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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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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醒来时身边早就空了, 她瞪着头顶并蒂同心的锦帐,半晌,突然恼羞成怒地一拳捶在床上。昨夜那哭兮兮的蠢样简直丢尽了她的脸, 真是输得一败涂地。

    “殿下!”听见动静的阿未连忙走过来挽帐子,口中连连道,“殿下可仔细些手臂,别用大了劲。皇上上朝前才给您换了药,又再三叮嘱我们,怕您今天起来肩膀疼, 要我们多小心些。”

    皇后对此嗤之以鼻,冷笑一声:“这会儿知道注意了,昨夜兴头起来可没见他有半分上心。口是心非的家伙。”

    阿未听得脸一红, 又忍不住吃吃发笑, 上前来扶她坐起:“肩膀可还疼么?”

    皇后昨夜还偶有痛感,但她素来很能忍痛, 又热血上涌, 脑中全是浆糊,再顾不得其他,本以为胡闹过后或许伤势会加重,但此时动了动手臂, 竟已不觉多少痛意, 只动的幅度大了才有些微隐痛之感,不免奇道:“才只用了两日药, 竟好了这么多。往日用药,倒不见如此立竿见影。”

    阿未笑了:“听太医院那边说,早几个月皇上便命他们着力搜罗跌打损伤的良方,这回用的就是配的新药。因方子里的药材太名贵了, 统共才配出三瓶,昨日都已送到紫宸殿来。”

    两人说笑几句,皇后便起床来梳洗。

    才梳完头,在旁边整理衣裳的阿寅忽然奇道:“怪事,怎的腰带里多了样东西?”

    说得皇后也好奇起来:“什么东西?”

    阿寅解释道:“殿下昨日沐浴后的衣裳是我收拾的,我分明记得清楚,只将那方小印更换到这条腰带的暗袋里,备着今日穿,但我才刚去取时,却发现腰带比昨日沉了些,再打开暗袋一看,这里头竟有两方玉印。可是奇了怪了。”

    小鹊听得发笑,手上的润肤香脂差点扣到阿未臂上:“难不成一夜间竟生了个印儿子?”

    阿未却皱了眉头:“这内殿里除了我们几个和黄玉小满,再无旁人踏足,外殿和廊下日常倒有百来个內侍轮班当差和洒扫,多半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好大的王八胆子竟敢动殿下的贴身东西?!莫不成是看咱们回了椒房一趟,便生了怠慢之心?那可也是皇上的私印,他们不怕掉脑袋吗?”她被打了板子,胆气倒越发足了,从前不怎么爱惹事的一个人,如今说话间便生了疑心动了怒,立刻便是一副要冲锋陷阵的架势。

    皇后知她是护主心切,就笑道:“先别忙着下定论。若真是进了贼,只会少东西,岂有多出来的道理?且先拿来我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印。”阿寅忙将腰带捧了过来,她将里面的东西摸出来一看,其中之一自是日常不离身的那方刻了皇帝表字的白玉印,而另一方虽然大小相同,却是黑漆漆一块墨玉,以至于印文都不大辨得清楚。

    “小鹊取印泥盒来。”

    待印泥取来,皇后便蘸了两下,印在左手心里,待定睛一看,乃是朱红四个阳文小字,她一时心神大震,不觉竟看痴了。

    “羽林……卫方?”小鹊最爱凑新奇的热闹,抢着挤到最前面,捧着她的手,歪着脑袋念了出来,皱眉道,“这是个什么意思?阿未,羽林卫里有叫卫方的人吗?他的印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阿未正心惊肉跳,听了这问连忙回想了一番,咬牙摇头道:“我也只认得那么二三十个,并没有听说谁姓卫。”但她和宫外而来的小鹊不同,这深宫里惯用的阴毒手段,纵没亲眼见到,也听人说过许多。陈太妃送她去椒房殿前,还命个老姑姑给她们细细分说过宫中手段,让她们争宠时多长心眼。此时真见到这么件似属于男子的东西,立时便和记忆里听过的某些毒计对上了号。她只觉一股熊熊大火从心腔直窜到头顶,头皮都要气炸了:“这事不简单。墨玉的颜色不讨女儿家喜欢,这种印分明是男子之物,更是羽林卫这等近水楼台之人的东西。却有人偷偷放到殿下的衣物里。摆明了是暗藏鬼胎。若阿寅心不细,不曾又检查一番,而是粗心让您带在身上,在和皇上相处时被翻看到,那时可该如何辩解?即便皇上信您清白,这事传出去也是无端被带累名节,贻害无穷。”她虽然怒发冲冠,但想到这计谋之恶毒,背后不免又生出一阵阵寒气,牙齿一颤,险些咬到舌头,“您才刚回宫,也是刚回紫宸殿,离开这期间紫宸殿里有什么波动也未可知。恐怕有人早趁机布了局,只等这刚回来的关口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她的推测合情合理,这完全是后宫里的老手会使出来的手段,阿寅立刻就信了,忙出主意道:“为今之计,咱们赶紧把这印章偷偷砸碎丢出去,先假做不知情,暗暗查到那个叫卫方的羽林卫,顺藤摸瓜,看是谁在背后暗害殿下,再把偷溜进殿的人抓到,到时候人证物证齐全,就能告到皇上面前去。”

    阿未点头赞同:“对,就这么做。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伸这爪子,我们就豁出去给他剁个稀烂。不然还以为殿下身边没人了呢。”

    小鹊听得一愣一愣的,疑惑道:“这么麻烦的事儿我们几个怎么做得成?为何不干脆告诉皇上让他去捉坏人?”

