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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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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出, 所有人都安静了。

    林远满脸愕然,忍不住愤怒:“你……”

    吴二公子哈了一声,摸着下巴道:“只听说薛老弟你在西北混过几年, 不想和方家人竟这么熟,连内宅女子都交情匪浅啊。”

    他那绿豆眼斜着扫了眼薛定倾,嘿嘿笑了笑,那带着十足调笑意味的调子明显没安什么好心,叫人听着很不舒服。

    薛定倾神态仍是十分安逸,半点不曾因此言而有紧张忸怩之态, 他漫不经心地伸出一只手,勾起一侧唇角道:“信呢?”

    林远一愣:“什么?”

    见他如此鲁钝,薛定倾眼中似有鄙夷之意:“你不是说有信吗?信呢?”

    林远顿时一阵心火起:“薛大公子就预备如此接信?”态度半点不恭敬不说, 连基本的礼仪都不顾了, 这可是国母皇后的信件!一只手来接算什么意思?林远气得不轻,暗暗有些后悔来这一遭。

    薛定倾冷笑一声, 不耐烦道:“还要如何?红木香案三跪九叩吗?凭那女人也配?你也不过是个信使, 还真当自己是传旨太监了不成?”

    吴二公子噗一声哈哈大笑了出来。林远又羞又怒,满脸通红,实在忍不下去了,一甩袖子就要走。

    “慢着。”薛定倾突然道, “若她信里有什么事, 你就这么走了,耽误了事情, 可担得起后果?”

    林远一顿,离开的脚步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敬请阁下赐信。”薛定倾似乎软化了些,语气比之方才正经了许多,也伸出了两只手。

    林远有些迟疑, 他从怀里取出早已备好的信,却迟迟下不定决心交出去。

    薛定倾眼一沉,眼疾手快将信抽了过来,定睛一看,眼中顿时升起一道怒意,但这丝情绪极快,几乎是一眨眼间,他就恢复了散漫的神色。

    “你!”林远猝不及防被他偷袭得手,气得都快冒烟了。谁知薛定倾犹嫌不足一般,随手撕开信封,抽出里面雪白的信笺。

    吴二公子忍不住笑道:“为兄倒有些好奇这里面写了什么了,古人道美女爱英雄,薛老弟这般出色人物,若哪个女娘见过一眼,必然要情根深种,牵肠挂肚一辈子的。这般看来,连咱们这位娘娘都不能免俗呀。”

    薛定倾一笑,也不看信了,连信封带信全递给了吴二公子:“我也好奇她会写些什么,不过今天酒喝多了眼花,哥哥若眼神好使,帮我念一念吧、”

    吴二公子见他如此坦荡无私,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老弟当真舍得?”

    薛定倾一笑:“反正若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丢的也是皇家的脸。”

    “说得好!”吴二公子身为郡主之夫,对这话自是深有同感,连连笑道,“薛老弟的脾性越来越对我的胃口了。”说完,竟真的接过来,展信细看。

    “大胆!”林远见状怒不可遏,手一挥直接要来抢信,不料中途一条手臂斜劈过来,一手极高明的小擒拿几下就将他制服,再使个巧劲一推,林远连连退了几步,撞到了管家身上。

    他又惊又怒:“你们好生放肆!”

    薛定倾如同看一只蟑螂一般漠然瞥了他一眼:“闭嘴,你这无能的蠢物。”

    这时,看信的吴二公子突然笑喷出来,下巴上的肉抖个不停,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好一会儿才止住笑,他清清喉咙,一本正经念到:“薛贤弟敬启,虽吾姊弟日久疏远,但当年贤弟军中英姿仍历历在目。如今为姊于宫中略有小波折,欲购宝物讨两殿一宫欢心,奈何手头银钱不足,贤弟若还念一二分方家旧日恩情,还请赠一二万两银票交信使带回,静候佳音。”

    他摇了摇头:“原来薛老弟在旁人眼中竟是摇钱树么。”

    “一开口就是一二万两,真当我的银子都是白捡的?!”薛定倾也很不愉,竟将那信和信封一道取回来,哗哗几下就撕成了一堆碎片,随手往旁边一扔,拍了拍手,“横竖我和方昊那厮早已撕破了脸,方家这艘船再好也上不去了,又何必再把银子扔去打水漂。吴哥哥,咱们回去继续喝酒。”

