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坊主

    正如赵承志所说，宁璐在迷迷糊糊当中，被带上了一辆马车，朝着城市中心驶去。她坐在车中，开始的一段路程有些颠簸，不过也将她的脑袋震的清醒了不少，逐渐回忆起之前的事情。那是一个雨夜，受到了不知名男子的侵犯。宁璐欲哭无泪，她逃出家里，想要躲避突如其来的灾难，结果外面的世界更为凶险，那些人看上去一脸善意，结果却是心如毒蝎。

    外面世界的复杂，真正让这个未出过几次家门的大家小姐遭受了灾难。

    宁璐心情沉重，挪动了一下身子，依旧是抬不上力气，下身隐隐约约有些痛苦，还是胸上也是如此。她看了看衣衫，已经不是来时的那件，而是一件与林中女子相似的衣物，仅仅有几条丝带和薄布组成，很轻很薄，让她感到十分不适。

    后面一路，马车平平坦坦地行驶，宁璐不敢拉开帘子，因为她害怕拉开帘子之后，望见的是熟悉的身影，那样可就真是身败名裂。现在，她还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事情。不过一路上看着车厢内，也不知道要去何方，这种迷茫更加让宁璐不适，在心中经过一番争斗，她还是悄悄地掀开帘子的一角。

    马车正行驶在一条马路上，前方是一座建构精巧的大房屋，看起来是个楼宇，里面传来阵阵的声响，是乐器发出来的，但听起来有些轻浮。仅仅是一阵微风吹过，便有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很淡很淡，但是又很熟悉。是的，那是在林中的香气，能让人发挥超常的东西。

    宁璐厌恶地扇走眼前的空气，拉上帘子，重新回到车厢。

    不出片刻，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刚在的楼宇，随后是林中女子的笑容和衣着，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上，愕然呆在原地。她明白了，一切都清楚了，林中的女子是坊里面的人，估计是专门来骗一些懵懂无知的少女，将她们拐到坊里面去。而她，便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此刻，方才是真正地如梦初醒。

    她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回忆着雨夜里发生的事情，随后想到之后的日子天天都是那样，下身和胸上不由得隐隐作痛。

    她错了——

    现在只想回去，回到自己的家中。

    可是，已经晚了。

    宁璐有气无力地拉开帘子，这次没有掩饰，因为他她觉得没必要演示了，反正以后天天要暴露在别人面前，一丝不挂地暴露在别人面前，还要承受着那种痛苦。

    窗外的行人很少，不过有个人引起了宁璐的注意，对方是个老人，身边跟着一只猫。那只猫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浑身的毛发几乎掉了个精光，而老人则对着猫大骂，嘴边飞出的唾沫直接打到猫的脸上，猫仍是一步没有动，将一切承受下来。老人骂的很凶，手不时地指着前方的楼宇，似要将心肝肺全部骂出来。

    宁璐看得有点呆。

    但是过了一会儿，老人的态度急速转变，整个人跪倒在地，哭哭啼啼地不知道说些什么，依旧是对着那只猫说，一边说着，还一边轻轻抚摸着猫，随后不顾猫身上满是唾液，直接将猫抱在怀中，哭诉的声音更大了——

    后面的事情宁璐就不知道了，因为马车已经渐渐远去，最终停在了楼宇前面。她心中安宁不下来，没法子再去注意老人和猫，只想着以后的生活该要如何过去。

    她不愿下车。

    外面也没有人立即叫她下车，而是有股吵吵闹闹的声音，听出来是一位男子和一位女子在对话，其中夹杂着坊里面的声音。女子先是问道车中是何人，男子应该是车夫，随口报了个号，之后坊中的音乐声突然变大，而宁璐也是心不在焉，并没有听到。

    不出片刻，该来的始终来了。

    车外传来女子的声音，“还呆在里面干什么，以为还是以前的大家小姐啊？想让我们请你下来？到了这里，你的一切身份都没用，全屏美貌和才干，能迷住老爷，能把老爷伺候好才是真本事。”

    宁璐咬了咬嘴唇，没有过多挣扎，缓缓下了车。大抵是身子还没有缓过来，下车时一股痛感传来，宁璐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

    车夫连忙蹲下身子，打算扶宁璐起来。

    “啊——”

    些许是有些紧张，在车夫碰到她的一刻，不由得大叫了一声。

    女子皱了皱眉头，鄙夷地看着宁璐，走几步到对方身前，让车夫到旁边去，然后指着宁璐说道：“你个丫头，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赶快给我站起来，不要磨磨唧唧，待会坊主生气可就不好了。不要以位的你的身子很精贵，瞧你的样子 ，坊里面比你好看的多的是，快点站起来！”

    宁璐浅浅捶了一下臀部，撑着地面站起，始终低着头，不敢望向面前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

    女子告知车夫可以离开，然后再次对着宁璐说道，“快点跟我走。”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了楼宇当中。

    宁璐的耳边迅速传来一股奇怪的声音，从未听过的音乐，就像一个女子边跳舞边脱衣服，而微微抬头，望见的竟真是类似的场景。中间一个大圆盘，相当于舞台，上面几位妙龄少女穿的比她还少，随着音乐起舞，也不是有意还是无意，跳着跳着衣物就会从肩膀上滑落，然后那些女子故作娇羞，缓缓地将落下去的衣物重新披在身上，可是没过多久，又是重演了一遍。

    两人沿着楼梯上了二楼，上面的景色更加好，四周的方桌边上，坐着的都是各家公子，他们看着下方的女子跳舞，身边还有几个女子伺候，说不定怀中还抱着一个。二楼有很多房间，大多数门都是紧闭着，也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反正从门外听不到一丝动静。

