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东宫，狗子痛失所爱
剧组在敦煌待了一个多月，如今戏份也迎来了收尾。
李木歌这阵子忙里忙外，也晒黑了不少，不得不戴了个遮阳帽。
“各部门准备就绪。”
“东宫第五百八十七场，一镜一次，开拍！”
小枫和阿渡站在一处低矮山丘前。
此时的小枫心中满是感伤：“阿爹阿娘，小枫回来了，可是你们却不在了。”
“裴照跟我说过，如果我回来，我和李承鄞的事，就会变成中原和西州的事。”
“我明知道会这样，还是不管不顾地回来了，你们说……是不是小枫做错了？”
阿渡站在身后：“公主，在你回来之前，王上就已经决定要征战，那么多的西州男儿奋勇牺牲，就是为了捍卫西州的尊严，他们都是西州的勇士！他们……只是选择了他们认为对的事情。”
小枫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滑落。
“可是流血残杀真的没错吗？我以为我把痛苦留在了上京，可是现在看来，我不仅带到了西州，还带给了无辜的西州百姓，我应该再忍忍，我真的不想看到西州有一天会像丹蚩那样血流成河！”
阿渡摇头：“不，公主！这不是你的错。”
小枫睁开了眼睛：“可我终究还是在无形之中推了哥哥一把，不是吗？”
“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我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死没有其他的方法解脱。”
“可我还是幻想着，能回到西州，一切都能重新开始。呵呵……原来都是我在骗自己。”
“你没有骗自己，当初你站在玉门关城墙之上，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公主你在想什么？”
小枫：“我只想放下李承鄞，放下顾小五。”
阿渡：“当你跳下城墙那一刻，你已经放下了！现在的公主不应该是那个为了回忆为了爱与不爱而纠结痛苦的公主了！”
阿渡紧紧握着小枫的手，安慰着她。
“公主是属于西州的，阿渡也是属于西州的。”
听着阿渡的话，小枫仿佛明白了什么，喃喃道：“你说得对……是我之前太过于纠结爱恨之间，忘了自己应该做什么。哥哥选择了战争，是他为了西州而活的方式，而我……”
“要为西州的安宁而活。”
阿渡不傻，她听出了公主的言下之意。
“公主，你想好了吗？”
“是，我想好了。”
“阿渡也想好了，很庆幸能这样陪着公主。”
小枫伸手摸着阿渡的脸，感伤不已：“阿渡，你是我永远的好姐妹，哪怕最后我们没有平息这场战争，哪怕我们都为此而死……”
阿渡连连点头：“公主！不后悔！”
这一刻，她们俩已经准备好了。
李木歌喊道：“卡！过了！”
……
西州与中原，两军对阵即将到来。
副导演这边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就等着李木歌。
这一场戏，剧组叫来了四百多个群演，饰演西州和澧朝的军队，还是老办法，后期用特效来弥补人数的不足。
铠甲着身，威风凛凛的陈洲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攥着缰绳，正悠闲地骑着马在原地晃悠。
几百号人严阵以待，今天的追风有点不安，时不时地打个响鼻。
“追风，别怕！”陈洲伸手给追风顺了顺脖子上的毛，天气有些炎热，别看现在陈洲穿的威武不凡，实则铠甲里已经全部都是汗水了。
手里拎着个小电风扇，正呼呼地往铠甲里灌风。
好在今天化的是防水妆，不然汗水一滴，整张脸都花得不能看了！
“所有部门准备好啊，十分钟后开拍！”李木歌端着个大喇叭喊，摄影棚里用对讲机，拍外景还是大喇叭好使。
远远地，陈洲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表情满是纠结与迟疑。
但还是朝那边挥了挥手。
……
“开拍！”
随着一声令下，现场也开始动了起来。
“西州的将士们！”
“今天，就是你们一雪前耻的时候！”
李承鄞面色冷漠，右手抽出了长剑。
“杀！”“杀！”“杀！”
盾兵枪兵摆阵防御攻击，后排的弓兵已经箭在弦上！
两军之中的气氛凝滞到了极点，正当李承鄞想要挥剑下令攻击的时候。
小枫身骑白马，踏尘而来。
“住手！”
李承鄞持剑的手顿了顿，脸上露出了惊愕，与慌乱。
她怎么来了？她不应该来的……
一袭白衣白马，亮丽的倩影冲入了两军的阵地之间。
“妹妹！”
“小枫！”
小枫停下了马，将手中的布包扔了出去。
“高显已经死了！这个中原最大的叛臣，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中原的将士们！”
“我知道你们被高显带到这里开战，本意一定不是与中原对抗到底！因为你们也是中原人，因为高显的一己私心，就拉上你们的性命来陪葬，来对抗同胞……”
“你们真的甘心吗？”
哥哥的呵斥，以及李承鄞的担心。
没有让小枫停止自己的计划，她缓缓抽出了刀。
“别动！你们要是敢动，我现在就去追随阿渡！”
李承鄞望着情绪激动的小枫，不敢妄动，此刻两军对垒，李承鄞生怕小枫会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傻事。
“哥哥，停战吧，现在还不明白吗？这一切都是高显的骗局，是他的阴谋！”
……
“这才是西州王，应该有的尊严！”
西州的士兵，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当小枫转头看向李承鄞的时候，李承鄞的心中愈发不安。
“顾小五！你想起来了吗？”
