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赛音纳兰
日落西山,只余微亮。
一行人回到了赛爷爷家,林大鹏将之前招待众人的剩余菜饭热后取来。
看着赛爷爷胡吃海塞大口咀嚼,即像是三天没吃的饿鬼,又像是饕鬄的壮汉。
“(¬0¬)大爷这吃相跟你有一拼!”
吴雪花忍不住调侃白德古,几人回忆他在村长家吃饭的模样,发现相似度高达九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德古自己明白自己事。
他吃的饭菜一小部分消化分解化作养分维生,更多的部分填补着他身体的亏空。
意识从赛爷爷身上扫过,所有食物进入他的胃部都被快速消化。
腌臜的棉袍下是油泥覆盖的身体,却难以掩饰他那四棱子起筋线的腱子肉。
一个八十七岁的老人,按说早就该气血衰败身体亏空。
可赛爷爷明显违反了这一常理,说是肉身维持在三十多岁巅峰状态都不为过。
白德古一边观察一边思考,唐广厦趁这时候在屋中乱转。
五六十年前的家具,大多被尘泥掩盖了其本来面目。
事有两面,也正是这层尘泥化作了一层油膜,保护着这些家具的原貌。
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唐广厦不禁有些失望的出了大屋。
看了一眼脏乱的柴棚,唐广厦不禁眉头一动,急匆匆迈步走了过去。
柴棚里胡乱堆砌着一些湿枝,看断口大多是从树木上切割下来的部分。
回想进村之前的小路,路旁稀疏树木有被人修整过的痕迹。
当然,这些在他眼里都不重要,他要找的东西在这些柴枝下面。
用缠满纱布的手指分开柴枝,一柄锈迹斑斑的大刀落入他的眼中。
刀长三尺,刃长二尺二,刀身宽阔厚重,形制类似重型大砍刀。
柄尾有圆环,其上还系着一根脏兮兮的布条。
颜色暗沉紫黑,一时间难以辨查其原本颜色。
刀身上的锈迹分为三种,有青铜色的斑纹,更多的是暗红和黑色交织的大片污渍。
唐广厦不由微微眯眼,虽然金属生锈确实会有黑红颜色,可看锈迹分布明显有些问题。
等等,这把大刀白德古不会感应不到,那他为什么刻意忽略。
他从始至终都盯着赛爷爷感应,果然问题出现在他本身。
检查了一会大刀,唐广厦便将其放回了原位。
因为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柄大刀根本就没开刃。
倘若撒丁是他杀的,能以无刃大刀将人砍碎,甚至是最坚硬的腿骨。
那么问题不在工具,而在使用工具的人本身。
想到这里唐广厦走回大屋,一进门就看到白德古在陪赛爷爷吃饭。
“()e赛爷爷,这块肉是你的,这盘肉是我的。这块菜是我的,这盘菜是你的。”
赛爷爷也不含糊,根本不理会白德古的分配,小筷子都夹出了幻影。
吴雪花看了一阵叹了口气,缓缓起身想出去透口气。
就在吴雪花起身的瞬间,白德古发现赛爷爷的眼眸微动,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
果然,他认识吴雪花,又或者,是长得像吴雪花的人。
白德古接着和赛爷爷抢菜,直到将碗盘盆锅全部清空二人这才抹了抹嘴。
赛爷爷拍拍屁股起身,裤子上粘的细纱被他震落在身后凳子和地面上。
白德古侧头看了一眼唐广厦“你跟林同志去他家取身干净衣服,咱们替大爷换洗一下。”
唐广厦跟着林大鹏去取衣服,沁沁雪花两女收拾房屋院子。
白德古去邻居家接了几盆水,用包浆的大铁锅烧热。
拿出随身的飞刀给大爷来了个削发,等到唐广厦回来,就见鳌拜变做成昆了。
看着大爷四处流血的脑袋,唐广厦楞楞的有些出神。
“(w)p我手艺不错啊,要不要给你顺便刮一个?”
唐广厦眼角抽搐,放下衣服二话没说加入了打扫院子的队伍。
兑点凉水给大爷擦身,光是带来的毛巾就用了三块。
吴雪花看着泡在锅里蒸煮的毛巾,看着给赛爷爷穿衣服的白德古陷入了沉默。
“(`~′)っ不行,赛爷爷还没洗脚,我高低得拿小白的毛巾给大爷擦脚。”
洗澡剃头还算简单,洗衣服可是难倒了四人。
唐广厦找来树枝先刮掉衣服上的油泥,用了三袋洗衣粉连蒸带煮,前后换了六锅热水。
泡了一壶茶水,将衣服挂好晾晒,四人搬着板凳围坐院中。
赛爷爷被围在四人中间,仰头看着天上渐升弦月,眼神有些空洞深邃。
唐广厦此时再看赛爷爷,只觉他像四十出头的壮年。
配上大光头上几道血口,点上几个戒疤就像鲁提辖。
视线微移,再次看向了柴棚,他心有所感的开口发问。
“(¬_¬)你们感觉赛爷爷以前会不会是个僧人?”
