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今年回去过年吗？”
今天叶音休息刚好顔丽也放休，两人就约着一起在外面逛街。
十二月底的广源真的很冷，搓了搓冰凉的手，叶音问身旁的顔丽。
“你呢？”斯凯达酒店有规定，过年只需留广源本地的员工值班，外地的可以申请带薪年假一周。
“我不回去了！”叶音想起自己坚持回荣山遭到父母强烈反对这事，心想，还是先不回去，等明年再回。那时候自己状态恢复如常，爸妈或许会消气，对于自己的任性既往不咎。
“我应该会回去，前几天我干爸出车祸过世，今年无论如何也要回！”顔丽风轻云淡的说出这个炸雷般的信息，可语气里含着十成十的无奈，悲伤，叶音也因为这这个突如其来的死讯而怔住。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姨没事吧？你没回去吗？”
“昨天下葬，我妈住了几天医院，火化那天她都没到场，昨天我妹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的。”
“怎么这么突然！”
“是吧？我也觉得很意外。明明月初的时候他还给我打电话，问我今年回不回去，说我妈挺想我的。还说他会劝我妈接受方德跟我的事，这下人说没就没了！”
顔丽说着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哽咽。叶音知道，她一直挺感激那个男人对她一家的照顾，虽然一直对杨婉芳再婚的事有所介意导致他们就一直没名没分的处着，但是在顔丽的心里，早就把后来杨婉芳生的孩子当成了亲弟弟，而对于称呼干爸转换为亲爸，不过是差了一个契机，如果没有发生这次意外，或许这个契机很快就会出现。
“阿姨还是不肯同意你跟方德在一起？”
叶音本能的抓住了顔丽话里的重点。其实作为长辈，方德在顔丽成年后的第二年就拐走了她，好好的女儿为了一个男生离家出走，去到几百公里外的城市谋生，换谁也不会乐意。
再加上这几年方德作为一个男人，比顔丽大了三四岁，也完全没有主动要带顔丽回去见杨婉芳的想法和行为，这对原本就不看好这段感情的杨婉芳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所以我怕我回去以后，我妈就不会让我再出来！”
这个可能性还真的挺大，难怪她现在这么发愁，叶音想到这也挺替她为难的。这一年里，她见证着他们两的相处，方德作为顔丽的男朋友，对她好的那真是没话说。
一时间，街头原本逛的挺开心的两人因为一个话题齐齐陷入了沉默。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姐管不了那么多了！”顔丽打破沉默拉着叶音拐角进了一家火锅店。
进入火锅店，终于不再需要忍受冷空气的洗礼，发懵的大脑也开始慢慢转动，她俩找了一个靠窗的双人桌，服务员很快递上纸质菜单。
菜单上一排排分门别类的标注着菜品，而没一栏菜品后面都有个空白的方框，顔丽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钱笔，头也没抬的点了个鸳鸯锅让服务员先上，然后就开始在菜单上不停的勾勾画画。她一向对叶音的喜好了如指掌，所以通常去外面吃东西都是顔丽点菜，她就只负责吃。
等锅底里的汤开始沸腾，顔丽一样一样的开始下菜，一个服务员两手提着一筐啤酒放在她们脚边，“美女，这是你们点的一扎啤酒，我们这边没有使用过的菜可以退，但酒水是不能退的哦！请问需要帮你们先打开两瓶吗？”
顔丽摇手，“放着我自己来！”
“好的！”
说完服务员离开了。
“你点的？”叶音面无表情看着顔丽问。
“我点的！”顔丽笑眯眯的拿起开瓶器，然后提上来一瓶酒撬开瓶盖，放到叶音面前，这才给自己也开了一瓶。
“来吧，庆祝我的幸福生活即将迎来终结！”
顔丽举起整瓶哈啤朝她说。
“这是值得庆祝的事吗？”
叶音旋即也拿起酒瓶跟她在餐桌中间碰了碰，酒瓶相撞发出清脆的“噹”声。
一顿火锅从下午五点半吃到晚上七点，走出店外，原本被酒精模糊的大脑让冷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不少。
看到马路对面的男人，叶音招手，方德很快在绿灯亮起后跑了过来。
“怎么喝得这么醉？”方德接过顔丽，看她已经醉的睡了过去问叶音。
“她心情不好，所以多喝了点。”其实并不是，一扎啤酒十二瓶，她们全喝光了，惊讶到了一众来吃火锅的客人，但，顔丽只喝了不到四瓶，剩下的全是叶音喝得。顔丽酒量不好，喝第三瓶的时候就很勉强了，可她不喝醉不罢休，叶音也不想劝，就那样眼睁睁得看她喝倒趴在桌上，联系方德后，慢悠悠把剩下的酒全部喝完。
中途打发掉几个前来搭讪的男人，叶音结完账，扶她出去。
“那我先带她回去，你一个人可以吗？”
方德见叶音虽然说话也带着酒气，但眼神清明，神色无常，就以为她没喝多少。
“可以，这里离酒店不远，我走回去就行。拜拜！”说完叶音率先离开，直到感觉身后的视线消失才回头，一辆出租车缓缓驶离路旁，叶音扶额，头又晕的厉害了。
