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间红尘尽看遍
观正殿主与王元德约定在了小镇东北角，也就是那一片废墟当中，孤寂清冷，半天见不到一个人，是个好地方。毕竟王元德算是小镇通敌，行走在街道中定是人人喊打，不方便抛头露面，只得小心谨慎，选择一处偏僻无人之地。
出于无所事事，王元德来得很早，在废墟当中闲逛，偶尔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这里的打斗痕迹，玉瑾可以看出，王元德自然也不难看出。这位常年负责百官事宜的王公公，常年混迹在皇帝与官员之中，心思极重的他，做起事来也是小心谨慎，说话张弛有度，在两方之中，可谓是如鱼得水。此时面对墙上的剑痕，这位王公公的疑心病再次犯了起来，在这个特殊地方，却有剑客到来，不得不引人深思。
不过观正殿主来得很快，带着青莲，踩过地上残破瓦砾，稳中有进，缓缓走来，模样倒是潇洒。若将这片废墟看作黑夜，那么观正殿主定是照进黑夜中一束光。
王元德见着观正殿主走来，也是暂时放下脑海中的问题，说了番客套话，“观正殿主，您来得真早。”
而那位被称作观正殿主的迟暮老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直言道：“不必多言。如今时辰还早，王公公先给青莲疗伤，而我在一旁施展星术，查看对方的具体位置。疗伤后王公公还可以休息片刻，恢复点灵力，以便全力对抗妖邪。”
王元德也不客气，朝着面前老人身后的小女孩说道，“青莲？是个好名字。你身上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过来一点，我给你治好。”
面对眼前的陌生人，青莲有些怯弱，迟迟不敢上前，目光看向了师父，仿佛在等待着一个答案。最终还是老人回头，对着少女点了点头，轻轻地说了声不会有事，随后少女才缓缓抬头，朝着王元德走去。
王元德摇头道：“难堪大任。”
不远处的老人笑道：“活得好就行。”
这下王元德也不好再多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身上的灵力渐渐显露，淡绿色的光芒呈现在手心，缓缓散开，飘到空中，环绕着面前的少女，仿佛黑夜的萤火虫，点亮了这片废墟，使其生机勃勃。另一边的老人静静地观望，满意中带着欣慰，缓缓点头，而后退出几步，走出了绿色光芒覆盖的范围，在废墟中双腿盘坐，同样是在掌心释放出灵力，时间动作迅速，以指为笔，于空中挥动，划出神奇的图案，闭上双目，心神沉浸，犹如一尊大佛，坐落于山野之间，静静地看那繁星漫天。
时间流逝。
如老人所料，率先完成的是王元德，只见少女缓缓张开嘴巴，吐出乌黑的鲜血，脸色有些苍白，嘴角却洋溢着点点笑容。
王元德双臂下沉，将灵力收回，开口道：“小姑娘，以后多注意点身体。”
青莲张开了口，略微沉吟，然后点了点头。
王元德笑道：“你随便找个地方坐着，或者在附近走走。我就在这里恢复一下灵力，顺便等你师父醒来。”
听了王元德的话，青莲果真向后走了几步，来到一处倒塌的墙角，蹲在旁边，观望着师父与那位百禄殿的高官。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才缓缓睁开双眼，呼出一口浊气，撑着地面站起身，样貌未曾变换，却总感觉苍老了许多。不过老人神情不太好，眉头皱起，看起来是遇到了不小的事情，正在深思熟虑当中。
王元德见状，也是停下手中动作，起身问道：“怎么样。”
老人缓缓说道：“比我想的还要复杂一些，我们两个人恐怕有些不够。那位确实是从八玄幽都出来的妖邪，招式路数不太明了，反正有两个分身，其中一真一假。若是我猜测的不错，两个应该都要杀死，对方才身死道消。但是那两个分身实力相当，王公公的实力自然可以杀一个，但我恐怕不太够。如果只杀一个，另一个必然有所察觉，定会迅速逃窜，到时候在想找到，凭借我的状态恐怕不行。”
王元德皱起眉头，似乎正在思考对策。
此时墙角传来一阵女子的声音，“王公公，观正殿主，真巧啊。”
王元德回头望去，“嗯？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玉掌事吗？实在是没想到，清泉殿如此看中这块地方，竟然将玉掌事派了过来，倒是有种势在必得的样子。就是不知道，玉掌事怎么会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了？”
玉瑾笑道：“王公公大可不必如此客气，在小镇随便逛逛，熟悉熟悉地方。”
王元德微微眯眼，“玉掌事，我看你不像是来此处闲逛。”
