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杀机
凌寒撤席来到客房门口，忽感酒意上头，两脚略显飘忽，这感觉跟那日在连湖庄如出一辙，又扶门柱，恍惚间，见之白影在眼前晃动，定眼瞧观，竟是端脸盆的白衣小婢女。
怯生生的道：“莫长老吩咐奴婢来服侍夜少侠。”
噁！
凌寒在浮想刺激之下，突感腹中翻江倒海，即要呕吐，电光火石，手急捂嘴，且不及，口含污物，顺着指缝喷出，如此情景，连那狂犬也得退避三舍。
只是那小婢女，勇敢的递来脸盆，像请求施舍般，两手端着盆，收下贵人弃物，只是斜脸以对，余光瞅之，尽显无奈之举。
凌寒顾不得许多，放开双手扶住盆，伸嘴之际，口吐“芬芳”，如瀑布般的排泄物，倾巢而出，空气瞬间凝固，只听那阵阵呕啊声，夹带着酒味飘了老远。
排空腹中污秽，凌寒深感浑身通畅，意识清明。
瞧眼盆中之物，皱眉嫌弃，望向还托着盆的小婢女，满是歉意的道：“姑娘，实在对不住，喝多了，没忍住。”
小婢女挤出笑容，弱弱道：“夜少侠可好受了些。”
“好多了，多谢姑娘，不知如何称呼？”
“叫我小蝶就好。”
“小蝶姑娘，这里就交给我吧，实在太难闻，”这盆东西，连他都受不了，何必为难人家小姑娘。
哪知小蝶，倔犟摇头，说道：“这是奴婢的分内事，夜少侠不必客气，需要再去打水过来，请稍等，奴婢去去就回。”
见她人小气势不小，凌寒也不勉强，且道：“那就劳烦小蝶姑娘了，处理这些东西便可，无需打水过来，今日你也够忙碌，早点回屋歇息吧。”
这不是他随口一说，今日为了这桌酒席，几乎忙坏了下人们。
小蝶稍显委屈： “夜少侠莫不是嫌弃小婢手脚笨拙。”
凌寒一愣，干笑两声，摆手道：“小蝶姑娘别误会，只是我不习惯被人服侍，请多见谅，至于莫长老那里，明日会跟他解释，你不必担心。”
小蝶面色稍缓，轻声的道：“那好吧，奴婢告退。”
凌寒含笑点头，目送小姑娘柔弱的背影出了房门，心中不免心疼，想起前世的妹妹，豆蔻年华，正是天真烂漫，围在父母身旁撒娇的年纪，却要尽早的出来谋生，贴补家用，维持生计。
幸好大瑞自开国，已废除奴仆买卖，禁止私有，改以雇佣关系，双方签署协议，人身总算有些保障，但也无法避免，受主人家苛责刁难。无他，总是有些雇主，炫其优越感，顾指气使，不然这雇佣金花的岂不是冤枉了。
世间无乐土，唯有共勉之，凌寒悲天悯人之际，外头传来咿呀声，隔壁房门被打开，早离席的雷大拳头，打着哈欠走出来，人未见，声先到。
“夜寒兄，大半夜还没睡啊。”
也许酒未退，脑不灵，忘记了时辰，愣把戌时当亥时。
凌寒懒得解释，且道：“雷丁兄，还没睡呢。”
雷丁苦笑：“不瞒你说，这里的床太软太干净，真睡不习惯。”
你就是受苦的命，凌寒无语，不过人认床也常有，不全是好坏的事，只是问题来了，以雷丁的性格，他若睡不着，你也别想睡，非磨熬你不可。
“明日还有要事去办，赶紧回屋歇会儿吧，”凌寒想熄灯躺下，否则后果难料。
“夜兄，反正睡不着，要不我们再喝两杯。” 真是怕啥来啥，雷丁如洪钟的声音飘至。
人已到了房门口，含笑春风的看着凌寒。
一提到酒，如同催命符，凌寒急忙罢手，说道：“才刚撤席，不能再喝了，逛大半天院子，实在太困，我要睡了。”
雷丁失望道：“这样啊，那你先歇着，明早见。”
话是这么说，可他没离开的意思，眼巴巴的看着凌寒，仿佛被遗弃的孩子，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很是可怜。
凌寒感觉自己像个狠心的父亲，抛家弃子，无奈抹把脸，示意道：“想喝茶聊天就坐下吧，喝酒就免了。”
雷丁眨眼功夫就落了座，先倒两杯茶，端起一杯，自顾自的喝口，说道：“夜寒兄，我俩今日算是和韩旭起了冲突，接下来该怎么办。”
凌寒起身到桌边拿起茶杯喝完，舒服的吐口气，说道：“凉拌，只要我们还是商会护卫者，就有权调查一切事务，包括所有人，白纸黑字，没得抵赖。”
雷丁顿悟般，点头道：“也对哦，幸亏你跟莫长老签了这协议，不然就是个虚名，别说是破案，恐怕我俩现在都被韩旭老儿赶出门，流落街头。”