好在叶音觉得更难受以前，看到了斯凯达的大门，她用力呼吸几口冷空气，用冰凉的手拍了拍不知是冻的还是醉的发红的脸颊，想让自己恢复点清醒意识。
还没走进酒店大堂，在旋转门口，她先遇见了经理王安平，“叶音，你去哪里了，怎么喝得这么醉！”
其实还好啊！叶音心想，她意识还挺清醒的，就是脚步有点乱，腿上没什么力气。
“经理好！”叶音醉意朦胧中看清面前的人，规规矩矩的问了句好。
王安平见她醉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赶忙拉她走到门边，叶音被他带的差点摔跤。
没过一会，门内出来一行人，傅承把人送上车后，转身看到了正欲带叶音进去的两人。
“怎么回事？”基层干部王安平两个月前才得知这位傅三少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立刻回答道。
“叶音啊！她喝醉了，我准备送她上去！”
“她跟谁去喝酒，喝这么多？”傅承问。
“顔丽！”王安平猜到了是谁但还没开口，叶音先说了出来。
“傅少爷，你好啊！”叶音已经彻底醉迷糊，她看得清面前的人，也认识，可身体哪哪都不听她使唤了，说一句话十分费劲，偏她自己还不觉得。
“把她给我，你先进去吧？”傅承说完把叶音从王安平身旁拉了过来。
“好的，三少！”
直到王安平消失在酒店大堂，傅承才打量起怀里这个平时滴酒不沾，此刻却醉的不省人事的女人。
自从把她从荣山带回自己家后，她对自己更疏远了。平时见面除了正常的打招呼，叶音跟他连眼神交流也没有。完全把自己当成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反而跟小黑走得挺近。
难道是对等人群更有话题聊？
揽着叶音，傅承带她去了自己的新公寓。
“这是哪？”叶音短暂的在车上休息了片刻。终于在进入房间后清醒了少许。
“我家！”傅承拉着她换了鞋，坐到沙发上。
哪？傅承家？不太像！我为什么会跟他回家？
叶音脑子里走过一串问号，然后猛地站起身却因为脚下虚浮，没站稳又跌了回去。
“我要回去！”她睁大眼睛努力让自己摆脱酒后的醉意晕眩。
“你喝这么醉，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待着，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放心吧！要洗澡吗？我可以替你放水，我家有烘干机，有浴衣。”若即若离也好，疏远淡漠也好，叶音对他来说是很特别的，傅承自己也承认。有些人，就像镜中月水中花，求而不得，一碰就碎。叶音跟他保持距离，他们就像一个叉号，两条线短暂的相交后就是永远的分离。
“我喝醉？我没有，我不喝酒的！”叶音很认真的看着傅承说。
“你不喝酒，你告诉我你怎么是现在这副样子？”满身酒气的人一本正经的告诉你我从不喝酒，这场面真是，傅承万万没料到叶音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我怎么？我就是有点头晕。睡一觉就好了！这是哪？我现在就要回去睡觉。”
“那你就在这里睡，这就是你家！”傅承对于欺骗喝醉酒的叶音这件事毫无心理负担。
“我家？我家不长这样啊！”叶音眼睛左看右看似乎是在认真寻找跟自己家相同的地方。
“这儿是新家，最近才搬的，所以跟以前的装修不一样。”
“那你为什么在我家？妈，妈！”叶音问完又下意识的去找她妈，想问问傅承为什么在这儿。
看来指望她去洗澡是不太可能了，傅承一把抱起她，把她抱进卧室的床上。
“我刚才是长翅膀了吗？”叶音坐在绵软的床上，傻傻的问面前的人。
“咻，我突然就飞起来了，你看见了吗？”叶音比了个上升的手势继续特别认真的问傅承。
你这么可爱，是要逼我犯错吗？这个念头从叶音进入这个家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滚过傅承的脑海。
喝醉酒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只会在酒精的麻痹下呈现最真实的自己。
现在的叶音，很可爱，没有距离感，傅承仿佛一瞬间认清了这个总是故作成熟的女人。
可下一秒，叶音就说出能让他心疼好几天吃不下饭的话：“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在一件事上面栽跟头是犯傻，在同一件事上面再次栽跟头就是犯贱。我就老实做个傻子就好，不想犯贱。呜呜呜～我难受，我想我妈了，呜呜呜～妈，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再也不任性。”
叶音哭累了，眼泪在她脸上划过留下干涸后的痕迹，床上的女人闭着眼睛，睫毛上还沾着水珠，呼吸浅浅的沉睡着。
傅承在她床边笔直站着，手脚僵硬，连走去浴室打湿毛巾来给她擦擦脸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