玉瑾道：“确实不是，我是来办案。本来这件案子与王公公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有些东西，想要问问王公公，毕竟您见过的人多，知道的事情也多。”
另一边的老人开口道：“还以为玉掌事是看到我们有难，想出来帮忙。”
玉瑾笑道：“未尝不可。”
王元德嘴角也露出微笑，“如此甚好。玉掌事实力通天，手段果决，为人正直，事情交给玉掌事，我非常放心。玉掌事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尽管问出来，我一定倾尽全力回答。不过话说回来，玉掌事才来小镇不久，怎么就找到了案子？不得不说，玉掌事的业务范围，还有业务能力，都挺不错的。”
面对王元德的说辞，玉瑾在京城中早已习惯，自然地点了点头，问道：“后土国的剑客不多，也就那些派别，王公公能不能逐一说下？”
王元德回头看了一眼墙壁的上的剑痕，也不犹豫，直接说道：“幽空殿一脉的暗杀剑、东方毗邻句芒国的快剑一脉，南方的柔剑一脉，香山神剑一脉、江夏世家勉强算一脉、剑宗重剑一脉，剑阁杀剑一脉，最后是已经灭亡的望天城一脉。”
玉瑾点了点头，目光放在王元德身后的墙面上，严肃地问道：“依王公公所看，墙上的剑招是哪一脉的招式？”
王元德也不回头，直接露出了笑容，说道：“我就知道玉掌事想知道这个东西，直说便好，还要绕绕绕去。墙上的剑招很明显，乃是香山神剑。”
玉瑾说道：“香山神剑，算是望天城一脉的分支，剑招多变，可以是东方的快，南方的柔，还可以是剑阁的杀，乃是集各家所长。但是说起来，香山神剑的剑没有东方快，没有南方柔，也没有剑阁杀。总的来说，既没有缺点，也没有优点，中规中矩是最大的特点。昨天在小镇中，好巧不巧，碰到了香山一脉的弟子。”
王元德点头道：“这很正常，毕竟是从望天城一脉分出去的，回到望天城看上一看，未尝不可。”
玉瑾也不再这个话题上过多讨论，提起了王元德与观正殿主的事情，开口说道：“刚刚的事情我大部分都听到了，两位要清扫一个八玄幽都的妖邪，但是对方有两个分身，王公公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杀妖邪是好事，我自然很乐意。观正殿主只需告诉位置，我自会出手诛杀那个妖邪。”
在旁边许久未说话的老人露出微笑，开口道：“甚好。妖邪有两个分身，都在小镇之中，一个在镇中心寺庙，另一个在镇中去寺庙的山路附近林中。”
王元德客气道：“玉掌事，您先选。”
玉瑾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林中我还不想去，就小镇那位，顺便与镇中百姓说些事情。”
王元德点了点头，“也好，我不方便去镇中。”
老人缓缓道：“那我就陪着王公公去山中走一趟，毕竟待在小镇中的肯定是铁板上的钉钉，不可能离开。山里面的就不一样，随时可以走，我陪着去一趟，实时观察妖邪的位置。”
青莲问道：“师父，我呢？”
老人说道：“青莲，你就和玉掌事走一块，防止发生意外。至于安全问题，不用担心，以王掌事的实力，定然不会出任何问题。”
玉瑾也是点了点头：“小妹妹放心，跟着我不会出任何问题。”
一旁的青莲也是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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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玉瑾不在，赵炳灵也不在，已经在茶楼中蹲了有些时日的统源寻到了机会，怀着自信走下二楼，出了茶馆，打开了小院院门。
这些时日，赵炳灵为祈梦也做了一柄木刀，而落秋在小院中，与祈梦一块儿练剑。听见开门声，两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落秋率先问道：“你是？”
统源整了整衣衫，一本正经地说道：“天山殿统源。你不需要知道天山殿具体是什么，只需要知道天山殿很厉害很厉害，乃是这个国家，仅次于皇族之下的机构。而我则是天山殿中的官员，也算是有有名有姓，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落秋斜眼望着对方，淡淡地说道：“我有师父。”
统源认真道：“她有我厉害吗？”
落秋淡淡地说道：“比你好看。”
