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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又见宋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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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等到这天下午,孙家突然就派人来了。

    来人自称孙家管家,手持请柬邀请赴宴,说是要给冯颐这个上任不到一月的淄川县令接风洗尘!

    看着手中请柬,冯颐陷入沉思,自己刚刚拂了孙家的面子,这孙家莫名其妙邀请自己所为何事,难道是有什么鸿门宴吗?

    颜氏倒是看出了冯颐的顾虑:“相公既然担心,不若就让俞姐姐扮作男装跟着一块去如何?”

    “我自是不怕他们耍什么阴谋手段,毕竟而今我也是得了正宗法门的修道之士,些许普通人的小手段在我面前还上不得台面。

    我只是担心那孙家是否和些旁门左道有些联系,毕竟你可知晓这郭安一案起因乃是因为一个孙家仆人魂魄被阎王拘走,才发生了后面的一切。但阎王何等地位,岂会亲自派人去拘一个小小凡人的魂魄,就算拘了,手下阴差又怎么恰好就出错了呢?所以,我料定这其中恐怕有什么隐情!”

    看颜氏也是深思其中细节,面上也有了焦虑之色,冯颐又连忙安慰道:“不过,你也莫要太过担心,毕竟我还是有着城隍职位的,就算真的有什么旁门左道的邪修一类,也奈何不了我的!”

    但颜氏还是担心:“但再怎么说,让俞姐姐跟着总没错吧,而且这样我也能放心一点。”

    “舜华娘子不必太过担心,确实没有必要让素秋跟着。而且这淄川境内龌龊事不少,以后我用到素秋娘子的地方还多着呢,何必要她太早暴露。”

    俞素秋来的时候,刚好冯颐要去崂山,为了不惹人怀疑,就让颜氏装作冯颐,素秋装作了颜氏。再加上俞素秋一直深居简出,外人倒是一直不知道其实这县衙内宅里有着两个县令夫人。

    见冯颐这么说,颜氏也只好作罢,但晚上去赴宴的时候,还是让冯颐带上了散花图。一方面是让侍香跟着,另一方面也是盯着冯颐不要再胡来。

    于是当天晚上,冯颐就表面上的自己一人悠悠然来到了这淄川最大的酒楼。宴会地点当然不能是青楼,毕竟这是给父母官的接风宴,面子怎么也要做的。

    等到冯颐进到这酒楼的里间,发现酒楼空空荡荡,显然已经被城内的几个大户包了场。

    小二看见冯颐到来,连忙殷勤的领着冯颐直往酒楼二楼的一个包间走去。

    推开包间门,看到内里围着一张圆桌已经陆陆续续坐了二三十人,皆衣着华丽,显然都是淄川有头有脸的头面人物。

    看见冯颐进来,当先就有一中年人站起身,对着冯颐就作揖行礼,口中也说着道歉的话:“劳烦县令大人您费心了。唉!老夫只是离家几日,谁承想就出了这种丑事,家中几个不成器的还自作主张惊扰了大人您,都是小老儿治家不严,治家不严啊!”

    这中年人言辞恳切,不断说着道歉的话,话里话外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冯颐知道,这中年人应该就是那孙家家主孙五粒了!

    虽然他言辞之间满是诚意,但冯颐却不会轻易就信了这种人的话,毕竟能在淄川这种复杂环境当地头蛇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个良善人家呢?

    但冯颐表面上还是急忙扶起这道歉的孙五粒:“孙家主这是说的哪里话,您家中子侄的事,又如何怪得到您的头上,毕竟这谁家中没有两三个不成器的后辈呢!”

    “大人不怪罪老朽就好啊!”

    “孙家主多虑了!”

    二人随后又是一番谦让,冯颐这才找座位坐下。

    既然是宴请冯颐这个父母官,当然是让冯颐坐在上首,而下首两边则围绕着包厢圆桌坐下。

    随后,这发起宴会的孙五粒就开始为冯颐介绍着在座的众人。

    有个年轻人叫王蒲令,其父乃是直隶的一个学政。还有个叫唐奇文,父亲曾为翰林史官。还有个叫李文瑞,其父是曾经的卒于任上浙江孝丰知县李宪。还有韩家的,毕家的等等,不是淄川县内的地主土豪,就是家里有人做官的官宦人家。

    但最让冯颐惊讶的是,在这其中竟然还坐了一位冯颐的熟人——宋焘。

    就是之前冯颐考城隍时的竞争对手,也是九年后要接替冯颐任职洛阳城隍的真正被东岳大帝看好的人。

    是了,这宋焘似乎本身就是淄川人士,能在淄川见到他似乎也不奇怪。只是,宋焘似乎只是一个秀才,这接待父母官的宴席跑进来他一个秀才是怎么来的?

    宋焘显然也看见了冯颐,并认了出来,脸上也是止不住的惊讶。

    而随着那孙五粒介绍,冯颐也得知了,这宋焘以孝道闻名乡里,此次也是代表县中有功名的各个举人秀才来为冯颐接风洗尘,而且他和孙五粒似乎还有点亲戚关系。

    冯颐此时才真切的感受到了这淄川县的头面人物之多,以及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但宴席之上自然没有那么多的龌龊事,众人反而兴致高昂,不断劝酒。还有人喝的烂醉,要从青楼中请女妓前来助兴,身边的人拉了他一把,才想起这是为冯颐举办的洗尘宴,这才尴尬一笑作罢。

    但众人显然不满足只喝些素酒,而没有下酒的事物,于是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开始讲述一些在淄川遇到的神鬼之事。

    首先开始讲故事的是那王蒲令,他言自家有个仆人叫吕丰奉宁的,最爱吃蛇。每次都如吃葱一般,将蛇一寸寸切开,然后放进嘴里咔嚓咔嚓的嚼,每次都是满嘴鲜血,却也乐此不疲。

    更神的是,他还有一手闻蛇之术,能够隔着老远就闻到蛇的味道,然后一把抓住,直接放到嘴里,先咬蛇头,任由蛇尾在嘴角盘起。

    在座众人虽然听的有趣,但纷纷不满,言其不是神鬼之事,要求再讲一个。

    那王蒲令也不推辞,就又讲了一个自己家的故事。

    说是曾经谢迁之乱(清初山东淄川一带的一场农民起义),死者盈门,自己家中也堆满了死尸。后来王蒲令父亲回来,虽然让人清理了自家院里的尸首,但往往一到夜间就磷火四起,隐隐还有鬼哭。

    后来王蒲令的堂弟王皞迪来家里住宿,夜间竟然有鬼不断叫着皞迪,皞迪,还哭诉自己的死状凄惨,弄得人心惶惶。

    王蒲令父亲受不住,请了道士和尚做了法事,才算告一段落。

    众人这才放过王蒲令,让下一个人讲故事。

    冯颐却是感到有趣,这王蒲令的两个故事都是聊斋原篇中的小故事,前一个叫做《蛇癖》,后一个叫做《鬼哭》,只是没想到竟然都是这王蒲令家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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