“(_)剃个光头你就感觉他像僧人?这要是留个长发你还得感觉他是女人。”
吴雪花日常回怼,白德古意识一动向柴棚感应。
他早就发现了那柄大刀,从制式上来讲与佛门的戒刀倒是有几分相似。
只是这刀的背部更厚更重,整体怕是得有三十六七斤。
同类重量的大刀一般都是长柄兵刃,可不是寻常人能挥砍使用。
吴雪花这话刚说完,赛爷爷猛的起身引起了四人注意。
“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赛爷爷转身向大屋走去。
到了里屋往床上一倒,不到两分钟已是鼾声如雷。
“(_)八十七了能吃能睡,还真是让人羡慕。”
吴雪花听着鼾声仰头望月,口中不禁一阵感慨。
“(w)鱼羡飞鸟鸟羡人,人盼长生缘不亲。亲友离散终抱憾,憾念难舒岁压心。”
白德古此言一出,三个小伙伴齐齐侧头看来。
“( _ )っ你说实话,你在训练基地时是不是偷着看书了?”
大概了解白德古的生活轨迹,对于他能说出这般言语,虽不惊奇但却意外。
沁沁双眼里露出小星星,依旧是一副小迷妹模样。
唐广厦感觉三观再次刷新,没看出来吃货小白饭不白吃。
四人没有再说话,对天望月一阵便各自回屋。
沁沁和雪花睡在偏屋,白德古和唐广厦进了赛爷爷的正屋,却被耳边鼾声震得睡不着。
“你师父病了十几年,一直都是你一个人照顾?”
突然听到白德古发问,唐广厦沉默了许久。
“哎,科技在进步,药物和机关两脉各自有了新去处,唯独我们暗器一脉日渐衰败。”
白德古微微侧头看向唐广厦“这不奇怪,热武器的出现注定冷兵器被逐渐淘汰。”
“除了少数有家学或者相关能力,使用冷兵器的人越来越少了。”
唐广厦不置可否,短暂的沉默后才再次开口。
“我感觉赛爷爷不像是阿尔兹海默症,或者说他是有意装成这样。”
耳边的呼噜声依旧,且逐渐变得有韵律。
白德古换了个姿势,意识从赛爷爷体内扫过。
“_(°w°」∠)_那你说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总不见得是杀人后为了脱罪吧。”
唐广厦看着污糟的棚顶轻轻摇头“不知道,很难推测,除非他愿意敞开心扉。”
“(w)要不,明天炖一锅肉馋一下他,回答一个问题就给块肉吃。”
白德古出言调侃,说完感觉眼皮渐沉。
原本如雷般的呼噜声都变得悦耳,就仿佛是动听的催眠乐曲。
四人沉沉睡去,呼吸变得平稳,念头也变得平静如水。
呼噜声却戛然而止,赛爷爷缓缓睁眼起身。
目光从二人脸上扫过,看向白德古时多看了几眼。
“别装了,既然没睡着就跟我走一趟吧。”
“我知道你们也是职责在身,我的家事也是时候终结了。”
赛爷爷说完没得到任何回应,他眼皮不禁跳了跳,沙包大的拳头砸向白德古头顶。
后者灵动跃起避开这一拳,却被拳头带起的劲风吹到了土炕下。
寒风咧咧,吹动了唐广厦的短发,可他愣是半点醒的意思都没有。
赛爷爷缓慢收拳,跳下土炕穿上白德古给他准备的运动鞋。
跺了跺脚嘴角微抽,显然对这鞋的脚感不甚满意。
白德古见赛爷爷没有发难的意思,缓慢收起了戒备的姿势。
“()っ赛爷爷,我们之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赛爷爷摇了摇头“有时候别听别人怎么说,要看他怎么做。”
说话间赛爷爷迈步朝着屋外走去,白德古一路尾随,见他进了柴棚抽出了那柄大刀。
大刀入手,赛爷爷的气质陡然一变。
倘若说之前他还只像一个四十来岁的壮汉,如今便像四十来岁的武僧。
许是感受到了白德古的目光,赛爷爷回头斜了他一眼。
“(¬_¬)你也真是个人才,就不能多少给我留点头发?”
“(w)老前辈你难道不是佛家高僧?我看这把戒刀就挺符合你的造型!”
赛爷爷翻了个白眼,左手前伸右手挥刀使了个夜战八方藏刀式。
“(¬_¬)我原名赛音纳兰,是正宗的道门子弟。”
说到这里,赛音纳兰语气一顿,随后竟然叹气摇头。
“算了,我的宗门也不必和你提及,过了今日它便会随我一同消失。”
白德古刚想再问,却见赛爷爷提刀向院门跑去。
到了门口也不伸手,双腿猛的发力,腾的一下从门上跃过。
“()っ还说你不是佛门中人,佛跳墙就是这么来的吧!”
白德古的话令空中的赛音纳兰气结,都说发型决定气质。
他要是当时挣扎一下,呃,估计脑袋上还得多划几道口子。
眼见赛爷爷远去,白德古匆忙追赶而去。
与此同时屋中三人相继苏醒,吴雪花摇了摇头,驱散了耳边环绕的难听歌声。
“(っ°Д°;)っ雪花姐姐,好可怕,沁沁刚才听到了鬼哭狼嚎。”
“(_)你怕也没用,以后还会听到的!”
说话间二女起身,冲出房间就见到同样出门的唐广厦。
“( -w )咱们着了赛爷爷的道,他的呼噜声居然有安眠的功效。”
唐广厦说完,侧头看向院中,此时哪里还有二人身影。
不过土地之上一双足迹清晰可见,想来是白德古跑时故意留下。
“追吧,说不定今天便能知道红衣案的始末。”
说话间唐广厦急奔而去,寻着脚印翻墙而过一路向着海边而去。
吴雪花推开了院子大门,回头看了一眼紧跟在她身旁的沁沁。
“(_)要不然咱们借个自行车去?”
沁沁茫然的看着黑灯瞎火的村落,一时间不知道她们去哪家敲门。
吴雪花也发现了这一点,叹了口气走向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