“这老狐狸，何时去找的处千里那个死人脸，故意向我们炫耀，岂有此理，真想给两人一大拳头，”雷丁在酒桌上的时候，眼神频频盯着两人，原来早有这心思。
凌寒笑了笑，叹气道：“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我们若贸然动手，很容易落下把柄，被驱逐出去是轻而易举的事，这里还是他说的算。”
“这我晓得，才忍住了，”雷丁又添茶水，才问道：“至于这案子，我们该从哪里着手调查？”
“案子拖的越久，线索就越少，我打算再招几个人，专门收集调查线索，也省得我们四处奔波，”凌寒心中早有组建自己情报网络的计划，只是一直没付诸实施，如今趁着这机会搭建起来。
雷丁自然不会有意见，嗯嗯点头，说道：“那我们什么开始招人，这事不小，恐怕商会不同意。”
“这倒不怕，根据我们和商会签的协议，人员招募由我们决定，只是需要自己花钱而已，”凌寒坐在软塌背靠软枕，叉腿摊手，感慨这屋子实在太奢华太舒服了。
雷丁疑惑：“我们哪来的钱？”
“就是你和周术的赏金，”凌寒很自然的开口道。
只是其中的十万需要捐赠给江州民司衙门，以作赈灾之用，这是他和“盗鼠”周术的约定，总不能出尔反尔，私下吞没，当了小人。
雷丁摸摸鼻子，苦笑：“夜寒兄，这点钱恐怕不够几天折腾。”
凌寒喝杯茶，摇头道：“那也没办法，能花到那是那吧。”
本想用这笔钱建别院，当个不问世事的闲人，但如今事与愿违，恐怕想置身事外，也不容易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既然注定避无可避，索性放开的斗上一斗，与人斗，与地斗，与天斗，与命斗，最差也就再死一回而已。
想到此，凌寒摸摸肚子，感觉有点饿，刚才全吐出来，里面空空如也，于是提议道：“雷兄，看你喝茶索然无味，那就备点酒菜，我们边吃边聊。”
“早就等你开口，我这就去膳房拿酒菜，嘿嘿，”雷丁麻溜出了屋子，看来是早有打算。就等着凌寒开口而已。
凌寒终于明白，有些事真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不多时，雷丁领个白衣小姑娘进来，竟是刚离开不久的小蝶，怀里还端着酒菜，碰到凌寒的眼神，羞怯的低下头。
雷丁迫不及待介绍道：“这是小蝶姑娘，刚才多亏她带路，不然还真找不来这酒菜。”
凌寒起身说道：“又有劳小蝶姑娘了。”
小蝶摇头道：“举手之劳，夜少侠太客气了。”说着，轻轻把托盘放在桌面，然后从里头把酒菜摆上桌。
雷丁疑惑道：“夜兄，你何时见过小蝶姑娘？”
凌寒摇头不语，看向小蝶，说道：“这么晚，小蝶姑娘还没歇息，真够辛苦，明日定跟莫长老提议给你加报酬。”
“多谢夜少侠好意，只是奴婢报酬和姐妹们同等，做事同样多，不能顾此失彼，那样岂不是害苦了奴婢。”
小蝶摆好酒菜，拿着托盘站在桌旁，示意道：“酒菜已摆好，请二位少侠慢用，奴婢先告退。”
“小蝶姑娘，辛苦了，要不一起吃吧，”雷丁大大咧咧坐下向小蝶示意。
“多谢雷少侠，只是奴婢已吃过，就不打扰了二位少侠了，”小蝶落落大方鞠了躬，转身出了房间。
凌寒感觉哪里有点不对，这小蝶前后表现仿佛变了个人，还是那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
转眼一看，恰巧见雷丁倒好酒，正要端杯。
瞬间想到什么，喝呼：“别动！”
雷丁整个人瞬间定格，片刻后才开口：“夜兄你”
凌寒忙问道：“你在哪碰到小蝶？”
“就在外面走廊，怎么了？”雷丁一脸迷惑，这夜兄怎么一惊一乍的，莫不是酒劲未消，又上头了。
凌寒顾不得解释，忙拿起另杯酒，泼到地板上，酒瞬间变成暗红色，沉声道：“小蝶可不是普通的婢女，很可能是凶手。”
“那那我这杯酒也是”雷丁舌头有点打结，脑子有点不够用。
凌寒苦笑：“没想到，我们竟然是他们的下个目标。”
此时，缓过神的雷丁，摔杯怒吼：“去~娘的，竟然打我雷某人主意，小蝶出来！”
这是愤怒也是悲伤，自己还想认她做妹妹，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