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杀猪
第二十二章
2、杀猪
李龙又看着从远处挑着两只粪桶的李飞说：“二牛！你狗日的咋这狠的，这旁人都歇着准备过年了，就你一天还闲不下，这一早上担了十来担了，赶紧过来歇一会儿，下午不行找个大粪桶用架子车装了我给你帮忙一起拉到地里去。”
李飞把两只粪桶和扁担放在路对面就过来了。“快完了，早上担了十五担。”
李龙说：“那你把手一洗，先吃俩油饼。”
李飞说：“不了，你看我这身上臭烘烘的，我再担两担也就够了。”
淑珍问道：“二牛，你那韭菜秧子咋样了？”
李飞答道：“还行，现在用稀粪一罐今年就不管了。”
李龙说：“那你买的棚啥时候搭？”
李飞笑着说：“别提了，买早了，上次去买韭菜籽那卖种子的失弄我说这是新型品种，今年冬天绝对能出菜，现在看和别的马莲韭菜都一样，买回来的薄膜和竹竿只能明年再用了。”
李龙也笑着说：“你这瓜娃连那样的话都信，上次我都说你买早了。听说你最近给地里把猕猴桃树也栽下了。”
李飞说：“嗯，这是前一阵镇上推广宣传，咱村也有几户开始栽了，我觉得这事情不错，就把猕猴桃树套在韭菜地里栽，这俩刚好互不影响。”
李龙说:“那你赶快把那两担挑了，你看家家户户都准备过年了，还有几个人还在地里忙活？”
狗娃子把麦子已经淘洗完了，放在晒席上晾着，拿着笊篱也过来了，对俩娃笑着说：“你俩晌午要没事，过来给叔搭把手，把后院的猪杀了！你婶一天能把我嚯乱死！”
淑珍问道：“前几天你不是把后院的三头猪都卖给收猪的了？”
狗娃子笑着说道：“那天卖了两头，大的没舍得卖，想着把大的杀了，给自己留点好肉，剩下的摆到咱门口，乡党一人割一吊也招不住卖，比毛猪卖了能多挣点钱。”
淑珍说：“那你能杀？你不把村东头的冯屠户叫来？”
狗娃子说：“以前村里冯屠户杀猪，我给打过下手，应该没麻达。”
李龙说自己能行，李飞也说自己把这两担担完也就没事了，几人相约吃完中午饭就去帮忙。
这时油饼摊也开始收摊了，母子三人收完摊也就回来做中午饭，李玲早上叼空已经把面採好了，在案板上窝着，这会儿就开始洗手揉面。
李龙和母亲先去后边查看父亲老五的情况。母亲又去厨房端来熬好的粥，用一个很粗的针管吸了之后，慢慢通过插入鼻腔的胃管给慢慢推进胃里……
李玲做了弟弟黑蛋最爱吃的酸汤面，她知道弟弟和父亲一样，都是一天三顿都想吃面的人。饭做好后，母子三人坐到院里的石桌旁，这会儿太阳正好照在石桌上，一片暖洋洋的。
母亲淑珍对李龙说：“黑蛋，妈看你身上的衣服也旧了，妈明天带你去韦曲或者秦镇给你买一件新棉衣，马上过年了，再说你现在在城里上学穿衣服还是要讲究一点。”
李玲却笑着说：“妈，你一天光心疼你儿，你不管你女哩？”
淑珍边吃饭笑着说：“谁倒说不给你买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妈把你俩不都是一样看待，明天去了咋能不给你买。”
李玲说：“我不要，我去年的棉衣还好着呢，”
李龙也说自己的衣服还能穿，但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确实是很旧了，在学校让人看着真有点撑不起体面，但他也明白家里现在缺钱，还有供自己读书。
母亲说：“都不要犟了，过年呀，讲究要穿新衣，明天一人买一件。”
三人说话间，李飞已经过来了，这会儿他已经脱掉刚才干活穿的脏衣服，穿了一件黄颜色的军大衣，里边穿了一件部队上的黄棉袄。
他一进来，李龙就好奇的问道：“二牛，你这背搭子洋货的很么。” 李飞说：“这是前一阵退伍回来的本家哥给的，穿着暖和就行。”
母子三人招呼他坐下，他说不坐了，李龙也吃完了饭，对李飞说：“那咱现在过去。”
他俩来到狗娃子家，狗娃子正在院子里磨刀，英琴正在院里临时垒的一个大灶台里烧火，大铁锅里的热水已经开了，冒着热气翻腾着热浪。
