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湮灭（17）
刀鸣之声响过，莫赫德身上的绳索应声落地。
时盈若有所思地微笑，林钦南也长舒一口气。
“好了，大家都各忙各的去吧，这里没戏看了啊。”
林钦南大手一挥，调查队队员们便宛如波纹散去。
再将注意力转移到被绑的雇佣兵这边，他们的眼眶似乎早已容纳不下那快溢出的惊讶。
“恩人呐～～”迪拉普斯比莫赫德本人看起来还更激动感性。
江明曦握拳，捶上莫赫德的胸膛。
“喂，该醒了，你不是要我放你的队员么？喏，自己带走，我可没那闲工夫。”
莫赫德缓缓睁开双眼，江明曦慵懒的表情立即塞满他的视线。
莫赫德无神地看看自己，又扫视了一圈室内，好像没理解目前的情况。
江明曦不耐烦地扇他一耳光，虽说力度不大，可这一扇好歹把莫赫德从自我的幻境中活生生地打了回来。
“到底清醒没！？”江明曦指向旁边。
莫赫德捧住脸，顺着江明曦的手指望去，他看见了他的队员们。
“我………没死？”
“你这反射弧比地球周长还长吧？”江明曦调侃对方。
最后，林钦南与江明曦二人没收了雇佣兵的武器后，将所有人悉数放走，但唯独莫赫德非要亲自留下，说是为了报仇。
“报仇？你丫的能不能安分一点，你在中国境内有本事找谁报仇去？”
“我的老板，我的雇佣者，不，现在他已经不是我的老板了，他明明知道你们的战斗水平，可还是把我和我的手下往地狱里推，自我加入雇佣兵集团的第一天起，我就立下了规定，要是有存心害我的家伙，我绝对不会放过。”
“你小子不听劝啊！哪个雇佣兵像你这样固执啊………”
林钦南不等他说完，赶紧把江明曦拉到一旁：“我认为留下他不是什么坏事，一来我们可以确认情报的正误，二来还能收获关于祭司帕特多伦斯的内幕消息。”
“可咱们的秘密不能被普通人发现。而且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骗我们的，祭司的信仰者都是至生死于身之外的疯狗，他们会把戏做足。”
“这样吧，我们挑选一名他的队员，随他一同留下，他似乎很爱自己的队员，应该不会把他们扔进火海，到时候看看他的反应。”
“我觉得可行。”
突然，江明曦的通讯表发出“尖叫”，他毫无防备地被吓得差点飞起。
“该死的谁啊！”江明曦摁下接听键。
“江明曦，你那边没事吧？”
冷冰无情，让人简直没有想象继续聊下去的念头，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家伙恐怕普天之下只有楚临渊。
“楚临渊？”
“是我。”
果然是他！
“你怎么突然联系我？时盈那边不是早就恢复联络了么？”
“你把秦娴的通讯表抢走了，时盈也联系过我，我知道那边的事，但我和时盈不熟，所以没有细问。”
“所以你认为我跟你比较熟么？”江明曦有气无力地说。
“嗯。”楚临渊予以简短的回应。
“这家伙的极简主义什么时候能因人而异啊，都是出生入死的同伴了还这样………”
江明曦把手机拉远，偷偷地吐槽。
“我听见了。”
“………………”
“我要到驻地了，稍后聊。”
“那我挂…………”
江明曦话未吐完，楚临渊却“自私”地挂断通讯。
江明曦觉得现在他的血压能炸裂血压计。
林钦南见江明曦的面如死灰，担心地问道：“楚临渊特使那里有麻烦么？”
“不。”江明曦走向莫赫德，“是我的问题，是我太热情了……”
—————————————————————
江明曦莫赫德提出了条件，对方竟一口回绝。
“这是我的斗争，我不想牵连他们。”
虽然起先是料到了他的这类反应，不过江明曦本就不报希望，既然他拒绝条件，那就免谈。
“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江明曦转身要走。
“求你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江明曦依然在往前走，没有理他。
莫赫德捏紧拳头，咬紧牙关，闭着眼睛，他的内心陷入了有史以来最纠结的一次。
一边是他不容触犯的底线，一边是他最爱的队员。
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老板是必须见到的，也是要杀的。
可自己训练的队员是必须安全的，是不能因为他而死的。
怎么办？被称为江明曦的男人马上就要离开了，我一定要立刻做出决定，有舍才有得，既然如此，我………到底该舍弃哪一个？
“当真走了？”林钦南跟上江明曦。
“他会喊住我的。”
“江先生！”
“你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但江明曦依旧没回头，只是停下了走远的脚步。
“想好了？”
莫赫德上前一步，摸着他的左胸，也就是心脏所在之位，下定决心说道：“我，取消和您的行动。”
“呵呵呵………”江明曦伸伸懒腰，打个哈欠，“那就赶快走吧，回国后找份正经工作，想要更好地保护队员，最好的方式是让他们彻底地再见战场吧？”
“…………是的。”
“嗯哼。”
林钦南也笑笑，随江明曦一同回到大楼。
汽车疾驰的声响由远处传来，一辆法拉利甩尾停下。
烟尘溅到了呆立的莫赫德的脸上。
“下次开慢点，不是知道了他们没事么？”
“对不起，习惯了。”
楚临渊下车，调查队的队员立即迎上，没人在意不远处的莫赫德。
秦娴则通过后视镜瞅见了灰头土脸的莫赫德，于是下车径直来到他的身前。
“给你，擦擦脸吧。”秦娴用英语说道。
莫赫德先是一愣，回过神后回答：“谢谢 ，我会中文。”
“你就是袭击我们的雇佣兵？还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谢谢江先生。”
“我会代你转答的，回去吧。”
莫赫德取下脖子上的项链，递给秦娴：“这是我的一个护身符，帮我转交给江先生，谢谢他的宽容大度。”
秦娴收下项链，保证说一定会做到。
莫赫德低头查看手表，恶狠狠地删除了雇佣者的姓名。
“就当你死了！”
正巧，卡洛儿又打来了电话。
“老大，你在哪呐？飞机要来了赶紧的。”
“马上就到，话说你的中文居然这么流畅。”
“我有个华人邻居嘛。”
莫赫德就这么一边聊着天，一边钻进了出租车。
秦娴举起项链，在初升的太阳的照耀下，项链上的紫水晶显得格外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