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身家
百里川一个趔趄，扶住身旁廊柱，他已没多少力气支撑。
“百里川，为了一个女人，你要花上你全部身家？！”琅祺诧异的问道。
“你取忘情花也是为了那个人吧，你想怎样？你把她托给我们，那你自己呢？”连枝以同样惊谔的口气问道。
百里川的一声轻咳，肺部犹如撕裂，让他再次咳血。
“若能回来……我倒是希望能带她远离是非之地。过些平常的日子，就像……那几天一样。”
微微笑意，柔柔目光。
是知足，是幸福。
身于何处，视于何人，呼吸之间，恍如昔日。
他的笑与目光，被人看在眼中却不是滋味。
琅祺犹豫片刻，“我答应你。十五日之后，我会安排无染在津国王宫外等你。至于那个女人……”
他看着前方恹恹，唇色苍白的人——百里川，这样的你，还是第一次。
“清风明月楼会尽力护她的。”
百里川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火苗，心满意足，甚是轻松的笑了。“谢谢，琅祺、连枝，谢谢，太感谢你们了。”
“不过……”百里川眉头一皱，沉重的心情再次回归。“十日，十日后劳烦派人来接应。”
琅祺蓦然一怔，连枝亦是如此。
十日，从此处到津国的王都，最快也要七、八日。剩下那么短的时间，寻物不易，更何况要逃，除非……
琅祺不由的将手中的印章攥紧，他来求清风明月楼的援助，便是下了决心吧。
“时间紧迫，我先走了。呃～”
百里川迈出不到两步，一声闷哼，身子一下委顿，恍惚中单膝跪到了地上，尚强撑着身子没有倒下。
那两掌当真可以要了他的命，旧伤已是让他的身子负荷太多，如今再添新伤。
见状，琅祺快步上前伸手搭上他的腕部，为他诊脉。“连枝，快拿续命丹来！”
连枝听到，立即跑了去。
运筹帷幄的江湖霸主面露难色，“百里川，若不是看在连枝的面子及慕阳的遗愿上，今日我定当让你命丧在此。不过，你旧伤未愈，再受我两掌。若你即刻不安心养伤，以你现在的状态……我很难保证能再见到你。”
“我知道……咳咳……”口中咽下，尽是血腥。他的心里何尝不清楚。
“我再帮你一把，续命丹每日一颗，估计能让你多撑几日。到时候，扛得住扛不住，就看你自己了。”
连枝急跑着将续命丹拿来，惴惴看着。
琅祺随即喂下百里川一颗，便放于他的手中。“记住我跟你说的。”
琅祺起身，背手而立，垂目看着气息渐缓的人，脑中涌现几番旧忆。
连枝将百里川扶起，甚是忧心。“我扶你去歇歇吧。”
“不用了……”百里川拒绝了连枝，继而向来处方向转身。
“你要直接去津国吗？有没有跟她辞别？”琅祺忽然在背后问道。
百里川止步，并未转身。他迟疑了片刻，随即摇头否定。
“还是去一趟吧，毕竟这里离青川很近。”
百里川不言，他已明白琅祺的意思。
青川，离这里不过隔着一座山。
她就在那里。让他思之如狂，念之不忘。日日想，夜夜想。
他体会到的相思之苦，苦到心窍里，远胜他往昔岁月中求不得的煎熬。
身上痛感难消，百里川无力骑行。他匍匐于马背上，由夜飒驮着他缓行。他掏出一小瓶药粉，是上次苏悬配制的止痛药。他决然将剩下的部分倾倒入口中，被鲜血味道充盈的口中总算尝到了一丝苦味。
百里川兀自匍匐着，他半睁着眼，眼前一片灵光一闪。
雪？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雪呢？
他看着马蹄踏过的路面，雪花越积越多，冰天雪地。
“冷……有点冷……下雪了……歌声……她的歌声……无、归……伊人问归期，君答无归期……”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无月无风，仿佛攒聚着一股力量，蓄势待发。
医馆里头，苏瑄正整理着身后的药柜。
门前听到脚步声，苏瑄转身向那人问道：“您是要看病还是抓药？”
“我……是来找人的。”
苏瑄上下打量此人，此人衣着虽是华丽一些，可身上粘着的污渍，面容枯槁，看着虚弱无力，也不像什么正常人。
“这里就我一人，不知你找谁？”
延言嘱托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他们在这里。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一位女子，她叫……”
“瑄哥，快来！”此时，芸芸从后门跑了进来，焦急地就欲将苏瑄拉到后堂去。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你走吧。”苏瑄丢下一句，便奔去了后堂。
“芸芸，怎么了，这么慌张？”
“小姐又不舒服了，你快去看看。”
“我知道了，我去拿药箱。你先过去等，我去去就来。”
苏瑄从后堂跑回，来到医馆前堂时，方才那人却仍在。
“你怎么还在这啊，医馆关门了，关门了。”
苏瑄拿起药箱，而后来到此人面前，欲将他推出门外。
苏瑄在此人胸前一推，虽是用力不大，却让此人脚下不稳大退一步，不禁让苏瑄眉头一皱。可苏瑄此时也顾不上此人了，将其赶了出去，随即将医馆的大门关上了。
百里川捂住胸口，抬头看向医馆的招牌。他不会寻错地方的，岚林所说的地址就是这里。
方才那人看着有几分眼熟，他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不过，既然地址无错，她就该在这里。
延言在屋外守着，床榻旁，庭芳与芸芸也都守在侧。床帏之内，岚尘雪气色虚寒，头上已是出了一层冷汗。
苏瑄来到床前，从药箱内拿出一颗药丸交于芸芸手中，芸芸立即喂其服下。
一盏茶的功夫，芸芸在旁等待。“小姐，好些了吗？”
岚尘雪缓缓睁开双眼，她的眼睛经过苏瑄的调息，已可看清个五分，连听力也好转近半。只是这不定期的疼痛丝毫没有改变，谁也替代不了她。
“没事，一会儿便好。”气若游丝，面容憔悴。岚尘雪面向一旁红衣。“庭芳姐，你陪我一会吧。芸芸，你们都累了，都回去吧。”
芸芸看了一眼身侧的庭芳，相互会意后便起身同苏瑄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