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4 戏和电影一起演
4、 戏和电影一起演
接下来的仪式是迎祭礼，按照亲友从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到来的方向，去东南西北四个村口去迎。而且每个亲戚都会迎一遍。
先从舅家马文奎开始，从东边过来，知宾带着所有孝男孝女去排着长队去东边村口迎接。马文奎为外甥两口子及两个孙子披上两条红。
所有孝子行跪拜礼。执事给看热闹的乡党散烟，表示感谢。
因侄女老亲戚较多，迎祭礼一直持续到后半晌。
这时，狗娃子过来说，不行后边几个给解释一下，时间来不及了，马上要去坟上请灵，请灵完了，电影和安排的秦腔戏才能开演。
老五一看时间确实也不早了，尤其是戴大哥安排县剧团的人也来了，让人家久等确实也不是个事。
知宾对老五说，那就抓紧时间去请灵，紧要的几个男孝子去就行了。说完带着乐人提着马灯，一行人去坟上请灵。
老五家门前的空地上，东边电影银幕早已挂起。此时天已经擦黑，电影场子里早已围满了等着看电影的乡党，还有满场子跑的碎娃娃们。大人都是自发的拿着高椅子，或者长条凳子，早早的占在有利位置等着电影开演。没有搬椅子的就干脆扯上一抱麦秸铺在地上席地而坐。还有的来的晚的占不到好位置的就干脆爬上荧幕后边的大树。今晚的电影是《地道战》和《渡江侦察记》两部电影都是比较令人期待的战争片。
西边县秦腔剧团的戏台下午已经搭好，这事戴儒文一直经管没有让老五这边操一点心。这会儿正和秦腔团的团长坐在一起喝茶，等着秦腔戏开演。戏台下坐的基本上都是上了年龄的人居多，这长安堡子过白事，一般都是电影和唱戏二选一，今天老五电影唱戏一起来，这在长安堡子可以说还是头一回。这让爱看电影又同时爱看戏的人犯了难，说这是红烧丸子和粉蒸肉一起上，让人不知道吃那个好。
尤其是县剧团能来，那更是史无前例。这个消息早已被周边的几个村子，大居安、茅坡、岔道口等附近村子的戏迷知晓。也都早早的跑来看今晚这台好戏。傍晚时，县剧团的几个演员都已经到场，尤其是王升堂团长的亲自到来，更是引发了村民热烈的欢迎和鼓掌。这王老师主攻丑角，塑造的人物众多，演技精湛，唱功过硬。那在长安县剧团可以称得上是台柱子。样板戏《沙家浜》中饰演的刁德一，更是一绝，西安及西北只能望其项背，无人能及。
电影场子和戏台下的人早已等的急不可耐。好不容易听见唢呐吹鬼子的声音由远及近，不知谁在人群中大喊一声：“请灵的回来哩！”
老五刚到门口，就对狗娃子说：“给说一下，电影和戏赶快开演，不敢让乡党都再等着哩。”
说完老五和众孝子回到灵堂前继续完成后续的仪式。
狗娃子对放电影的人说：“开演！”
只见电影机一开，银幕上突然有了图像，电影的高音喇叭也传出了声音。众人一阵欢呼随即又开始沉寂下来。
秦腔团这边，随着鼓和梆子敲响，胡胡（板胡）拉起。今晚的好戏也就开场了。台下同样是引来了戏迷的欢呼。
头一出演的是秦腔传统折子戏《祭灵》，出自本戏《大报仇》，三国戏，老生唱。演述的是，关羽、张飞相继去世，刘备悲愤欲绝，命三军挂孝设置灵堂，祭奠关张英灵。关兴、张苞斩杀吴将献功，庆功宴上刘备哭探五虎……
这类戏一般是农村过白事必点的几个戏。
台上秦腔团的演员一搭声，就引来台下一片叫好，声音浑厚，苍劲有力，吐字清晰，声情并茂。这岂是平时的自乐班唱戏的水平相提并论的。引来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和一片喝彩。台下戏迷不禁感叹，还是要听人家把式唱呢。
老五应付完家里的事，也赶快出来招呼戴儒文和王团长。给二人只管敬烟说感激的话。戴儒文也给王团长介绍道：“这是主家，我兄弟。”
接下来唱的是《下河东》三十六哭和折子戏《三娘教子》同样引来台下的阵阵喝彩。
今晚的压轴戏是王升堂团长的《放饭》。这是大型传统秦腔剧《牧羊圈》中的一折。唐时，西地黄龙造反，元帅郭子仪征集兵马，抗击外患。朱春登之婶娘与侄宋成为了灭门霸产，密谋设计，诳春凳替父从军，后又哄骗其婆媳说春凳战死疆场。威逼其妻改嫁宋成，婆媳坚贞不允，痛遭毒打，又被赶逼深山牧羊，流落乞讨。朱春登奋勇杀敌，屡建奇功，镇守边关，十二年后凯歌回朝，皇封平西候，还家祭祖，惊闻母妻早亡，痛不欲生，为抚慰慈母，贤妻在天之灵，坟墓放饭，正巧母妻流落至此，见有人在自己坟墓放饭，一气之下打碎饭碗，惊动侯爷，查问原委，夫妻相会，母子团聚。这戏情节曲折，又以大圆满告终。王老师饰演的是朱春登，更是声情并茂，栩栩如生。台下的人都被剧情吸引，时而独自抹泪，时而义愤填膺，最后大圆满结局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戏和电影都结束了，众乡党都依依不舍的散去了，尤其对今晚的大戏仍旧意犹未尽。
老五安排人给县剧团的演员和放电影的人早已准备好了夜宵。
老五迎着众人，来到院子席前坐下，留守几个执事，早已把凉菜摆好，臊子面随即也端上来了。王团长和县剧团的演员坐在一桌，戴儒文作陪，王老师端起臊子面喝了一口汤，大口的往嘴里夹了一筷子面。感慨的说：“还是咱长安过事的臊子面好吃！”
老五笑着说：“好吃了，多吃几碗。”
淑珍也过来表示感谢。
这时狗娃子过来说：“明天的龙头棺罩我也给靠好了，八点就到，咱给所有人通知的是十点埋人，他们提前来，时间应该能跟上。另外我给人家靠的是四十八人抬的。你这人缘好，四十八人肯定能凑齐。”
老五说：“你看着办，反正都尽量往好弄就行哩。”
“另外，六个拖拉机我也给靠实了。”明早赶九点全部到齐。”狗娃子补充道。
老五说：“行，不早了，你也快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