    女子带着宁璐绕着二楼走了一圈，来到上三楼的楼梯口，刚要往上走，身后突然传来位少年的声音，“希儿，今日又带来了什么好货？”

    被称作希儿的女子，也就是带着宁璐走进坊中的女子回眸一笑，媚眼含笑，浅笑道：“赵公子，看上这位姑娘了呀？可惜了啊，这位可是周老爷预订的人物，赵公子估计是没希望了。”

    少年皱眉，不说话了。

    女子带着宁璐继续走上楼梯，很快便来到了三楼。

    这里要安静很多，下方嘈杂的声音只剩下一点儿，也没有方桌和公子，只有很多的房间，光是看门上镶金的样式，里面住的人就不简单。

    女子带着宁璐拐入一处角落，打开房门，将宁璐推进房中，丢下一句话，“进去吧！人在里间。”

    “咣当——”

    房门牢牢地关闭。

    宁璐孤立无援地站在房中，胆怯地环顾四周，身后的房门已经被牢牢锁死，而当下的房间中很奢华，摆在中间的一张大床，对面的桌子上零零散散地摆放着一些奇怪的东西，尽管宁璐没有见过，不过脸还是不由得变红。毕竟稍微有点脑子，不难猜出那是用来干什么的。而右边有个门，并未完全关上，而是留了一丝门缝，想来就是女子口中的里间。

    她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既不敢向前走进半开的房门，又不能退后逃出房间。她的心情一团乱麻，思绪也是如此。

    呆呆地站在原地，或许是在等着什么。

    可她也说不清。

    因为没什么好等的——

    她曾试图走进房门，但是来到门边，心中的恐惧使她停下了脚步。她也曾向里面窥探，可里面是一片黑暗，听不见任何声音，见不着任何事物，那就如同一个深渊，令人望而生畏。

    终于，一阵脚步声传来。

    那是里间的脚步，宁璐吓得连连后退，一直来到了墙角，浑身瑟瑟发抖，目不转睛地盯着半开的房门，心中却从充满了害怕。

    脚步声停了下来，人没有出来，但是一位女子的声音传了出来，“呵呵，都已经经历过了，还是胆小，不成样子。要我说，还是经历的太少了，得多来几次，才能逐渐适应起来，你放心，很快很快，不出七天，你就会适应下来。当然，我不是指这里的生活。”

    “咯吱——”

    半开的房门完全打开，黑暗的里屋站着一个人，露出来半边脸，但是宁璐低着头，一直没敢看。其实，宁璐也知道对方是谁。从声音传出的那一刻，她便知道了。那个妩媚身音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妩媚的身影她也不会忘记。

    女子浅笑一声，踏出一步，整个人彻底暴露在宁璐的眼前，注视着角落的宁璐，说道：“这么害怕干什么？瞧你的样子，又不会吃了你。”

    宁璐不敢言语。

    女子向前走出了几步，坐在床沿之上，细细抚摸着床边，感受着上面的丝滑，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继续说道：“这张床可昂贵的很，你知道吗？不过放心，马上就是你的了。坊里的那些姑娘可比不得你，以后你的好日子可要来了。”

    她轻轻叹息一声，“他第一次和我做的时间，都没有那么长呢。”

    宁璐仍是没有回复任何话语，不过倒是缓缓抬起了头，瞧了瞧女子的面容，然后大叫一声，立马将头低下，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整个人缩在墙角。

    女子摇了摇头，感叹道：“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看重你，长得还算可以，但在坊中也只能算一般般，胆子也小。莫非——你在外面胆子小，一做事情来就手脚灵便？那可真是天赋异禀。你可得好好珍惜这种天赋，把人伺候好，以后有得是好日子。说不定呀，以后我这个位置都会到你手里。上次他来这里，第一件事就是问你的下落，都不问问我的心情。”

    也不管宁璐有没有在听，反正女子是将一大堆事情说了出去。

    随后女子有指着身边的大床，说道：“这个房间是他专用，里面的东西也会全，接下来我还有事情，不便在这里多留，你就一个人待待，缓解一下心情，随便熟悉一下环境，以后的日子你可就要在房间里面度过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天晚上就会来。最近他的事情很多，压力也不小，来坊里面的次数也多了。我是有些撑不住，不过现在有你来帮忙，应该不成问题。”

    宁璐连连摆头，急得泪水流出，“不——不要。”

    女子笑着摇头，走到门边，打开房门自己走了出去，留下一句，“别这么害怕，又不会怎么样。第一次当然有点不适应，后面适应过来了，你就会体验到了快来，到时候每天不来几次，都会不适应。至于其它的东西，我就先不给你安排了，省得你变成现在这副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提醒一下，晚上干得好一些，他的脾气可不好，你要是没让他满意，他的手段可多着了。到时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炷香，或者一点药粉可以解决。他的手段和东西，可都多着！这房间里面的东西，大多没见过吧？不过即便如此，你应该也能猜出来是干什么的。这些，可都是厉害的东西，能让你欲仙欲死。”

    “咣当——”

    房门关上。

    宁璐连忙起身，想要逃出房间，但是房门锁上了，她没有办法，于是有时有气无力地瘫倒在门口。

    忽然，一张小纸条不知从她身上何处滑落。

    宁璐微微转头，捡起地面上的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若想报复老周，务必配合行事。她将纸条翻转，后面还有四个字：探查消息。

    纸条很小很小，消息也很少很少。

    探查消息，探查谁的，探查什消息，都没有说明。不过纸条上说的老周，宁璐大概知道，当时上三楼是那个领路女子便说了她是周老爷预订的。若是猜得不错，这个老周就是刚刚那位女妩媚子口中的“他”，也是那晚上的男子，同时是今天晚上要来的男子。

    宁璐看了看纸条，笑着摇头。

    随后——

    一口吞掉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