    阿寅谨慎,迟疑道:“口说无凭,这事委实太敏感,还是多些证据再开口的好。”阿未这个烈性子的直接嗤笑一声:“紫宸殿号称铁通一般水泼不进,既然外头进不来,就必是有内鬼。可见黄玉的本事也不过尔尔,谁知道他会不会打草惊蛇再出什么篓子。阿乙姐姐如今在太液池边陪伴小瑶姑娘,咱们去找她,她在宫里人脉广,主意也多。再去羽林卫里寻林远帮忙,再不济还有內侍监的人。总能查到端倪的。且这调查之事宜早不宜迟,要解决得尽快。”

    小鹊也被说服了,狠狠一握拳:“说得有道理。那算我一个,该怎么出力尽管开口。”

    眼看这三人越说越煞有介事,商量得有来有回,马上就要展开行动了,完全把皇后这个当事者给撇在一边,她哭笑不得,忙开口阻止道:“行了,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的,全是自己唬自己呢。你们猜的都不是真的,快别疑神疑鬼了,去传膳吧,我饿了。”

    小鹊一脸恨铁不成钢,义正言辞地指责她:“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能只想着吃。有人要害你呢!”

    阿未也满脸凝重:“殿下您心地仁善,不知这宫里人心险恶,若发了狠,便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绝没有底线的。既然动了手,必是一计不成又有一计,必须尽快应对才行,否则咱们就防不胜防了。”

    这几个小姑娘太冥顽不灵,皇后简直头大,事出突然,她尚有些犹豫,还没有拿定主意,所以不想现在就挑明,但为了打消她们的念头,只好明言道:“真不用去了。你们便是把羽林卫翻个底朝天,也未必能找到这么一个叫卫方的人。”

    “为何?”阿未不解。

    皇后目光低垂,落在左手掌心上那熟悉的字迹上,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种拿它没办法的温柔的无奈,忽而又绽开一抹脉脉如水的笑:“因为这枚印的主人不是别人,是我。”

    “啊?!”三人皆是张口结舌地愣在那里。小鹊先回过神来:“怎么会呢?上面的名字分明是卫方。”

    皇后瞪了她一眼:“还不都是你这丫头瞎断词,会错意,闹了个大误会。”她翻手把印文展示给她们看,“羽林卫是个完整的称呼,称作羽林只是大家口头之语,文字上必定郑重,绝不会用简称。所以这个印文合该读作羽林卫,方。羽林卫这个自然清楚,至于方字的出处,你们该不是忘了你家殿下的姓氏了吧?”

    “哦!这个方是指殿下你啊。”小鹊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差点又闯了祸,连忙拍马屁,“原来如此,我又犯蠢了。果然还是殿下读的书多,脑子比我灵多了,怪不得您能当皇后呢。”

    这话实在不伦不类,皇后懒得搭理她,只对另两个继续道:“为何用墨玉,而非女子惯用的白玉。这也不难猜。因为大乾虎符乃是墨玉所成,所以武将们的私印也都惯用用墨玉,我父亲的私印就是朝廷赏赐的墨玉刻成。可惜墨玉虽然珍贵,却要整块的才算宝物,一星半点的可不值钱。”

    解释到这里才算是真相大白,阿寅点了点头:“想必是皇上担心您再用他的私印会惹非议,所以特地给您自己做了一个。如此也说得通。难怪竟有人能神通广大穿过重重守卫进到内殿来,能轻易做到此事的,也只有皇上了。怪不得殿下半点都不着急,看来真是我们多心想错了。”

    阿未却还是担心:“万一不是呢?”

    皇后将两方印放回暗袋内:“这还不简单。小满必定留在紫宸,若真是他们准备的,他一定知道内情,叫来问问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小鹊最积极,忙道:“那我去喊他来。”

    “急什么?”皇后慢悠悠笑道,“我如今又乏又饿,待我梳洗更衣,吃两口东西了,再叫他不迟。”

    小满被叫进去问话时,皇后的早膳已经快用完,正在用调羹慢条斯理吃桂花莲藕羹。她今日穿了一件绯红凤纹窄袖衫,只用金环束发,斜插了支没有坠流苏的羊脂玉凤头钗,明艳又利落,且唇红齿白,眉目鲜妍,完全是书画里英气勃勃将门女子的模样。偏偏一开口却是南辕北辙。

    “我这两日思来想去,总后悔素日太贪图安逸,于为妇之道的修为上实在不像话。怨不得朝臣们对我多有怨言,皇上也全是不满。”她愁眉紧锁,唉声叹气,自怨自艾,“我想了很久,想先将那最容易出成果的妇功一事捡起来,好好学一学针凿纺织。小满你对后宫最熟,你去帮我找个精通所有女红门类的老宫人来教我一教,务必要行家里手,最好还要精通焚香品茗插花,你若寻不着,就让內侍监也帮着找。今日就要。”

    小满就像看到太阳打西边升起来,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殿,殿下你要学这些?”

