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7章齐蒙
凤平县，京陇道境内一座平平无奇的小县城。
城外十几里处的官道上有几十号民夫正在修整一段道路，手挥钉耙镐锤，忙得热火朝天。
“乒乓哐啷。”
“当当当～”
顶着有些寒冷的秋风，这些民夫都撩着袖子卖力的干，时不时还得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看他们的样子似乎累得不轻。
三两道身影背着行囊从远方慢悠悠的走来，看到这群劳作的民夫顺口打起了招呼：
“大哥，你们这干嘛呢？”
开口的男子身形颇为壮实，皮肤黝黑，穿着一件有些破洞的粗布麻衣，一看就是走南闯北的汉子。
这般打扮像是老百姓，但这位男子可是正儿八经的凉军，游弩手校尉齐蒙。
放在南充城一线的上干号游弩手全都是他的麾下，也算是衡印阳手下的得力干将了。
齐蒙此行自然是带着褚玉成下的军令来的，要好好摸一摸，京陇道上到底在做什么。
一名汉子放下了手里的镐锤，看了齐蒙三人一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答话道：
“害，这路不平，不得修补修补吗？你看看这，一个大坑，马车要是经过肯定得陷在里面。
这路，也太破了。”
或许民夫觉得齐蒙面相和善，回话的语气挺温和，还朝着齐蒙咧嘴一笑。
“乖乖，这么长条官路，就你们这些人干，这得干到什么时候？”
齐蒙装模作样的扭头扫视，嘟囔道：
“这路至少有十几里长，坑坑洼洼的又不少，兄弟，你们有的忙了。”
“可不。”
民夫苦笑道：“从前天早上开始咱们这些人就在这干了，几乎没怎么休息，没把子力气可干不了这个活。
瞅瞅，手掌都磨出老茧了，疼的紧嘞。”
一边说话，民夫一边展示了一下手上的老茧，那里还有一个刚刚被磨出的水泡。
旁边又有一人接过话道：
“这衙门也是，平日里路坏了不见修，就一直扔着，突然想起来修了就像催命鬼一样，不知道怎么做事的。
这坐在衙门里的大老爷啊，就知道动嘴皮子，没一个干正经事的。”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
汉子板着脸道：
“反正官家给钱，咱们干活，说这么多干嘛？被人听到了说不定你还得挨板子。
眼瞅着新年了，多挣点铜板，过个好年才是正经事。”
被瞪了一眼的汉子立刻闭上了嘴巴，要不是给银子，谁愿意来干这个累活。
“还有银子挣？”
齐蒙的目光一亮：
“工钱高吗，我这走了一路了，也没个活干。马上肚子里就要空空荡荡了，得赶紧找个活计干干。
兄弟，你们还招人吗？”
齐蒙此刻的样子活脱脱的像是一个找活干的壮劳力。
身旁伪装成老百姓的游弩手也附和道：
“是啊，大哥帮帮忙，看能不能让咱们也跟着一起干。
工钱少点也行，先把肚子给填饱。”
两人的语气很是真诚，这样一来这些民夫就更信任他了，实诚的回答道：
“咱们就是个干活的，招人不招人也不知道啊，要不你去城里的衙门口问问。
但要是你真想干，那就得抓点紧了，咱们接到的消息是五天之内必须干完，你去晚了就挣不到几个子了。”
这人心眼倒是挺好，还劝齐蒙快点去。
“原来是这样。”
齐蒙故作吃惊：“修个路咋这么赶，这不还没过年吗？”
“谁知道呢。”
民夫汉子重新挥起了锄头：
“听说啊不止我们县，其他几个县也在修路，真是不知道官府在搞哪一出。
打仗的年头想起来修路了，想想也觉得好笑。”
还有五天就得修好～
听到这里，齐蒙的眼珠子轱辘直转，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略作思量之后齐蒙抱拳道：
“老哥那我先走了，去衙门那看看还有没有活干，多谢多谢。
若是能干上活，一定请兄弟们喝杯凉茶。”
“害，客气啥。”
那人摆了摆手：“看你这身板也是个壮劳力，这个钱你能挣，赶紧去吧。”
“得嘞，大哥告辞！”
齐蒙再度拱了拱手，带着两个同伴缓缓离开。
挥舞钉耙的民夫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无奈的说道：
“看起来也是因为打仗被逼的背井离乡的人，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哦~”
……
官道上齐蒙和几名游弩手大步前行，他们自然不会去城里的衙门找活干，那些话只不过是说给民夫们听的。
一人好奇道：
“头，你说京陇道境内这些县城好端端的修路做什么，闲得慌？”
齐蒙微眯眼眸，看了一眼脚下的官道：
“京陇道不比其他地方，这是沟通京畿道与陇西道的要害，平日里不起眼，真到用起来的时候这个就是个关键节点。
我猜啊，这些人修路是为了让大军便于通行的。”
“大军通行？”
身侧的年轻游弩手挠了挠头道：
“头是说南充城那边的陇军要从这里经过去陇西？
不会吧，没听到风声啊。”
他们是游弩手，自然是对陇军动向了解最清楚的人。陇军要是调动，一定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只是现在没动罢了。”
齐蒙冷声道：
“这一路走来，咱们碰上了七八次陇军斥候，以往京陇道可没这么热闹。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两人面面相觑，齐蒙说得对，自从领了军令乔装出来，这一路他们碰见了不少陇军的游骑，还有人会停下来盘问他们一番。
游弩手出身的他们应付盘问自然是小菜一碟，但未免陇军巡查的频率太过高了，好像很怕凉军的探子渗透进来。
这是不是在有意的隐藏什么？
一名游弩手小心翼翼的说道：
“头，照你这么说，陇军岂不是要有大动作？”
“这只是我的推测。”
齐蒙平静的说道：
“咱们干好自己的活就行，这些事是上面的将军们该考虑的，说多了不好。”
“明白。”
“那我们现在去哪，接着查吗，还是回营？”
“再去附近溜达一圈吧。”
齐蒙再度迈开了脚步：
“但必须尽快回营了，你听刚才那人说的，五天内路就得修好，怕是陇军很快就要有动作！”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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