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入魔
枯瘦老者下巴微沉，竟用一口黄牙咬住了突刺的刑天剑锋，周身七点烛火猛然一滞，剧烈摇晃。
李羡渔手中刑天剑意攀至巅峰，冷笑不止：“你不是普济！”
枯瘦老者闻言低吼一声，生硬扭动脖颈，神经质喃喃道：“我是普济，我为何不是普济？我就是他！”
李羡渔撇了撇嘴角：“虽然样貌、身形和气息都有九分相似，但普济大师慈悲为怀，甘为鸡鸣寺两百僧众和广陵道江湖舍弃一己佛陀之身，但你口口声声要传功给我，实际上却花言巧语只想哄骗我尽快放你出塔！”
“啊~”
话音刚落，枯瘦老者双臂举起仰天怒喝，一身破烂僧袍疯狂鼓动如风袋，周身铁链铿锵作响，脚边七点烛火骤然暴涨，由微弱昏黄转为诡异幽蓝。
光影交错间，只见那捆缚锁链上竟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玄奥经文，地面纵横的沟壑勾画出一道镇魔莲花阵法，其中浑浊香油无声涌动，诡异莫测。
李羡渔心中大惊，体内气机一气攀至巅峰，手腕微抖全力递出催更一剑。狂暴剑气自刑天剑尖迸发，绞碎枯瘦老者满嘴黄牙。
“哈哈哈哈~”
枯瘦老者狂笑不止，半边身躯缭绕漆黑魔气，宛若黑炎无声涌动，狰狞可怖。半边脸颊也被黑炎包裹，只透出一点猩红眸光。
轰！
枯瘦老者周身气机如洪水泄堤，骤然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出，整座镇魔塔剧烈摇晃不止，嘶哑嗓音声若巨雷：
“普济有什么好，整日活的小心翼翼，哪有老夫这般快活！”
李羡渔立即抽剑暴退，半空中的身躯如一朵收拢的白色莲花，与此同时，口中不忘倾力吐出一道剑气直刺枯瘦老者眉心。
谁知那颗干瘪的头颅仅是微微一晃，便没了下文。
李羡渔一手揽起地上还在发呆的五彩大公鸡，闪身落在三丈开外，手中刑天剑锋没入地面一尺，于狂暴涌动的气机中稳住身形，剑锋滴落一滴浑浊香油。
枯瘦老者抬起头来，时而显露普济那张笑看众生的脸，时而五官被魔气包裹狰狞可怖，狞笑道：“好狡猾的小子，就算你不放我出去，难道我还杀不了你么！”
说罢，他张开大嘴，狠狠一吸。
整个镇魔塔内的气机为之一空。
李羡渔骤然被狂暴气机牵引朝枯瘦老者掠去，由于手中刑天剑刺入地面，李羡渔的身躯如狂风中的一杆大旗与地面平行，迎风招摇。
李羡渔一手抱着五彩大公鸡，一手紧握刺入地面的刑天剑，全力抵御恐怖的吸扯之力，但刑天剑锋依旧缓缓切开地面，距离那道魔焰滔天的枯瘦老者越来越近。
枯瘦老者狂笑不止，不停翕动鼻翼，咂咂嘴道：“嗯，香，真是香啊，我嗅到了无相剑骨的滋味，这可是千年难遇的大补之物！快给我！”
塔内吸力骤然暴增一倍。
李羡渔顿觉五内俱焚，额头青筋暴起，皮下气机游走如黄河泄堤汩汩涌出，被枯瘦老者吞噬殆尽，就连后背剑骨也隐隐颤抖嗡鸣，大有破体而出之势。
不肖十息，无相剑骨便会生生离体！
李羡渔眸光一跳，当机立断抽出插入地面的刑天剑锋，顺势转身朝枯瘦老者全力递出一剑。
凛冬！
一剑而过霜雪飘落，狂暴剑意汇聚于剑尖一点，骤然刺至枯瘦老者胸前。
枯瘦老者左手双指夹住刑天剑锋，蔓延向指间的寒霜去而复退，竟是连点皮毛都没伤到。
李羡渔心中一惊，眼前这名魔焰滔天的老者太强了，破障境？天人境？
枯瘦老者阴森一笑，右手点向李羡渔眉心剑痕，手指过处波纹鼓荡，如阵阵涟漪荡开。
李羡渔全身汗毛乍起彻骨生寒，一股生死危机瞬间席卷全身。
这一指不需结结实实点上，哪怕些微触碰，便足以让李羡渔头颅炸开。
李羡渔左手轻飘飘一揽将五彩大公鸡抛向身后，却咬牙不肯弃剑，体内气息继续疯狂灌入刑天剑内，凛冬剑气再次暴涨。
剑修若临危弃剑，便是自毁剑心，纵是粉身碎骨，亦要一往无前！
嗡嗡嗡~
凛冬剑意如凌空泼墨侵入骨髓，枯瘦老者微微一滞，点向李羡渔眉心剑痕的右手停在半空，但也只是稍稍停顿便继续抓来。
生死之间，李羡渔眉心剑痕处突兀飘出几粒金色光点，骤然涌入枯瘦老者张开的大嘴里。
枯瘦老者浑身一颤，浑身魔焰骤然暴涨复尔骤然止息，他一把将李羡渔扔出三丈，双手抱着头仰天大喝：“不~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普济你个老秃驴，让我出去！”
七点幽蓝磷火骤然转为昏黄，偌大的镇魔塔重归死寂。
李羡渔从地上爬起，依旧握剑，凝神朝昏黄光影中看去。
枯瘦老者浑身魔焰渐渐褪去，露出半张惨白枯瘦的脸庞，与普济和尚一般无二。
他睁开眼睛，浑浊血瞳渐渐清明，苦笑道：“惭愧惭愧，原本贫僧以身饲魔想要压制魔性，却不料反被他所制，让李少主受苦了。”
李羡渔闻言长长舒了口气，拄剑靠在墙壁上，歪过头道：“普济大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差点我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普济和尚眯起眼睛，低声诵了一声佛号，说道：“三十年前，贫僧修习《大宝瓶心经》误入歧途，生出一缕妄念，于是便斩了这缕妄念镇压于镇魔塔下，日夜颂念莲花心经。岂料三十年间这缕妄念日益壮大，竟有了入魔的征兆。”
“当日贫僧与这妄念一同参悟《大宝瓶心经》，因此若没有它，贫僧的大宝瓶金身便只有半个，就连与慈航那老家伙的除魔天王法相切磋时，贫僧也只有半具金身而已。”
“今日若要将《大宝瓶心经》完整传授于你，贫僧便要与妄念相融，本想暂时压制住它，岂料反被入魔的妄念压制，才堕入了魔道。”
李羡渔闻言微微点头，这才说得通：“方才那些溢出的金光是？”
若不是从眉心剑痕中涌出的几粒金光，此刻李羡渔早就被那入魔的妄念给吸成人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