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然而就在关沐纠结无比的时候，病房门口的走廊处却传来了脚步声。
关沐转过头，却意外地发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关澈的母亲，林婉华。
身后还跟了个脸色不太好看的小护士。
她穿着很优雅华贵，气质凌人，即使脸上有岁月的痕迹，但是从眉眼中仍然能够看出年轻时应当是个美人。
五官中甚至能够窥见关澈的影子。
而见到凌然之后，林婉华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只偏过眼睛对着旁边的关沐说：“小沐，你先出去，我有话和他说。”
关沐下意识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凌然，只见他神色平静，似乎对于林婉华的到来并不意外。
其实说实话，虽然凌然和关澈结婚也快有一年了，但是据他所知，两个人真正碰面的机会很少。
关家当时本来就不同意关澈和凌然结婚，只不过他表哥手段和态度强硬，再加上凌然本人看着也挺安分守己的，才最终勉强答应。
但在关沐看来，他们抱着的想法大概是觉得年轻人越是阻止越是难舍难分，最后说不定还会闹得个关系破裂，还不如先顺了他表哥的意思，等到时候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感情说不定自然而然淡了，到时候都不用拆散，自己就分开了呢。
这也是最让关沐生气的地方，当初表现得那么深爱，才不过半年，就变心得如此彻底，或许的确是凌然太过善于伪装，现在这样大概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关沐点了点头，对旁边的小护士说：“都出去吧。”
人一离开，安静的病房里就只剩下了凌然两个人。
关母找了个位子坐下，凌厉的视线在凌然身上扫了一下，才说：“楚寒，你姓楚，告诉我，楚连是你什么人？”
凌然听到这个名字，抬眼看上面前这个女人，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关夫人来这里之前不是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听到他这么回答，林婉华的脸色变了变，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冷冷笑了笑：“所以，你果然就是楚秋和方巧巧的孩子，我该说这是巧合呢，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处心积虑设计的？一年前小澈因为你跟家里闹翻，现在你又把小澈害成这副样子，你是想毁了我的儿子？你是来报复的对不对？！”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甚至变得尖锐起来，在空荡的病房里显得极其刺耳。
这一个多月以来，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因为凌然的事性情大变，变得阴冷沉默，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就是因为这个人，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凌然前后变化这么多，后来一查才知道，这个人居然就是七年前的晚上她因为和关澈他爸吵架，冲动开车出门那一次撞上的那对教师夫妇的孩子。
当时她很害怕，第一时间就开车跑了，回去后看到新闻说那对夫妇因为伤重不治还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已经死了，原本只要自己不肇事逃逸，可能只会判个几年，可现在却不一样，她冷静下来后就找到了自己家的司机，承诺给对方一笔钱，让对方代替自己去自首。
因为报酬实在太丰厚，再有加上林婉华半威胁半利诱，并且如果主动自首的话，交通事故其实并不会判太重的刑，再加上当时请的律师的专业能力足够优秀，法院直接判双方均为过错方，刑期大大缩减，所以当时司机竟然就这么认下了。
而前段时间，她又花点钱疏通了关系就把司机弄出来了，还直接把他们一家送去了外地。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件她原本以为永远不会被发现的事情，居然多了一个意外。
司机打电话过来，竟然说那对教师夫妇的孩子找上了门，并说他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而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居然就是凌然。
凌然看着林婉华强自镇定的神色，脸上有一种压抑又冷静的漠然：“既然您说我是来报复，那我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您这么说，是不是默认自己做了什么？”
面对凌然的质问，林婉华脸色一变，说道：“你什么意思？”
“当年那场车祸，明明是你撞了人，为什么让别人代您顶罪，而自己却能心安理得过了这么多年？”
而经历了最开始的震惊，林婉华此刻却反而镇静下来，问：“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你凭什么觉得别人能够心甘情愿地帮我顶罪，那个人的确做过我们家的司机。可这一切怎么证明，楚寒，我没想到你为了那点财产居然还能编出这样的故事……”
