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故人
莫来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嘴里泛着一股子血腥味。耳边响起啪叽啪叽分外扰人的声音，他转过脸一看，瘦皮猴正趴在他的枕头边，嘴里塞得鼓囊囊的，嚼得正香。 “你醒了？饿不饿？”
“我看你倒是挺饿的。”
莫来哑着嗓子说道。 “你饿的话，这儿有红烧大肘子，清蒸鱼，油焖大虾……不过祝尹说了，你余毒未清，第一顿吃清淡的流食。”
瘦皮猴啰里八嗦地说了一大堆之后递给莫来一碗白米粥。 “你丫的！”
莫来气不打一处来，挣扎着坐了起来，两条胳膊跟扭了筋似的，酸疼无力，“昨儿晚上谁趁我睡着偷袭我了？”
瘦皮猴见莫来脸色不好，浑身上下带着股煞气，忙摇头摆手地说道：“不是我，是祝尹！”
“少他妈胡扯！祝狐狸虽然是为人狡诈，鬼点子多！倒也不至于夜里下黑手！我看就是你丫干的吧！”
莫来活动了一下肩膀，疼得龇牙咧嘴的，“这下手够狠的！”
“真是祝尹！”
瘦皮猴扔下筷子，拉过板凳坐到莫来床边说道，“不过情有可原，你中了蛇毒了！大半夜跟个神经病似的，逮着人祝尹就咬！”
“真的假的？”
莫来半信半疑地说道。 “真的！若不是他制止了你，还给你打了针抗蛇毒的血清，你现在恐怕小命不保！”
莫来对昨晚的事，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他只记得昨天睡觉的时候，浑身一阵阵的发热难受，口干舌燥，就像起来喝点水。之后就没有印象了。 祝尹进来的时候，莫来睁着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祝尹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便问道：“怎么了？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莫来狐疑地问道：“我咬你了？”
祝尹愣了一下。 “我咬你哪儿了？你给我看看。”
祝尹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没咬到。”
“什么没咬到啊？血都飙出来了！”
瘦皮猴起身，抓着祝尹的胳膊，撸起他的袖子。只见他的胳膊青了一大片，两排牙印清晰完整，齿痕已入了皮肉。 “你把嘴放上去试试！”
瘦皮猴调侃道，“认识你这么些年，还真不知道原来你是属狗的呢！”
莫来知道自己理亏，便没与他争辩，挠了挠头对祝尹说：“对不起啊。”
祝尹的嘴角不经意扬了扬。 “我怎么会无缘无故中蛇毒的呢？咱们这一路上也没看见有蛇啊？”
“扎到你手指的那根木刺，是毒蛊蛇的毒刺。”
“毒蛊蛇？”
“嗯，是一种变异之后的毒蛇。养蛊之人将毒蛇与毛毛虫之类的毒虫混在一起养。毒蛇吃了这些毒虫之后，身上便会带有这些毒物的特性。所以那个像木刺一样的东西，就是类似于毛毛虫身上有毒的刚毛。”
莫来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子怒火：“阿傍那个老东西！今儿我必须找他去！”
“嗯，是得找他！我刚刚去了土偶木梗店，跟店家奶奶说了莹莹尸骨的事儿。晚上十一点土偶木梗店见。”
是夜，莫来三人出了殡仪馆就遇见了从外面回来的金小勇和金元宝。 “你们仨这大晚上的，背着大包小包是要往哪儿去啊？”
金小勇问道。 “哦，去木偶娃娃店。店家奶奶要我们过去吃宵夜。”
莫来笑着说。 “吃个宵夜，这大包小包的倒像是逃难的！”
金小勇乐呵呵地上前打开莫来手中的袋子，“粉丝？”
“嗯，店家奶奶前两天说她想吃杨家淀的粉丝和红薯，我特意托人带进来的，足足四五十斤。小勇哥你要不要来点儿？”
“不用了，我不爱吃这个。”
“哎，那我们过去了，店家奶奶做事情都是按着吉时来的。错过了吉时，我们可就连门儿都进不去了。”
莫来说道。 “哈哈，那个老太婆的规矩一向多。你们快去吧！”
“早点回来！”
金元宝说道。 “哎，哎！”
离殡仪馆远了些，莫来三人才松了口气。 瘦皮猴拉着祝尹的胳膊满眼都是敬佩：“祝尹啊你真的是料事如神呐！想出这么个招把尸骨运出来。那金小勇怎么都不会想到，只有我和莫来拎着的是粉丝和红薯。”
“现在咱们身后的那个，估计也不会怀疑我们运了什么出去了。”
阿傍老爷子在土偶木梗的后房里等着莫来他们，见他们进来，径直走向祝尹。触摸袋子的手微微颤抖着。 莫来上前挡住了他，说道：“老爷子，你若不想让我接下这东皇太一，直说无妨！何必绕那么多弯弯，设下那么多陷阱想让我知难而退。”
阿傍老爷子笑了笑说道：“我看你不是好模好样的吗？既没有缺胳膊少腿，又没有哪里痛痒难受的。”
“你少说风凉话！我差点儿小命儿都交代出去了！”
莫来怒气冲冲地说道。 “也不是我这个老头子闲来无事拿你们开心，你们身后成天跟着一条狗不说。整个金寨处处都有各家的眼线，暗哨。谁家买了什么菜，做了什么饭都逃不过别人的眼睛，我若不兜兜转转，还能保得住那宝贝吗？”
“你是保住了，可那金家的祖墓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瘦皮猴没好气儿地说道。 “金寨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你们不是也进来了吗？”
阿傍老爷子抽了一口烟说道。 “先不说这些，我打算把莹莹的尸骨带出金寨找个风水宝地葬了。”
莫来说道。 阿傍老爷子抽着旱烟沉默着。 “你的魂魄与我一同入梦，跟她呢也勉强算个故人。所以，我们冒险带出来，让你见上一面。”
莫来哑着嗓子说道。 阿傍老爷子摸着袋子里的尸骨，脸色苍白，眼眶微红。 “你的前身是哪位？有没有什么特征？若是有，你告诉我。我找个机会帮你把他从尸坑里挖出来。”
莫来说道。 阿傍老爷子愣了一下，说道：“不用了，他的尸身不在尸坑里。”
“不在尸坑里，那他当时没有死？”
莫来追问道。 阿傍老爷子看着莫来幽幽地说：“谁知道呢？”
“店家奶奶梦见你从尸坑里爬出来，这是梦，还是现实？”
莫来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阿傍老爷子避开他的视线，低头将烟袋锅在地上磕了磕。 “你究竟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