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是沉沦，还是逃避
军营。
傍晚，一片寂静。
萧祁坐在案前，胳膊拄在桌案上，擎着脸，慢悠悠的审阅着面前的军报。
经过月余的战场杀伐，凛州军团的名号早就响震天下，而这位年轻的王爷，何其意气风发。
凛王之名，响亮无比。
秒杀荒主，战场上连斩黎川军七将。
而对阵南昭，却是让他犯了难。
虽未看到那位姑娘的身影，可他每次对阵南昭军，心里都有些抵触。
对阵南昭战将，他更是从未亲自出手过。
与此同时，他还有一个更为惦念的人，本来说好了很快就能结束战争，回到凛州。
现在看来，他又食言了。
总之，他很不爽。
打也不是，退也不得。
萧祁将军报推到一旁，轻轻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烁晴气消了没有，怎么也不给我回个信”
正念叨着，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不好了王爷，王府传来密报！”
还未进帐，踏雪军副将顾文渊焦急的声音便传进来。
听到是王府传来的密报，萧祁猛然站起身。
“王爷，出事了，王妃被陌生女子带走，不知去向。”顾文渊刚进门，便急声汇报。
“什么？”萧祁瞳孔一震，脑海中如有雷声炸响。
“烁晴她怎么了？”
……
红羽居。
萧祁得知消息后便星夜急驰，不计代价的赶回寒苏城，终于在凌晨到达王府。
一袭黑衣的萧祁浑身气息凌乱，满目猩红，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陷入疯狂。
深夜里的红羽居院落，寂静如斯，屋内一如往日般灯火通明。
院内，凛王府所有的高层、祁羽卫都聚集在此，全都面色沉凝。
整个凛王府仿佛都被阴霾所笼罩，格外的压抑。
“王爷”
见到萧祁回来，雪翎第一个跪了下来，紧接着，便是负责守卫王府的祁羽卫。
萧祁紧盯着面前的屋子，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一样，径自的走了进去。
在屋内灯火的映衬下，那道身影仿佛失了魂，落魄而灰暗。
屋内，一切如常。
只是此刻在桌上多了一封信。
萧祁的步伐有些不稳，此刻的他依旧无法相信，南宫烁晴已经离开了的事实。
他踉跄着步子走到桌前，颤抖着拿起了那封信。
“见字如晤。夫君，我走了，不要来找我，也不要担心我，带走我的人，是我的外祖母，她不会害我，甚至，她还可以帮助我治好眼疾，只是这一去或许会分别很久”
“夫君，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我很开心，很幸福，我也知道，我这个小妖精挺折磨你的，也明白自己一直在束缚着你，现在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变得更强。”
“我不是个好妻子，我明白，你一直以来爱的都是她，你对我的感情，五分是责任，有两分喜欢，剩下三分是我对你的刻意引诱，可对我来说，哪怕你对我的一点爱，我都会开心很久。”
“我爱你，一直都想把你全部占为己有，可是我发现自己做不到，你的心里已经装了一个她，无论我怎样潜移默化的影响你，到头来，我发现都没有用。”
“你就是个石头，哼。”
“夫君，很感谢你一直陪伴我，不计代价的爱着我。你就是照进黑暗里的一束光，是无尽深渊中的救赎，爱你，我从不后悔。”
信纸被泪水浸湿过，此刻已经皱的不成样子，很多字的墨都已经化开。
在信的最后一行，醒目地写着八个字。
如果可以，去找她吧。
“为什么”
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在心头涌动，萧祁身形踉跄着，勉强扶着桌子稳住身形。
“为什么我所珍爱的一切最终都要离开我”
屋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萧祁的周身仿佛都笼罩着浓重的阴霾。
那双星眸之中血气氤氲，殷红的血色蔓延至眼角。
感受到萧祁此刻的状态，站在门外的顾老将军皱了皱眉。
萧祁已经有了入魔的前兆，再继续下去恐怕会有危险。
已经到达了极海境巅峰的萧祁，在入了魔的情况下，整个王府将没有人能够制住他。
此刻，在门外，顾老将军，萧景行，梁伯等都在，自然也都看出了萧祁的异样。
几人相视一眼，顾老将军刚要迈开步子，走进屋内劝慰萧祁。
未成想刚踏出去半步，在他的身后却是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衣的身影。
“我来吧。”
出现在他身后的正是风无垠，一改黑衣的打扮，此刻身着白衣，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
风无垠本来已经离开了凛州，此刻却是莫名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不可谓不及时。
屋内。
萧祁一只手扶着桌子，周身气息混沌异常，双眸充斥着血色，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风无垠走进屋内，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开口，“你要找回你自己，而不是自甘沉沦。”
“很多人都在等着你。”
半晌，萧祁眼中的血色渐渐稀释开来。
“她很重要。”
“我知道，你们私下里都议论她是妲己，但是，我从来不是因为她才疏于凛州政事，是我秉性如此。”
萧祁浑身的气息已经稳定下来。
他缓缓转过身，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却透着疲惫，“我不想当王爷，也不擅政。”
“我沉沦于她，非因她而误政。”
萧祁低沉的道：“所以，我还是我。”
风无垠怔了怔，拍了拍他的肩膀，继而收回手来。
他没想到他濒临崩溃的意识能够恢复的这么快，同时也没料到他能说出这番话语。
“既如此，你更应该振作起来，对吧？”
“师兄知道带走她的人是谁，对么？”萧祁兀自问道。
风无垠点了点头，也没打算隐瞒什么。
“紫依仙，当世七大红尘仙之一。”
“其实，她被带走，也是对她好，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萧祁深深叹了口气，紧紧的握起了拳头。
“是我的错。”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眼疾没有治好，怪我疏忽，怪我没能照顾好她敏感的内心，也怪我无能，没办法治好她的眼睛。”
“这其实都不是你的问题，你不是神。”风无垠安慰道：“只能说，命运使然。”
“我知道，所以我恨。”
话音刚落，萧祁手边的桌子轰然粉碎。
像是将心底的积郁全都发泄出来一般，萧祁周身笼罩着的阴霾仿佛都消散了许多。
“师兄，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让他们都回去吧，不用为我担心。”他开口道。
“嗯。”风无垠应着，继而劝慰道：“你是所有人心里的定海神针。”
“也是她的。”
“不能倒下。”
风无垠出去后，便遣散了众人。
这一夜，整凛王府出奇的安静，关于王妃的消息，也全部被封锁了。
一切像是都没有发生一样。
只有那个前些日子还意气风发的王爷，在那个夜晚之后，像是丢了魂儿一样，整日在邀月轩独饮。
亦如，没和南宫烁晴在一起之前那样消沉，只是更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