    吴二公子击掌赞道:“好!我就喜欢薛老弟这般的明白人。”两人说笑着,转身进了小院,还重重将门甩上了。

    这一声响仿佛狠狠一巴掌甩在林远脸上,他世家公子出身,一路习武进宫都是顺顺当当,又是天家近卫身份,即便受过些小气,却也从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他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两个无赖之徒给撕碎了,奈何自己技不如人,在薛定倾手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管家于心不忍:“表少爷,不如你今日先回去吧,大少爷就是这脾气。”

    林远咬牙摇了摇头,走过去想捡信笺碎片,怎料一阵风卷过,那些碎片纷纷扬扬,有许多被风吹起来,落入了围墙内。

    管家叹道:“算了吧,捡不齐的。”

    林远无奈,只得罢了手,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平国公府。

    到得方家将军府时,方昊却又不在家,说是去了京城南郊,明日方回,林远吃了教训,再不敢把信随便给人,只得无功而返。

    却说那小院里觥筹交错,谈得十分相投,饮到酣畅处还从外头叫了两个花魁娘子进来陪酒,不多时就响起靡靡之音,淫词艳曲越发助了酒兴,那吴二公子一抬头,恰好正瞧见一个红衣女婢过来送酒,姿容亦是上上等,虽身材不够纤细柔弱,但却如一颗熟透的水蜜桃,比之寻常弱质娇女更有一番别样滋味,他一时看入了迷,脱口而出道:“这丫头好,薛老弟送了哥哥吧。”

    崔红缨脸上笑容一僵,眉间微蹙。

    薛定倾扫了她一眼,毫不在乎道:“哥哥若喜欢,就送你了。”

    吴二公子大喜:“多谢老弟!哥哥明日再送你两个绝色的。”

    崔红缨脸一白,立刻跪了下来:“少爷,小的不愿意。”

    薛定倾轻轻摇着手中酒杯:“你既是国公府奴婢,主人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

    这是拿她说过的话来堵她自己的嘴,崔红缨噎了一下,但她咬咬牙,还是梗着脖子道:“小的纵是奴婢,也只是少爷的人,旁人若要,只能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我出平国公府。”

    吴二公子碰了个软钉子,有些讪讪:“哟,这倒是个性子烈心气儿高的。看来哥哥是消受不起了。”

    “我既然开了口,岂有收回的道理。”薛定倾放下酒杯,对崔红缨道,“你若不去英国公府,今日便也离了平国公府吧。无论是回老家或是另谋高就,随你去哪里,再不与我相干。”

    崔红缨最怕的就是薛定倾不要她,几乎成了心魔,听了这话眼圈立时就红了,突然拔下头上金簪,用力扎进脸颊:“若是因为这脸误事,那小的现在就毁了它。”

    “哎,别别别。”吴二公子怜香惜玉,忙摇手道,“好好的美人儿,何必糟蹋这好颜色,连我看着都心疼了……”

    “哦?你心疼什么?”随着一道清亮的女声,从外走进一个黄衣丽人,她头戴玉叶冠,耳垂明珠坠,容颜明丽,眉梢带威,正是梁王长女寿安郡主。

    吴二公子立刻跳起来,满面堆笑地迎了过去:“郡主怎么来了?可是京郊那处温泉不合心意?”

    寿安郡主瞥了他一眼:“温泉虽好,可惜陪着的人不好,再好的温泉洗着也没意思。”

    “那小子可是江南有名的才子,郡主竟也不满意,莫非他只是徒有其名?竟敢欺到我们头上来,实在是胆大包天,我即刻命人将他赶回原籍,不让他参加秋日的恩科了。”

    寿安郡主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眼正垂泪的崔红缨,她是皇族贵女,眼光自是不凡,一眼便看穿崔红缨身上那矫揉的小家子气,不由嗤笑一声,一抬头,却正看见桌边抬臂饮酒的薛定倾,不由得眼睛一亮,笑逐颜开道:“素日只听人说薛将军貌美,我倒不信,这战场上杀敌的糙汉将军,再美能美到哪里去,不想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神仙一般的绝色人物。”又道,“昔日曹叡疑心何郎傅粉,我今日见薛郎白皙胜于女子,倒也有此疑心了,不如试试看,是否也是傅了粉?”说着,就轻浮地伸手去摸薛定倾的脸。

    薛定倾放下酒杯,手臂一拦一架再往下一压,就把寿安郡主按在了旁边空座位上:“嫂嫂若醉了,不妨坐下歇歇。小弟这里有上好的醒酒汤。”

    寿安郡主吃痛,使劲挣扎起来,口里骂道:“你若不识抬举,当心敬酒不吃吃罚酒!”