这话让统源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片刻，才说道：“好看有什么用？跟着我，拜我为师，以后你修炼神速，定会很快达到天枢境。到时候我才给你争取一点天地灵运，或者说你自己得到了一点，直接就是天仙境界。你看看你现在的师父，什么也没有教你，光教你练这些基本功，剑招不教就算了，纳气引灵之法也不教。你在这里学了大半个月，与没学差不多。只要你拜我为师，我立刻把纳气引灵之法传授给你，让你感受仙人的快乐。”
落秋皱了皱眉，“可你不像是好人。”
对此，统源哑口无言。
寂静了片刻，统源转移了目标，对着落秋后面的祈梦说道，“小妹妹，你想不想拜我为师？”
祈梦连连摇头。
统源怒道：“井底之蛙，见识短浅。”
落秋淡淡道：“还有事吗？没事就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站在院门口的统源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忽然，统源眼眸微微眯起，脸色一变，身形迅速向前，双手抬起，呈抓的模样，对准了院中的落秋。好不容易迎来的机会，统源可不愿意放弃，既然好好劝没有用，那便用强。现在直接抓走，带回天山殿，以后有的是办法让对方认他这个师父。
对方的攻势异常迅猛，落秋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手中握着木唐刀，却仿佛没有力气，抬不起。眼见面前的双手越来越近，莫名之中，落秋慌忙抬手递出了一刀。手中虽是唐刀，递出的却是剑的招式，正是何初瑶教的那招。也不知为何，落秋下意识就用出来了。
以拳头对抗剑法， 无疑是鸡蛋碰石头。那怕落秋的剑法生疏，也不是统源可以的拳头可以抵挡，毕竟统源又不是学拳之人，出拳只不过是为了制住落秋，而且为了避免伤到落秋吗，统源可以说是百分之一的力量都没有用上。如今看着眼前少年突然递出的一剑，统源不得不收起攻势，后退躲闪。
可落秋不打算给统源机会，眼见剑招有效，也顾不得太多，脑海中回忆起第二招，脚尖微微点地，迅速掠起，当头劈下。
统源微微一愣，随后双腿微曲，手臂抬起，呈马步式挡下落秋的剑招，而后手臂稍稍发力，将落秋震退。此时统源也停下攻势，双眼微微眯起，有些奇怪地看着落秋，带着点疑惑地说道：“香山神剑？”
街道上传来声音，“哟？还有人知道香山神剑。”
统源猛然回头，随即望见了两名女子，其中一位正是何初瑶，走在前面的那位自然是何初瑶的师父。稍稍打量二人一番，统源开口道：“二位，来此处所为何事？”
女子说道：“有人欺负我徒弟，我自然得找回场子。”
其实女子说的是赵炳灵欺负何初瑶，但是统源并不知道，以为女子在说自己欺负院中少年。
统源后侧一步，右手寻到了腰间的武器。说实话，统源心中并不想打架，毕竟天山殿不擅长打架，论整体实力，天山殿仅仅比金樽殿和玉露殿好一点。而统源也清楚自己的实力，放在后土国不值一提。眼前女子实力尚且不明，但是香山神剑还是比较出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称得上是后土国第一剑。
有着师父撑腰，何初瑶也是硬气了起来，双臂环胸，站在后面。
稍稍寂静，统源缓缓道：“各退一步，如何？”
女子朝着旁边撤步，“你要走吗？请！”
统源眉头皱起，可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悻悻地走出小院。
此时的小院，只有四人，女子环顾了一下，皱眉道：“那家伙没在？白来一趟。”
落秋望了一眼女子身后的何初瑶，随后收回目光，问道：“你来找我师父？”
女子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找她算账。不过你不必担心，那是她的事情，牵扯不到你身上。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她欺负我徒弟，又不是你。”
何初瑶稍稍向前一步，笑道：“落秋，你刚刚使的是我教你的剑法吧？”
一时之间，落秋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何初瑶显然有些兴奋，继续说道：“我看那两招使得还不错，要不要我再教你几招？”
落秋犹豫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
何初瑶不悦地问道：“真不要？到时候对付刚刚那个家伙，可就会简单很多，不必如此被动。”
落秋依旧是摇头。
何初瑶怒道：“哼！不学就不学，好像我求着你学一样。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