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湮灭（19）
楚临渊路过江明曦的房间，被里面传来的奇怪声音吸引住了。
“嗯～～啊～～～等等，哦～～好痛～～～”
楚临渊并未多想，直接上去一脚暴力踢开房间大门。
“江明曦？”
踏入房间，楚临渊便被落入眼底的景象震慑住了。
时盈骑在江明曦的身上，俩人在床上捣鼓不已，江明曦扯住自己的头发，发泄情绪般地拉扯。
时盈则试图控制住江明曦乱动的双手，甚至不惜将整个身体压上。
“你别像条蛆一样动来动去的！我对不准啊！”时盈破口大骂。
“请问……你们是在？”
听到玄关处的声音，时盈和江明曦都忽然被施加定身咒般停下动作，时盈也犹犹豫豫地回过头，宛如卡住发条的玩偶。
“哦！原来是你啊！快来快来，我实在没辙了！”
时盈尤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于是从江明曦的身上跳下，扒住楚临渊的衣角就把他往房间里拉。
“是谁进来了？谁啊！”江明曦似乎不想让他人见到他的状况，所以赶紧用被子遮住五官。
“是我。”
熟悉的音色刺破被褥钻入江明曦的耳朵，进而来到大脑皮层产生听觉。
江明曦一口气拉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蹲在床上。
不料楚临渊一见到江明曦，却突然拔刀要砍，时盈被吓得不轻，俯身冲到他的面前拦住楚临渊。
“楚临渊你先别急，看清楚！”
楚临渊紧急刹车，刀刃惊险地停在距她头顶不到一厘米的空中。
江明曦也嗅探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不对劲，于是他一边大喊大叫一边发疯似的扯头发。
“楚临渊是我啊！我不是那个雇佣兵！看清楚了！这只是个头套！别那么快出刀啊！我是头发卡在头套的拉链上了！取不下来而已！快帮帮我！”
确实是江明曦的声音。
楚临渊疑惑地捞开江明曦的头，手感也的确没是皮肤那种特有的温热。
“幸好时盈及时拦住我，不然现在你已经人首分离了。”
“我有苦衷的！快来帮我取下这个头套，稍后给你解释！”
在楚临渊的帮助下，时盈摁住江明曦的身子，随后用刀挑断了头套的拉链，这才把江明曦解救出来。
好不容易挣脱了头套的束缚，江明曦就一路跑去卫生间，仔细地端详他的头顶秃没秃。
“你为什么要打印出那个雇佣兵的头套？”
“他觉得那个弑魔肯定不会直接现身，也有可能要确认来者身份后才会出来，所以为了在外观上万无一失，他拜托了技术部的成员花时间给他打造出这个头套，雇佣兵没见过老板，但老板不应该没见过雇佣兵啊，弑魔都是奸诈的，尤其是高等级的那些种类，但当他带上头套后，却不小心卡住了头发，于是就这样喽。”
“那这下怎么办，拉链已经被我用刀挑断，头套戴不了了。”
“没关系，小问题。”江明曦走出卫生间，“让技术部再做一个 反正花不了多少时间。”
“你准备亲自去交涉？”
“对啊。”
“为什么不让当事人自己去。”
“呃…………这个嘛……”江明曦显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我当时没想到，故作大义地把他放回国了。”
楚临渊的眼眸闪过一丝冰冷：“我去把那人抓回来。”
“诶诶得了，人家现在早坐上飞机了！难不成你还能瞬间移动漂洋过海去啊？”
楚临渊摸着头套，忽然向江明曦建议道：“头套我来戴，我做前锋和他正面对峙，你绕后偷袭。”
“你？不不不……不行不行。”江明曦听完直摆手。
“为什么？”
“你的情绪太容易被挑动，而且你拿捏不准说话的技术，一定会被直接识破的。”
楚临渊默不作声。
江明曦将头套扔进垃圾桶，淡然一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可是主要战斗力，只可惜缺点就是太冷清，说话不留情面，和侍从对峙的工作放心交给我，你绕后发动奇袭，我考虑过的，你出刀的速度比我快，一切顺利的话，你将会一刀砍下敌人的头颅，你看，我知道你对那只侍从有深仇大恨，喏，人头交给你喽！”
楚临渊没有回话，转身便走，江明曦出门相送。
楚临渊走出几步后，忽然止步，头也不回地调侃道：“别被吓尿了。”
“哈哈哈，我会注意的！”江明曦靠在门边轻松大笑。
看到楚临渊进入电梯，江明曦便关上房门。
“你说那个被你俩确认为侍从的怪物是他以前的女友？”
“嗯呐。”江明曦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那你认定他会下得去手？之前在大桥底下他就收手过。”