    吴二公子吓得不轻,忙凑过来陪笑:“薛老弟轻些,莫伤了郡主!”又贴在郡主耳边私语了几句。

    寿安郡主脸上神色渐渐正经了起来:“当真?”

    吴二公子忙点了点头。

    寿安郡主没好气地瞪了薛定倾一眼:“不解风情的蠢货,白长了一张好皮。”却也不再纠缠,拂开对方的手,冷哼一声,起身走了。吴二公子歉意一笑:“今日扫了老弟的兴,改日哥哥亲自做东赔罪。”说着,拱拱手,追着郡主而去。出了院门时偷偷扫了一眼,见旁边那些碎片仍无人打扫,落得满地都是,许多都陷入泥中,满是脏污,他微微一笑,快步走了。

    薛定倾似乎并未有所动,让人将两个战战兢兢的花魁娘子送走,屏退了众婢女下仆,又斟了一杯酒,徐徐饮下,待到外头再无声息。他突然一跃而起,急匆匆往院门外窜去。

    见信件狼藉满地,薛定倾眉头也不皱,径自半跪下来捡拾碎片,他算得很清楚,信纸叠了两折,他撕了三下,便该有二十一片碎片,奈何时间隔得太久,风吹得碎片满地都是,怎么捡都只有十二片,还有九片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而这十二片里也有好几片落入泥泞,已是彻底毁了。

    他无计可施,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满心不甘。

    这时,身后缓缓走来一人,递过来一张纸,他一眼扫去,顿时一愣。那赫然便是拼凑好的完整一封信,字迹熟悉极了,上面还有些擦不净的泥灰痕迹,但整体还算干净。

    崔红缨低声道:“‘静候佳音’是姑娘定的暗语,我便知道这封信必然有什么别情,所以悄悄捡了来拼好,又仿着写了一封撕碎,扔了一半出去。”

    薛定倾抬眼看了她一眼,见她面上簪尖刺出的血点仍在,他嘴唇动了动,却只说出两个字:“多谢。”便抽了信,一言不发地回屋了。

    熬了这些时日,终于盼得了一丝转机,崔红缨抚了抚面颊,悄悄露出一丝志得意满的微笑。

    将拼好的信纸对着烛火一烤,纸上慢慢散出一股略显刺鼻的涩味,而烤黄的信纸上,几行黑色字迹中间却奇迹般显现出一行短短黄字来,和信件正文假模假式的语气不同,这几句话既无抬头,也无落款,只有十分简单明了的内容。

    薛定倾看完,摩挲着信纸上字迹犹豫了许久,还是放在蜡烛上点燃了,看着火光袅袅升起,他低声自言自语道:“梁王世子妃?”

    而同时,紫宸殿的内侍总管黄玉笑容满脸地捧着一盏杏仁酥进了椒房殿,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捧着大大小小盒子的内侍。

    “皇上今晨醒了,听说昨夜娘娘彻夜照料,十分感动,特命小的们送了些奇珍异宝给殿下,还专程命御膳房做了殿下最喜欢的杏仁酥来。”黄玉笑道,“只是皇上虽醒了,行动却有些不大方便,如今梁王世子去了长信殿,紫宸殿无人侍疾,还需殿下继续去照料几日。”

    方荟英瞪着他手上那碟黄灿灿酥脆脆,大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浓杏仁气的酥点,后背到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她指着那点心,疾言厉色道:“赶紧给我扔出去!”

    黄玉面上一僵。就听皇后痛心疾首地补充:“本宫这辈子,不对,是上辈子加这辈子加下辈子下下辈子,最讨厌最讨厌的就是杏仁酥了。谁再敢逼我吃这玩意儿,小爷发誓,一定塞他一嘴黄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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