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成功占据双人床的凌然在关澈的床上幸福地翻了个身，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直接一觉睡到了天亮。
要不是早上的时候闹钟响了，他甚至觉得自己能一觉睡到下午。
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闹钟一响，凌然乖乖起床，令他意外的是关澈居然起得居然比他还早。
甚至等到凌然从楼梯上下来，关澈已经穿得整整齐齐坐在餐桌上吃起了早餐，利落的黑色短发使他的五官看起来格外俊朗年轻，眉深目挺，若不是身上沉稳的气势，看起来不过也才二十出头罢了，听到动静后，关澈眼睛微抬，看着仍然呆站在原地的凌然然，眉头轻皱，声音冷淡地说：“既然醒了，就过来吃早餐。”
凌然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餐桌上可以算得上丰盛的早餐，还有明显摆放好的两份餐具，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走了过去。
早餐是西多士，烩蘑菇，煎蛋和牛奶，新鲜空运过来的食材即使随便加工一下就已经十分好吃。
关澈有一边吃饭一边看邮件的习惯，但是以前和自己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从来不会这样，更不必说两个人的气氛也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僵冷。
而在关澈处理邮件的同时，凌然也没说话，只是慢慢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鸡蛋，一副没什么食欲的样子。
客厅很安静，凌然吃了一口自己盘子里煎得金黄的荷包蛋，终于露出悲伤的表情，这这么好吃的早餐他其实真的很有食欲，非常有食欲。其实关澈和他在一起这两年厨艺这几年有着非常大的进步，所以如果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沉默寡言的白莲花人设几乎都要崩掉了……
关澈抬起头，看到他面前几乎都没有怎么动的餐盘，因为专注而紧皱的眉头轻拧了一下。
居然连他平时不喜欢吃的蛋白也都吃了？
关澈又盯着他明显很不情愿的脸色，审视了半晌才转过头慢慢地说：“本来昨天应该直接住院的，不过你坚持回来，所以今天就要去医院再去做个检查，等下吃完早餐就过去。”
凌然放下手中的杯子，抬起眼睛，看着关澈尽量用一种询问的语气说：“今天上午我要回一趟律所，下午我自己去就行了。”
关澈听他说完，才不疾不徐地抬起眼盯着他冷笑一声，问：“难道这就是你说的会好好配合，楚寒？”
凌然语气平静而漠然：“我只是说会配合，并没有说过完全服从你的无理要求。”
“现在只不过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条件都做不到？”
关澈说到这里停顿了下，语气嘲讽：“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又何必还要惺惺作态？”
关澈的语气带着满满的恶意，可说完这些看着凌然平静的神色，他的眼神非但没有丝毫的缓和却反而越来越冷，像是有什么在不停地触动着躁动的神经，明知道这是无用的阴暗情绪，而言语中伤更是最无能的一种行为，或许这对凌然也根本不会有半点的影响，可是他却仍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想到这里，凌然将手臂放到桌上，嘴角弯了弯，语气嘲讽：“还是说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去见那个小明星了？”
“……”凌然手指捏进掌心，因为用力手背的青筋在皮肤下清晰可见，他仿佛在压抑克制着什么，可眼底却慢慢出现一种令人心惊的苍白和说不出来的情绪，半晌他才垂下眼说道：“所以我现在还有能有选择吗？”
如果不是颤抖的尾音泄露了情绪，其实他的语气可以称得上平静，可凌然的态度和话语让关澈内心几乎瞬间涌上了一股强烈的暴戾情绪。
好像从来都是这样，在这段感情中，沉溺其中不可自拔的从来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而已，而凌然始终表现冷静理智，仿佛一切都可以计算利用得很清楚。
甚至现在，他都说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关澈忽略到心脏处仿佛针扎一样细细密密的疼痛，他神色微变，不过那只是一瞬，很快他又恢复了之前冰冷的情绪，冷笑开口：“没有选择？真是可笑，其实你真的做了一笔很划算的买卖，你看外面那些人，拼死拼活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你却轻而易举就可以拿到。”
凌然看着他脸上的嘲讽神色，似乎被刺伤一般很快就垂下了眼睛，却是沉默着半晌没有说话。
客厅安静了一会儿，关澈盯着凌然侧耳黑发下的侧脸沉吟了片刻后，才垂下眼睛抬手看了眼时间，淡淡道：“吃完了的话就去换衣服，我去楼下等你。”
他这句话说完以后他就在凌然的目光下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语气强硬根本不像是和他在商量，听起来格外有种公事公办的感觉。
凌然看着他的背影，坐在椅子上等了好半晌才慢慢把自己面前盘子里的东西吃了。
119系统看着他格外凄凉孤独的身影，忍不住说：【为什么要一直激怒他呢，就不能好好沟通吗？这样的话什么时候才能消除完所有的误会啊？】
【我只不过说的都是“真心话”而已，如果一味委曲求全逆来顺受，人设恐怕早就崩成狗了，更何况我真的是有苦衷啊。】
【您的清高白莲花人设不是早就崩了吗？您是真的想要星光娱乐的股份吗？用这样的条件作为交换，主角的黑化值反而更高了，您真的是在认真做任务吗？您这两天的表现让我怀疑……您应该还是没有认真完成任务的打算……】
【我这两天一直在努力钻研剧本，你忘了吗？】
