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记忆
就在碰杯时，她留意到李慧荣食指和中指已经被熏的发黄，她身材虽说高挑，但是看上去却非常的无力，像是战场上下来的士兵。
“嗯。”她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坐吧。”黄瑶把香烟放在嘴中点燃，抽了一口，递到她的嘴边，“来。”
李慧荣坐的很直，整个身体都处于紧绷的状态，她没有含住那支香烟，而是抬起眼睛注视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稚嫩的女人，想从其中看出黄瑶的情绪。
“你不用害怕，这烟都快熄灭了。”
李慧荣这才含住烟嘴。
黄瑶轻笑了一声，随即又抽出一根，猛猛地吸了起来，双腿叠放在桌子上，身子朝后方仰去，眼神空洞的盯着前方。
“你想聊什么？”一团烟雾从她的嘴巴里冒出，“我知道的会尽量告诉你。”
“先让我休息一会儿，刚才的事情我还没缓过神来。”她身体松弛，脸部异常平静。
“看得出来，你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吧？”
“嗯！”
“你很勇敢，也很洒脱，刚才百万春被你吓到了。”
“可能是因为我背负的东西少吧，不会顾及那么多，但是今天贵后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对不起，这些其实我”
“我猜到了，你不用过多解释。”黄瑶打断她，她怎么会不理解威胁，她的父亲就是被高启强威胁，用她当做人质。
李慧荣羞愧地低下了头，不知不觉，香烟已经燃去大半，眼泪从眼角的朱砂痣滑落，就在重叠的一瞬间，里面好像绽放出，无限魅力，包含无限故事。
“你既然知道，那刚才为何还要与他为敌？”
黄瑶这才转过头来，注视她的眼睛，尽管里面藏了无限风情，却是一股软弱，“那你刚才为什么会那么说，这样岂不是我们成了同一条船上的人？”
她迎上这审判的目光，红唇微颤，“可能是被你感染了吧。”
“哦？可能并不是因为我，而是你自己心里压根就想着反抗，只是从来未曾反抗过，我这么说没错吧？”
这些话语带着穿透的魔力，一个字一个字地冲入耳朵里，“没错。”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也很在意。”
“小虎。”
黄瑶躲开目光，又抽起了香烟，她异常烦躁，开始有些坐立不安，心也开始猛烈晃动。
“无论是谁都会有过往，在越想遗忘的时刻，反而记得最清晰，我不否认对他的情感，即便是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黄瑶依旧沉默，无法控制想喝酒的欲望，他一杯接着一杯。
李慧荣继续说下去，“我只知道他在里面关了十年，除去十年的时间，那几年他的心真正找到了去处，不再漫无目地漂游。”她摁住黄瑶拿起酒瓶的手，“我这么说你应该就清楚了，他的心在那之前从未给过任何人。”
“那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转头之时，她的眼泪飙出，眼睛里带着祈祷。
“就是那些事情，是我一厢情愿，我认为是他拯救了我，对他付出真心。”她手轻放在黄瑶抖动的肩头，“当时我的情况很危险，那时白金瀚还是一片混乱，他救下我，给我一口饭吃，就是那个时候，我”
“够了！”她从喉咙里扯出，声音苍白但有力。
李慧荣继续说下去，“因为你，他选择一条正确的路，妹妹，我知道这些过往非常的不堪，但也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他只属于你。”
“我不要听这些，不要听！”她像是抓狂一般，双手捂着耳朵疯狂摇头，头发乱做一团麻线。
“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理想化的，世界既非黑，也非白，就像你这酒吧的名字一样，是一道灰。太绝对会毁掉一个人。”
她开始痛哭，声音越来越大，犹如狂风暴雨。其实她心里早清楚不过，还是毅然决然地跨越条条沟壑。
“别哭了，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她轻轻抚慰。
黄瑶抽泣，身体颤动的频率逐渐下降，李慧荣扶起她上半身，纸巾擦拭那混乱不堪的泪水，“瑶瑶，你要振作起来，有些事情经历过反而是一种成长，人毕竟都不是高尚的。”
“姐姐，这些我知道，可是我嫉妒，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自己的内心，我只要一想起来，心里就发痒。”
“这很正常，可是他现在只爱你，你们已经冲破了很多阻碍在一起了，还有什么能比这些更重要，嗯？”她尝试去鼓励。
“真的吗？”她眼里嵌着泪水，像是寻求一个答案，好像又不是，因为那些只会让她得到短暂的安慰，不是永久的解脱。
“真的，你信我。”
“嗯！”
“好了，不哭了，听话。”她把黄瑶搂在怀里，顺着她的毛发。
“虎叔，你就”高晓晨在一旁想要安慰唐小虎，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感情之事他了解甚少。
“晓晨。”高启兰提醒他。
“小虎，你相信黄瑶，她能理解你的，这酒烈，还是少喝点。”
唐小虎只觉得这酒不够烈，不然怎么喝了这么多，头脑还是清醒的，干脆又抽起烟来。
“姑姑，要不我们还是先出去吧，让他一个人静静。”
“也好，走吧。”
两个人来到大厅里面，高晓晨刚坐下品起酒，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在人群中撺掇，趁着高启兰看手机，他挪动身子，阻挡视线。
“小兰！”
舞台上正好播放着摇滚乐，音响振动不停，东旭往那边靠去。
“小兰！”
高晓晨的脸色瞬间暗沉，竟还是被他发现了，他转身就站了起来，恰好与他撞了个满怀。
顷刻间，两人对视，气氛倒是说不上来的古怪。
高晓晨连忙朝着身后退去几步，刚才就差一点，就离那个看上去就扎人的胡茬几厘米的距离，他装作呕吐。
“晓晨，你怎么回事？”高启兰疑惑，放下手机才注意到东旭。
“小兰。”他微笑地坐到高晓晨的位置。
“喂，这是我的座位，你坐一边去行吗？”高晓晨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