    皇后重重点头:“正是。我样样都不精,什么都拿不出手,岂非给你们皇上丢人?所以我决定要改邪归正,修身养性,关起门来好好学一学这些贵女们的本事。就辛苦你去寻人了。”

    小满彻底傻眼了,脱口而出道:“殿下您关起门来学女红,那羽林卫怎么办?”

    调羹在半空停了一瞬,才又稳稳舀起一勺,皇后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调子事不关己道:“羽林卫和我有什么干系?”

    小满这才发现症结所在,忙问:“皇上当真没跟您提?”

    阿未听到这里,也明白皇后的猜测多半是真的了,她心里急着确认真相,不耐烦小满这不知所云的样子,就催道:“殿下问你呢,你知道就快回答,别吞吞吐吐的。”

    小满满脸为难:“殿下和阿未姐姐不知道,这事皇上原打算亲口对殿下说的,谁知殿下竟提前察觉到了,可如今小的要是先说了,岂不是犯了错。”

    皇后看了他一眼,朝窗户努努嘴:“你瞧,这都巳时了我才用早膳,你家皇上早连影子都看不见,哪能跟我说什么?他不在,不还有你吗?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你速速说与我听。免得闹出误会,平白让我疑神疑鬼一场。你只管放心说,他若要责罚你,有我呢。”

    得了她的保证,小满大大松了口气,忙笑道:“回殿下,是好事。皇上想将羽林卫……”

    这时,殿外忽然响起一道洪钟般响亮的声音:“羽林卫外卫统领肖兴,求见皇后殿下。”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只是语气里不知为何竟带了些许风雷之音,似乎来者不善。

    这两日实在忙碌,小满尚未知晓宫外发生的所有事,便以为皇后不认识他,忙解释道:“殿下,此人乃是羽林卫双统领之一,负责执掌外卫,乃是……”

    “不必说了。”皇后放下调羹,目光幽深地往外看了一眼,“算是熟人。我去西侧间书房见他,小满你去领他进来。”

    再次见面,肖头领与之前已经有所不同,虽然受伤的胳膊尚挂在胸前,但羽林卫统领的玄袍金甲上身,自有一番武将的威严气度,与之前寻常贵人家护卫的装扮已不能同日而语。他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硕大的食盒,大步流星跨入了书房内。

    近半年都在外忙碌,不曾回京,但他也曾数次来紫宸殿面圣,自是进过这间殿室,对屋内摆设并不算陌生,可今日紫檀桌案后端坐的那位,发黑唇朱,红衣似火,却并不是熟悉的那个人。

    肖兴瞳孔一缩,浓眉瞬间就竖了起来,满脸皆是不虞之色,用了极大的克制才没有将不合时宜的话说出口。

    皇后眉锋微抬,她分明看出了他的隐忍,却半点不领情,不无嘲讽地笑道:“肖头领,你煞有介事地求见,难道就是为了来这里咬牙切齿地和本宫大眼瞪小眼?你是羽林卫的老人了,该有的礼数呢?”

    肖头领被她训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碍于身份悬殊,到底只能先屈膝行礼,待行完了礼,才沉声道:“恕臣直言,娘娘坐错了地方。”转眼间连称呼都故意换了,不满之情已是溢于言表。

    皇后把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所以殿内到刚才为止都只有她一个,自然由得她随心所欲坐在御案之后,直到现在才有人出言提醒。但她只是笑了笑,连根头发丝都没挪动:“哪里错了?紫宸殿如今除了皇上,我也是主人,他不在,自该我坐主位,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肖兴是侍奉过先帝的老人,哪里听得了这样犯上的话,冷声反驳道:“娘娘差矣。紫宸殿乃是大乾帝皇在后宫的居所,只有皇上一个主人。娘娘的地盘在椒房殿,在后宫诸殿,不在紫宸。这是规矩。”

    “你也说了此处也算是后宫,不是前朝元极殿太极殿。前面如何我不管,但既然我如今住在紫宸殿,日后也会一直住下去,那这里自然也有我一半,到我死,我都是这里的另一个主人。这才是如今的规矩,明白吗?”

    肖兴鹰隼般的目光犀利扫向皇后,莫名带来一股沉重威压,皇后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淡淡看了回去,没半点怯色。

    半晌,终是肖兴先收回目光,他深深吸了口气,俯首行了一礼:“皇后殿下,肖某敬你对皇上有情有义,且是个难得的有勇有谋有本事的人,便不与你兜那些虚假的圈子,索性直言不讳了。这座位,你坐不得。”

    “哦?”皇后唇角轻勾,目如寒星,“你指的哪个座位?是我如今坐的这把,还是你羽林卫的那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的评论等到完结后再一一回复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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