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谈心
院内。
南宫楚离看着自己的女儿，开口道：“孤知道，你心里还在责怪孤，从小到大，孤都没有关心过你，也没有关心过世恒。”
“怪孤，其实孤自己心里也在责怪自己。”
南宫烁晴微微垂眸，抿着嘴唇，默默的听着，没有说话。
南宫楚离的情绪也有些激动，过了半天，他方才开口：“你知道，你的眼睛是如何失明的吗？”
南宫烁晴突然抬头，眼里充满着不可思议。在她的记忆里，自己生来就是眼盲，几乎所有的人也都这么认为的。
可现在看来，或许不是那么回事。
萧祁此时虽然站在门外，但要说他什么也听不到，那是假的，凭借着他的实力，也是可以听到一些对话的细节。
当他听到夜羽帝的一番话时，顿时也感到十分的震惊。
他转过头看向老太监，只见那老太监冲着他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什么也听不见。
萧祁却是不信他的。现在装聋了，先前那狗先前岳父叫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萧祁佯装无趣的依靠在墙边，耳朵都快竖起来了，全神贯注的听着院内的交谈。
南宫楚离叹了口气，神色忧伤的道:“说起来，你母亲的死，也都是因为我。”
“是我太疏忽了，才让那些家伙钻了空子，给你母亲下了慢性毒药，也还害得你失去了光明。”
听到这里，无论是外面的萧祁，还是南宫烁晴本人，内心都惊起一阵波涛。
萧祁瞥了眼老太监，他却是站在原地，依旧气定神闲。
很明显了，这个老太监什么都知道。
事实的确如此，现如今，清楚当年之事的有三人，南宫楚离，大内侍卫总管李恪，还有一人则是镇国将军齐裕。
至于其他知道的人，都已经灰飞烟灭了。
朝内奸臣贼子伙同外敌，设计害死琼妃，事发后，南宫楚离暴怒，失了理智，血洗朝堂。
那些奸佞的确都被清理掉了，但当时的一些能臣志士，也都含冤被误杀。
镇国将军是唯一在场，且活下来的人，也是他封锁的现场，与李总管联手将夜羽帝制住，使其恢复理智。
没错，夜羽帝同样也是修士，而且修为并不比齐裕差，甚至犹有过之。那也是夜羽帝第一次施展实力。
夜羽帝自从被唤醒后，就一直处于低谷的状态，甚至，镇国将军想过扶持新帝继位。
天阙皇朝也是自那时开始走的下坡路，现在朝堂上的百官，也都是后提拔上来的，而血洗朝堂之事，镇国将军则是对外宣传，是朝中奸佞造反，引发的祸事。
世间皆传夜羽帝昏庸无道，却从来没有人像前朝那样，辱骂琼妃红颜祸水。
那是因为，那些辱骂过琼妃的人，无一例外的，都被处理掉了。
可以说，琼妃就是夜羽帝的逆鳞，是夜羽帝的红颜知己，而夜羽帝能够使天阙皇朝繁盛一时，其身边也是有着琼妃的一些影子。
那是一个能够理解他，支持他的奇女子，是真正的才貌无双，曾为夜羽帝出过不少良策。
当然，夜羽帝本身也是个奇才，否则也不会令这位奇女子倾心。
但也由于琼妃的特异体质，每诞下一个孩子，都会有一点时间处于极度虚弱，也正是那个时候，被人钻了空子。
若不是镇国将军齐裕及时发现，就连南宫烁晴也恐难逃魔爪。
“孤冷落你和恒儿，也是为了保护你们，孤害怕，怕你们哪时也会遭遇不测。”南宫楚离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事实上，南宫楚离表面上对两人态度冷漠，但依旧让人在暗中守护着他们。
在南宫烁晴出嫁之时，镇国将军派兵护送她，这其中也有着南宫楚离的授意，甚至于将她远嫁给萧祁，也是出于对她的保护。
南宫楚离了解萧景知的为人，也特地派人暗中调查过萧祁，知道南宫烁晴嫁给萧家，是最好的选择，在凛王府，她必不会受到亏待。
“今天能够看到你和萧祁相处的很开心，孤也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也算是没有辜负你母亲的嘱托。”
说到这里，南宫楚离的眼中已布满血丝，堂堂一代国君也是强忍着没有落泪。
南宫烁晴则是低着头，全程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听着，然而放在桌下的双手已是紧紧握在一起。
她不是强忍着没有哭，而是无法接受这一切，不知道该怎么哭出来。
无疑，南宫楚离所说的一切，都在冲击着她的脑海。
母亲是被害死的，她也是被害得失明。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那本应当是美好的一切，为什么会就此烟消云散
这时，一只白皙的手掌按在了她的肩头，南宫烁晴噙满雾水的眸子抬起，看着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萧祁，那一颗脆弱的心灵不再倔强，积蓄已久的泪水宛若泉涌。
南宫烁晴一下子扑到萧祁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而一旁的南宫楚离则是背过身去，已年过四旬的他，在十五年后又一次落泪。
萧祁轻轻拍着南宫烁晴的后背，默默安抚着她的情绪，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让他想起自己的父亲。
萧景知当时做出那样的决定，也同样是出于百般无奈，谁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平安快乐的度过一生，可这世道总要逼迫人去做出选择。
夜羽帝为了女儿的性命不惜让她远嫁凛州，萧景知为了儿子的安全不惜‘棒打鸳鸯’，甚至逼婚。
幸运的是，南宫烁晴遇到了萧祁，萧祁遇到了南宫烁晴。
良久，南宫烁晴的哭声渐渐收歇，而夜羽帝也转过身来。
温和而雄厚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回荡。
“孩子，祝你们幸福。”
“保重。”南宫楚离知道，这或许是他们父女俩最后一次相见。
说完，南宫楚离转身欲走，也就在此时，南宫烁晴从萧祁的怀中抬起头来，望着南宫楚离的背影，那久违的充满了复杂情感的一声呼唤，在南宫楚离的耳边响起。
“父亲。”
是的，这一刻，没有父皇，没有夜羽帝，更没有公主，只有一对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