狗娃子招呼俩人在院里的低桌旁坐下，英琴又起身在灶房里拿来电壶和茶杯给俩人倒水，笑着说道：“本来是等振山和振海俩回来再杀，他俩回来可能都二十七八了，今天这是要麻烦你俩了。”
俩人也都说没啥，隔壁对门的，说这些见外。
李龙问正在磨刀的狗娃子：“狗娃叔，你这工具还齐火的很，你以前又不杀猪。”
狗娃子说：“我把村东头冯屠户的刀具都借来了，我以前给他搭过手，不过说实话，好多年没动过刀子了。”
李飞说：“这猪有啥杀的，我这没杀过也敢杀。”
他看狗娃子已经磨好了刀，脱掉外边的黄大衣，拿起搭钩子就往后院走。李龙也赶快脱掉外边的棉衣，穿着一件毛衣。四个人就一起往后边猪圈走去。
李龙往猪圈里一看，好大一头猪呀，估计少说也有两百五六十斤。这猪好像也通人性，看着众人一起围在猪圈边，就从猪圈里跑回猪圈棚里，缩着不出来。
狗娃子开了猪圈上的小栅栏门，李龙和李飞也紧跟在后边。把英琴吓得站在猪圈墙外看。李飞绕到前边，拿着长搭沟对着缩在猪圈棚里的猪就开始钩，可这猪吓得早把头死死的拱进面前的土里，只是搭沟挨着的时候便大声的叫唤。狗娃子一看不行，钻到猪圈棚里，拍着猪的屁股硬把猪打出猪圈棚。李飞却一下没钩住，猪惊叫着冲出俩人的包围圈，一下又跳到猪圈里边的坑里，狗娃子赶快抢过搭沟子，对李飞说：“这要有窍呢。”
狗娃子也跳到下边的坑里，对着大肥猪惊恐尖叫仰起的头一钩子就紧紧的钩住了猪下巴，钩子也钻到肉里，猪疼的大声“吱吱儿-吱吱儿”的尖叫。
李龙和李飞赶紧一起紧拽搭沟把猪往外拽。可猪在下边的坑里，半边身子卡在吃食用砖垒的台沿下缩着后腿不上来。李飞赶紧跳了下去推着猪沟子，几人合力才把猪拽了上去，又一直拽到前院，几个人给抬到杀猪的台板上，又被众人死死摁住。
李飞说：“狗娃叔让我来杀。”
狗娃子问道：“你行不行？！”
李飞说：“我学手呢，让我试火一下，我觉得行！你就给我说从哪儿往进捅刀”
狗娃子说：“你从脖子底下俩前腿中间戳进去，一下要扎到猪心！”
狗娃子便绕到前边拽着两只猪耳朵死死的压住猪头，把刀子递给他。李飞把刀噙在嘴里，把俩袖子高高挽起，对着拿着脸盆的英琴说：“婶！你把脸盆端过来，等着接血。”
他用一只脚紧踩着一直狂叫不止的猪的两条前腿，对后边摁着的李龙说：“压紧了！”
他便拿起刀子，看准部位，咬紧牙关，心里默念一声：“冯建民！”便一刀子戳了进去。
要说李飞这刀子下去还不含糊，随着刀口一股鲜血喷出，猪的叫声就慢慢缓了起来，扭动乱踢的脚也慢慢不动了。英琴早在下边接着猪血，可只接了一点，便没有了，众人也没有多想。
几个人都大舒一口气，一起抬着死猪往灶台上的铁锅里去烫毛。李飞又一下跳上灶台，分开两腿，紧拽着死猪尾巴就往上拽，几个人一起才把死猪抬了上去，可死猪的后半截身子刚一扔到开水锅里，那死猪被开水一烫浑身吃痛死而复生，两条后腿在开水锅里一蹬，惊叫着一下跳下灶台冲出院子，直奔屋外。
突来的变故把众人也吓了一跳，幸好李飞眼疾手快，从灶台上往后跳了下去，要不然被开水烫着，却看见临时磊的灶台也塌火了一角，锅中开水也被踢翻，铁锅倾斜着把下边的火也浇灭了。
反应过来的众人这才大笑着齐喊一声：“赶紧撵！”
等众人跑出屋外，发现猪惊叫着已经跑远，狗娃子早上刚淘洗干净晾晒在晒席上的麦子也被猪跑过时把好多踢撒在地上。狗娃子和英琴这会儿也顾不上麦子，都一起追猪。猪从马路边上跑了一会儿看到迎面过来拦截的乡党，又一下折入村巷，众人边笑边追，看见的乡党也都过来帮忙。后边来的乡党笑着问道：“狗娃子，你咋做下这母母活！”
狗娃子边追边笑着说：“不是我，是咱二牛学手哩！”
李龙和李飞俩人一马当先跑在最前边，但他俩追的快，猪也跑的快。村巷里的乡党看见了，也都笑着一起过来追猪，一片闹哄哄的样子。经过冯建民家的时候，二楼的窗户突然开了，探出一个人来，众人都在撵猪，并没有在意这些，可李飞早看见了是柳月。经过下边窗户的时候，李飞对着上边笑，可柳月早已关了窗户。
众人一直把猪追到北岸子的野地里，最后猪趴在地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