这个故事世界其实剧本上记录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其他很多地方都匆匆一笔带过，比如关于关澈和他的感情也只是着重于他们是如何恋爱，如何克服重重困难在一起的，不过后来他强行崩了人设，做了许多与他前期塑造的人设完全不同的事情，才会导致后期的剧本完全乱套，整个世界也都彻底崩坏。
他既然需要修补这个世界，那么他的人设自然不能变化太大，而他之前在关澈面前表现出来的一直就不是一个唯唯诺诺，脆弱可欺的人，正所谓不破不立，一向坚强的人偶尔展露出来的脆弱才会格外让人心软。
即使关澈说他在楼下等着，可凌然却是一点都不赶时间，他把自己的早餐吃完后甚至还把桌子收拾干净了，这才换好衣服下了楼。
车库里，在车上等了将近二十分钟的关澈也没说什么，凌然很自觉地坐到后座，关澈透过后视镜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发现凌然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里面夹杂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让关澈都微微愣了一下。
去医院也不过是循例的常规检查，不同的是这次关沐刚好也在，穿着一身白大褂，短发利落神色严肃，正和孕产科的科室的主任说些什么。
“关先生。”他旁边同样穿白大褂，长相斯文的主任第一眼见到关澈，就立马走过来和关澈打了声招呼。
其实这种情况也不用关澈多说，院方也肯定是让最权威的来做检查跟进凌然的档案。
这个人昨天凌然没见过，不过他看了对方一眼胸前别着的名牌，也明白让这样一个单纯给他做检查真是大材小用了。
关澈点头：“黄医生。”
而关沐在见到凌然时神色就立刻沉了下来，甚至在凌然跟他点头致意的时候直接转开了眼。
只跟站在旁边的关澈打了声招呼就径直离开了。
直到关沐按下电梯，凌然才将目光收回，脸上的神情倒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站在旁边的主任医师立刻意识到了这几人关系的微妙，尤其在关澈和凌然之间，这种尤为强烈，一般伴侣陪同孕检的哪个不是亲近甜蜜，只有这一对，恨不得把“感情破裂”写到脸上，多半又是名存实亡的一段婚姻。
但是能陪着来做孕检也算不错了。
但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他刚做完第一项nt，就看到关澈出去接完电话之后进来了。
冰冷的仪器指示灯在滴滴地亮着，关澈一进来，刚好看到医生收回了仪器，凌然正在将身上被撩起到胸口处t恤拉了下来，躺下的姿势使他的腹部在肉眼下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但只有关澈知道，凌然曾的腰身是什么样的。
关澈看了他一会儿：“公司有点事需要处理，我先去，我已经叫了人在楼下等着，做完他会直接送你回去。”
也许是有其他人在的原因，这次凌然倒是没有说出任何反对的话，只是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关澈也不再多停留，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推开门离开了检查室。
凌然抬起眼看向门口，一直到走廊处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才收回了视线。
旁边的医生看在眼里，只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楚先生，感觉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进行下一项？”
凌然听到声音，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微微弯了弯唇：“没事，我一直都在躺着，有什么可休息的？”
他本来就是很俊秀很容易让人亲近的长相，这样安静地跟人说话，很难让人不喜欢，医生听完后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
因为昨天情况特殊又比较晚了，所以检查的项目不够全。
既然今天时间充足，当然要把该做的不该做的检查通通都给做了，不然到时候要出问题，他的责任就大了。
但是昨天已经建立了初步的档案，所以只需要补充几项就好了，其实真正做完所有检查却根本没花多长时间。
大部分的指数基本都在正常范围内，只不过血压血糖有点问题，这都不是大问题。
可在拿到一项心脏超声的报告时，医生的脸色却微微变了变。
他看向独自安静坐在一边的凌然，问：“楚先生，你近期是否出现过胸闷，心悸和四肢乏力的症状？”
凌然迟疑了片刻后，慢慢点了点头，说：“只是偶尔会有。”
“我以为只是正常的反应。”
医生看着他，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弄的愣了下，心说有这么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吗？
“静坐休息时心率偏高，血压又过低，这都是需要注意的，否则到了后期，随着身体压力越来越大绝对会很危险，怎么能这么不放在心上呢？”
他话说得严重，凌然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连脸上的表情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只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医生在档案上写了几笔，又抬头问：“对了，家里应该没有心脏病史吧？”
凌然有片刻的迟疑，轻声问：“这个有什么影响吗？”
“这个只是问一下，孕期血液增多两倍，后期身体负荷加重的话，也会增多心脏压力的。”
凌然听完后却慢慢摇了摇头，声音低而清晰地否认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