”

    这些天来，安然和厉墨琰明明都在同个大楼里，却很少能遇见。就算见了面，安然都会冷漠地与他擦身而过。而他，明明想要伸手拦住她，却只能努力地的克制着心里的冲动。那种感觉，对他来说是何等的煎熬。但，他只能忍受。

    指腹轻轻地摩擦着她的手背，厉墨琰沉重地说道：“对不起，我知道你一定很怨我离开你。虽然我曾想过不管你的嗅觉，只是最终我还是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做你喜欢的事情。分别两年，我相信我们能经得起考验。”

    见她没醒，厉墨琰才能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些天来，要对着自己厌恶的人，他的心里所承受的折磨，远远比安然更多。夏微微努力地想要让厉墨琰多看她一眼，每次都是徒劳。只因为他的心里，已经住不下别人，也不打算放任何人进去，更别说是害得他和安然分开的人。

    正说着，身后传来甄馥云的声音：“所以你离开安然，和夏微微在一起，是为了安然？”

    厉墨琰回头，看到甄馥云拎着包包站在门口，他的眼里闪过紧张，不过很快便恢复平静。见他不说话，甄馥云走上前：“你别再瞒着我了，我了解你。你现在还握着安然的手，你的眼神不会骗人。你还喜欢安然，货真价实的喜欢。”

    见被说穿，厉墨琰点头：“是，我爱着她。我这辈子，只会爱她。”

    “事情究竟是怎样的？”甄馥云立即问道。

    沉默片刻，厉墨琰便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告甄馥云。了解始末，甄馥云义愤填膺：“那个夏老也太过分了，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都说治病救人，却用别人最重要的东西相要挟，这种人根本不配做一名医者。”

    注视着床上的人儿，厉墨琰低沉地提醒：“这件事情不要让安然知道，要不然，我不确定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更不希望她因此难过，无法活出快乐的自己。”

    “你觉得，离开你她会开心吗？”甄馥云不由地说道，“墨琰，你真的决定，要和安然就这样分开吗？你就不害怕，安然误以为你变心，会彻底地离开吗？”

    垂下眼帘，厉墨琰沉重地回答：“我怕。”简单的俩字，却透露出她内心满满的焦虑。

    瞧着他的神情，甄馥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好。厉墨琰对安然爱之深，甚至到愿意逼着自己去接受自己讨厌的人，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甄馥云不由地开口：“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厚道，但安然的鼻子已经治疗好，就算你不履行约定，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可以用钱来弥补，我们可以给他们一大笔钱作为酬劳。”

    摇摇头，厉墨琰平静地拒绝：“不行，我不能冒险。夏老的医术精湛，他所接触的药也不少。他说，如果我违背和他的约定，他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安然再次下同样的毒药。到时候，安然的嗅觉就会彻底丧失，没有回旋的余地。妈，我不能冒险，更不能让安然随时面临危机。”

    眉心拧着，甄馥云担忧地问道：“那你就要眼睁睁地和安然分开两年吗？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安然，你觉得两年后，你们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这也是我矛盾的地方，我想要狠心地让她离开，可以让她快点忘记我，重新获得快乐。但我又担心做得太狠，以至于到时候就算她知道真相，也不会接受。”厉墨琰凝重地说道。

    拍了拍他的肩膀，甄馥云安慰地说道：“不要那么悲观，安然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你为他付出这么多，我相信到时候，她会原谅你，重新接受你。你们俩的感情来之不易，我相信不会轻易说散就散。”

    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厉墨琰沙哑地回应：“但愿吧。”

    正说着，安然的手指动了动。见状，厉墨琰不舍地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到甄馥云的身边，压低声音，叮嘱地说道：“不要告诉她真相，也别告诉她，我刚刚在这。”说完，厉墨琰立即迈开腿，快速地离开病房。

    瞧着他慌忙离开的模样，甄馥云轻轻地叹气。她从没想到，安然和厉墨琰离开的原因，竟然是这个。好好的一对有情人，却被人胡横加破坏。

    安然无意识地呢喃：“墨琰。”缓缓地睁开眼，当看见眼前的环境时，她的脑子有片刻的空白。

    病房外，听到她轻声的呼唤，厉墨琰的心弦紧紧地绷着。

    甄馥云坐在床沿，温柔地说道：“安然，你醒啦。”

    瞧见她，安然扬起苍白的笑容：“阿姨，你来啦。刚刚，你有看到什么人吗？我好像看到他……算了，应该是我做梦了。”