这句话却仿佛刺痛了凌然，他瞳孔微动，看着林婉华久久才说道：“这一切是不是我编的您心里清楚……想必你今天来找我，也是因为心虚了吧。”
林婉华咬紧牙关，盯着他语气嘲讽地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以为你还能改变什么？”
“还是说，你觉得一旦小澈知道你从始至终接近他不过是别有目的，他就会原谅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了？”
凌然说道：“对，我什么都改变不了，关家家大势大，在整个东南地区都是一手遮天，更何况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我又能改变什么呢？”
“不过关夫人应该也明白，不管这件事是否是真的，关夫人也不会想这一切被关澈知道，不想关澈知道自己有一个肇事逃逸的杀人犯母亲，所以……
凌然视线盯着林婉华，目光哀恸和决然：“我可以一如既往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是继续做您高贵优雅的关夫人……关澈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我和关澈已经离婚了，等这一切结束后以后我们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林婉华被他的目光摄住，心中几乎隐隐已经明白，凌然其实已经早就知道了当年的真相，至于什么时候，她却不敢去深问。
但是既然他答应愿意保守这个秘密，那么的确是目前来说对他最有利的做法，因为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让小澈发现当年的真相。
而至于为什么凌然选择不将这一切告诉关澈，或许是因为他担心关澈一旦知道真相，恐怕会更加憎恶他，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
林婉华从心里忽略那种可能性，看了凌然一眼，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既然你这么说了，想必也是个聪明人，今天就当我没来过。”
凌然却没有说话，苍白的嘴唇慢慢抿成一条直线。
林婉华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转身直接就出了病房。
林婉华一走，系统就忍不住出声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您要熬夜看剧本了，还有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当年那个小小的司机居然能拿出这么多钱赔偿，还有明明判了七年，居然提前一年就出了狱，我还以为这只是剧情的bug。原来居然还另有隐情，宿主大人您实在太厉害了，这都能发现。】
【不然剧本是研究的吗？其实还有一个细节你有没有发现，为什么在书中关澈与他母亲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样？按理来说，他母亲也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你只要记住，和主角做对的不是反派就是隐藏的反派，从这里面去找破绽和漏洞就对了。】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却响了，是关澈发过来的消息，让他晚上搬回去，等会儿会让人过来接他。
凌然没回消息：【刚才关沐在外面偷听对吗，我就知道八卦的他不会让失望，微笑jpg快点来人替我洗刷冤屈吧，我这个背锅侠实在是太惨了。】
关沐原本只是好奇他姑妈和凌然在里面会说些什么，又担心两个人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什么问题他不好交代。
于是没办法就在隔壁的休息室听了一耳朵，这一面墙当时装修的时候没有装隔音板，算是一间房隔成了两间，两人在里面的对话可谓是听的清清楚楚。
他本来只是想抱着八卦的态度，可是没想到这一听却听到了一桩让他整个人都吓到了的大事。
凌然的父母的死似乎和他姑妈有关……而凌然这段时间的反常，很明显又与那件他们刚才两个在商量的事情脱不开干系。
这究竟是什么复杂的恩怨过往，关沐觉得心惊，正在他整个人混混沌沌呆坐在休息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时候，走廊里却传来了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
关沐眼皮一跳，跑出去抓住一个慌张乱跑的小护士，问：“怎么了，一个个怎么这么慌？”
“刚才我们过去给819病房病人送晚饭的时候发现病人晕过去了，情况很不对，我叫了黄主任，他让我走先去安排急救室。”
关沐听完后心跳都停滞了一秒，心说这是什么情况，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他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刚从病房转到急诊室，才关上门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里面就有小护士跑出来，说：“关医生，麻烦您联系一下关先生，病人大出血需要马上动手术，情况有点棘手，让关先生尽快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