一声顾小五，过往的无数记忆瞬间涌上李承鄞的心头，顿时让这个被权谋地位所困的澧朝太子红了眼眶。
李承鄞脸颊微微颤抖着。
曾经的一对壁人，此刻望着彼此，内心满是悔恨与痛苦。
小枫一行清泪滑落：“我曾经……唯一深爱过的人，不是别人，是你啊，李承鄞。”
“你骗过我，背叛过我，杀死我的至亲，即便如此我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杀了你！”
李承鄞因为情绪激动而双肩颤抖，内心的痛苦纠缠着李承鄞，这一刻他甚至都不敢开口。
他愧对小枫……
“我曾经无数次告诉自己，我应该恨你，我应该恨你！！”
小枫痛苦不已，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可是，我到现在还是做不到！”
李承鄞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现在，”小枫擦了擦眼泪，“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只想为西州的百姓而生，而死。如果你还懂我，还想补偿我，就请你停战吧。”
李承鄞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答应。
小枫下了马，缓缓走向李承鄞的澧朝军队。
“我作为西州的九公主，嫁到澧朝，为的是西州和澧朝世世代代的和平，如果今天你们真的要兵刃相见，便是我负了阿爹，负了明远娘娘，也负了太皇太后，更负了西州千千万万的百姓！”
李承鄞握剑的右手颤抖着。
“如果今天，你们真的要开战，无论我站在哪一边，都是背叛。”
“所以如果我的性命，能够给换来哥哥和太子的醒悟，能够换来西州真正的安宁和幸福，我就没有遗憾了。”
听着小风的话，李承鄞脸上浮现出了慌乱。
小枫横刀立于脖颈间，李承鄞那一丝犹豫被击碎。
“妹妹！不要乱来！”
“小枫！不！”
这一瞬，小枫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释然，她看向了李承鄞。
“顾小五！你曾答应过我三件事，可记得吗？”
李承鄞大喊：“我记得！”
记得便好……小枫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李承鄞，这是你欠我的。
第一件事，我要你帮我捉一百只萤火虫……
“你还欠我两件事，我要你必须做到！”
“好！你说！”
“第二件事，我要你有生之年，中原铁骑永不踏入西州半步！”
李承鄞不想小枫死，他妥协了。
“好！我答应你！放下刀！如果你死了……我绝不独活！”
小枫的笑容中带着回忆里的美好，你曾经不愿让我涉险救你脱离沙漠，曾经舍弃生死陪我一同跳下忘川……
可你是太子啊，你身上系了西州和中原两地的命运，你不能死，否则我的第二件事便不能算数了。
“好，第三件事，你且听好。”
小枫看向李承鄞的眼神中，那消失已久的爱意再度涌现。
“答应我，好好活着。”
话音落下，小枫挥动了手中的刀……一抹殷红溅射而出，那么刺眼，那么令人绝望。
李承鄞心中紧绷的弦瞬间断裂，策马疾驰。
“不！”
“妹妹！”
小枫的身体转了一圈，缓缓倒下，如同落日余晖般，迎来了生命的终结。
李承鄞几乎是摔下了马，手脚并用地爬着过来，看着白衣上的鲜红，看着即将逝去的小枫。
“小枫！小枫！”
李承鄞伸手捂住了小枫的脖子，可鲜血怎么也止不住。
李承鄞痛苦尽数宣泄着，看着眼前弥留之际的小枫，李承鄞的心好痛。
“小枫，不要，我求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小枫眼神逐渐涣散，却还是艰难地抬起手，抚摸着李承鄞的脸颊。
若是我们能重来一次，若是我们没有背负那么多，我们会不会白头偕老呢……
“顾小五……”
李承鄞热泪盈眶。
“原来，那只狐狸，一直……没能等到，他的……姑娘。”
手无力垂落。
不……不……陈洲此刻入了戏，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在自己面前，他忽然觉得心里涌上了无尽的悲恸。
死去的小枫被哥哥抱走，陈洲如同疯魔一般往前挣扎着，口中嘶吼着。
“不……不要，小枫，小枫！小枫！”
身后裴照使劲拉着他，即便眼前是一台摄像机正对着他的脸。
陈洲脑海中只记住了彭小染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的一幕。
“你回来！小枫！你回来啊！”
监视器后面。
李木歌擦了擦自己的眼角，陈洲刚才那几秒钟的表情，着实揪心。
不过他还是破坏了气氛：“过了！”
身后的人放开了陈洲的双臂，陈洲瞬间垮了下来，抬起头，目光涣散。
“小枫……你回来……”声音逐渐变成了喃喃自语。
甚至某一个瞬间，陈洲分不清那是彭小染还是曲小枫。
宣泄完痛苦的陈洲，无力地趴在砂砾中，低声抽泣着。
铠甲里满是汗水，陈洲几乎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远处，结束了戏份的彭小染，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回头瞧着老公还躺在地上。
脸色顿时变了，急忙跑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李木歌瞧着不对劲，让左右的人急忙退下。
“都让开，通通风！”
陈洲捂着心口，还没缓过来，急促地呼吸着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