“不用担心，我下不去，我来就行了呗。”
“就怕他拦住你。”
“没问题的，他是一名特使，他清楚女友已经在三年前的那场灾难里死去，如今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名盗用那张脸的无耻下流之徒，他恨它，所以我敢确定，他一定会杀了它。”
“楚临渊……他一直活在痛苦里呢。”
“他这种人也苦了身边人，秦娴姐那么在乎他，他却采取不看不听不见的策略，表面上说着以此疏远你我不让他人为他哭泣，可偏偏他的联络官是秦娴……唉，造孽啊。”
“秦娴姐是被他主动选中的吧？”
“嗯。”
“他居然还愿意花心思挑选联络官，我还以为是组织为他配备的。”
“找个机会问问怎样？”
“算了吧，别那么八卦。”江明曦坐起身子，“我想到他什么也不会说的样子了。”
“……说得也是。”一晚没睡的时盈扑在江明曦的床上，不一会便响起阵阵鼾声。
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江明曦也得承认困意来袭得太凶猛，在其轮番的攻势下，江明曦也终于坐着睡着了，怀里还抱着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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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曦似乎来到了一片无人之境，这里只有弥漫于四周的白雾，脚下是湿漉漉的泥土。
“时盈！？楚临渊？！秦娴？！林钦南队长？！”
江明曦呼喊数声，但始终无人应答。
江明曦拨开云雾见晴天，可展现在眼前的还是白雾，全世界仿佛都被这些白雾笼罩着，就连人本身也被白雾吸收掉了。
不安涌上心头，江明曦努力平静内心，虽说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的，更不知道他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他总觉得前方有着什么东西正不停地吸引着他，他一步步地向前迈步走去。
随着步伐的迈动，江明曦看见他的身边逐渐出现了一棵一棵矮小，枯萎的树木。
而笼罩四周的白雾不知是不是幻觉的缘故，也变得更加浓厚起来，江明曦的视线严重受到干扰。
“可恶，这到底是哪里？我来这是为了干什么？！”
“向前……向前………向前…………”
忽然，江明曦紧张无比，他竟听到了人的声音，那声音很遥远，很空灵，最糟糕的是，它具有江明曦不能拒绝的致命吸引力。
“谁在那里？！”江明曦想拔刀自卫，但当他摸上腰间才震惊地发现自己的佩刀不见了！
不仅仅是刀，就连手枪也没有了，全身上下空无一物！
也就在这时，那声音却再次传来。
“向前………向前………向前…………”
江明曦感到汗毛瞬间竖起，他明显感觉到那股声音正在接近他！
“不管你是谁，别过来！”
真是可笑，堂堂特使，居然被一股来源不明的声音吓得不轻。
可即使江明曦恐惧不已，他仍然向前走去，他好像控制不了他的双腿，任性的双腿带着他走向愈发深的浓雾之中。
也许前方真的有什么宝藏，江明曦一边忍着无言的惧怕，一边享受着接近终点的兴奋，他的肾上激素飙升，呼吸也急促起来。
“向前………向前………向前………你要的………我都能给你。”
话语中的内容竟改变了，江明曦咽下口水，从散步般的速度渐渐加快，最后，他竟然跑了起来。
“向前……向前………向前………你要的………我都能给你……你害怕的………我都能帮你击碎。”
内容再次发生改变，江明曦完全控制不住他自己的理智了，于是撒开腿狂跑，他顾不上干扰视线的浓雾，不关心出现在周围越来越多的诡异树木，他眼内发红，血丝遍布眼白。
像是世俗中追逐名利的世人，他也以几近疯狂地姿态奔向那个虚无缥缈的宝藏。
他想要的，他害怕的，只要不断向前，只要不断向前………
终于，他来到了“终点”。
体力透支的江明曦瘫倒在湿润的土地上，在他的眼前，一个男人的身影站在他努不远处。
“你还是来了，果然，你和他们一样 ，都拒绝不了。”
气喘吁吁的江明曦没有立刻回答，但对方反而主动上前。
“祂”凑到江明曦的眼前，几乎快贴上。
“江明曦，你会是下一个么？”
江明曦抬起头，也就在这一瞬间，他坠入无尽的深渊。
万千恐惧如翻涌的大海淹没了他，只因在他和祂对视的一刻，江明曦见到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