    拉着她的手，甄馥云和蔼地说道：“我来的时候，病房里没人。安然你也真是的，怎么不好好地照顾自己？我听说你在公司里晕倒，吓了我一跳，这就赶紧赶来。”

    闻言，安然抱歉地说道：“对不起阿姨，让你担心了。估计是这几天忙着工作，低血糖就给犯了。”

    “你呀，真是为了工作不要命。”甄馥云责怪地说道，“你也别一直想着墨琰的事情为难自己，安然，你就暂时放下墨琰，好好地生活。或者等个一两年后，墨琰就会和那个女人分开。”

    暂时放下……安然注视着前面，淡淡地说道：“如果我把他放下了，就再也不会拿起。因为我很清楚，一个变了心的男人，坚决不能再要。好马不吃回头草，哪怕将来他和夏微微真的分开，那也跟我没关系。”

    听到这句，门外的厉墨琰身形紧绷。紧紧地握着拳头，克制着自己想要冲进去，告诉她真相的冲动。

    眼里浮现出担心，甄馥云连忙问道：“如果他离开你有苦衷呢，你也不想再给他一个机会吗？”

    不解地看着她，安然困惑地问道：“苦衷？什么苦衷？”

    意识到自己失言，甄馥云讪笑地解释：“没，我只是猜测下。我对自己儿子是最了解的，他不是始乱终弃的男人。一旦喜欢上，就会一心一意。这点，像极了他爸爸。所以我想，他可能只是暂时离开你。等事情解决了，就会回到你身边。”

    对于这样的猜测，安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最终，认为这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谢谢阿姨。”安然浅笑地说道，“只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墨琰，不是什么人都能威胁到他。”

    病房外，厉墨琰无声地叹息。这世界上，能轻而易举地让他妥协的人，便是她-安然。

    由于低血糖，安然需要在医院里输液治疗。他不喜欢医院的药水味和空气，可能之前治疗鼻子时，太过频繁地在医院呆着。站在窗户前，安然双手环胸，注视着窗外的风景。

    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只见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人的神情都是不同的。忽然，安然眼尖地看到，厉墨琰和欧阳子耀站在人群里。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安然心弦一紧。而此刻，厉墨琰的手里还拿着什么。

    想到他和夏微微甜蜜的模样，安然的胸口一疼。转身回到床上，安然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只要不去看，就能不去想，不去在意。

    不一会儿，欧阳子耀来到病房内。看见他，安然惊讶：“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欧阳子耀平静地回答，“听安汐说，你生病住院，作为朋友，应当过来探望。”

    想到刚刚与他一起前来的厉墨琰，安然心弦一紧，却还是浅笑地回答：“谢谢，其实我也没什么要紧的，就只是营养不足，休息一天就好。”

    欧阳子耀将手中的保温盒拿到床头柜上，淡淡地说道：“刚去了趟厉家，这是阿姨让我顺道送来的。她说你需要补充营养，让我盯着你吃完。”

    看着那保温盒，难道就是刚刚厉墨琰拿在手里的？“你跟他一起来的吧？”安然冷不丁地问道，“刚刚我看到了。”

    欧阳子耀的眼里闪过紧张，却很快恢复镇定：“对，他去看望朋友，顺路一起了。趁热吃了，要不然就不好吃了。”

    “谢谢，还要麻烦你跑一趟。”安然浅笑地说着，便打开保温盒。

    知道这是甄馥云的一番心意，安然便没有矫情，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都是我爱吃的。”安然笑着说道。

    “是啊，他对你的喜好很了解。”欧阳子耀顺口地回答。

    安然想着，他说的是甄馥云，便没有纠结。只是吃着菜，安然的眉宇间带着疑惑：“这味道，怎么那么像墨琰做的？”

    闻言，欧阳子耀的眼里闪过吃惊，没想到这样都能被吃出来。保持镇定地笔直站着，欧阳子耀低沉地说道：“我还有其他事情，你先吃着。一定要全吃光，听要说，这可是她亲手做了两三个小时的，不要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安然点头，嫣然一笑：“帮我谢谢阿姨。”说完，安然低头继续吃了起来。

    欧阳子耀走出病房，看着站在那的厉墨琰，不由同情地摇摇头。明明那么在乎，却只能隔着一堵墙壁的距离。哪怕精心准备了她爱吃的，却也不能现身看着她吃。或许，这就是最遥远的距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