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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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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离之前一直以为,宋昕事件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确实是。

    但是他如今已经倒下了,仍然不停有稻草扔过来,一定要他把埋了才行。或者埋了也不行,还得扒出来撕开了反复晾晒。

    “闻君何,”白离紧紧攥着拳,后背僵硬地贴在墙上,蝴蝶谷硌得生疼,“并不是道了歉,别人就要接受,也并不是道了歉,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就算……就算我什么都不是,你也没权利这么对我。”

    闻君何坐在床上,似乎对白离的话有些意料之外。他抬手开了灯,骤然亮起的光刺得白离闭上眼。

    再睁开时,就看到了闻君何严肃的脸。

    白离熟悉闻君何每一个微表情,当他微低着头阴沉沉严肃看着人的时候,说明他处在耐心告罄的前一刻。

    为了不让战火升级,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白离应该服软了。

    白离一只手撑住额头,用力捏自己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想再被绑在沙发上或者哪里了。

    “我困了,明天再谈吧。”白离迅速做了选择。

    但闻君何显然很不悦,原本他是诚意道歉的,不知道怎么又走到吵架收场。他能感觉到白离心事重重,但依然从内心里强调了这件事的可解释性,即便他确实在处理宋昕的问题上有些过激,但如果白离不是先和他搞起冷战,随后又提分手,他也不至于怒火攻心做了伤害对方的事。

    但眼下确实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白离处在一种激动的不确定中,仿佛一碰就碎。

    “都跟你说过了,我父母那边当初是不得已而为之,过场话说说罢了。现在他们也管不了。”闻君何问,“你还有哪里觉得不够?一定要晚上闹吗?”

    白离下颌绷成一道直线:“我没有要闹……算了,不重要,明天再说可以吗?”

    闻君何胸腔里发出一声很重的呼吸声。他停顿了几秒钟,随后说可以,那就明天再说。

    白离扔下一句“我去客卧”,便弯腰去床上抱自己的被子和枕头。

    “白离!”闻君何刚刚平息的情绪又被他抱被子的动作激起来,“你宁愿睡地板也不愿在这里?”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白离说完就想走。

    冷战、质问、吵闹,无休止的怨恨和疲惫袭击着岌岌可危的神经,在看到白离连同床共枕都不肯之后,闻君何脾气也上来了。

    之前的那点愧疚只剩下愠怒。

    他长腿一迈下了床,伸手过来扯白离手中的被子。白离往后猛地一躲,后背砰一声撞到门上。

    “闻君何!”白离情急之下喊他名字,下一句话就成功将闻君何施了“定身术”。

    “我怕你不高兴了再捆着我……”白离咬着牙示弱。

    现在不行,深夜里的闻君何情绪太容易波动,无论如何也得等到天亮了再谈。

    “君何,我今天真的很累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可以吗?”白离声音很低,几乎算是恳求了。

    最终这场不大不小的争吵还是以白离服软终结。

    白离进了客卧,打好地铺躺进被子里,再也没了一丝力气。

    他和闻君何生活了多年,深知闻君何的情绪起伏时间线。一般情况下,白离从不在晚上惹恼他,因为深夜他的情绪很容易炸。从念大学开始,闻君何就被父亲要求介入公司事务,工作压力大,渐渐就变得霸道且难以捉摸。

    闻君何白天有多冷静,晚上就有多躁狂。

    人前有多理性,人后就有多分裂。

    第二天早上,他们都醒得晚。白离干脆跟赵览请了一天假,赵览似有所感,给他回复了一条“好好谈,别冲动”。

    今天注定是艰难的一天。

    闻君何起来的时候,看到白离正把打好的热豆浆端上餐桌,脸色稍霁。

    白离心头却像压了一块巨石,但无论怎样,他今天也要硬着头皮把这块石头搬走。

    “我们出去走走可以吗?”白离收拾完餐厅,去拿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他面上在征求闻君何意见,一只脚却已经迈向了门口的方向。

    闻君何看了他一眼,坐在沙发上没动。

    就像白离了解闻君何一样,闻君何也了解白离。

    “在家里谈就可以,我正好有个文件要处理。”闻君何把笔电打开,放在膝上,冷白的光照着他的脸,像一张没有任何情绪和语言的白纸。

    白离站在门口没动,有些莫名的焦虑萦绕在他周身气息里。

    “对面新开了一家咖啡厅,我们去坐坐吧。”白离退而求其次。

    这已经是白离同一时间内第二次提出要出去谈。闻君何从笔电后面抬起头来。

    他工作的时候习惯戴一副金丝边眼镜,泛着银灰色光泽的金属挂在鼻梁上,再配上一张大部分情况下都紧紧抿在一起的薄唇,让他英俊的脸变成倒挂在高处的冰凌,无情时能把人扎透。

    他审视着白离,专注而认真。

    随后问了一句:“你怕我?”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闻君何脸色变得难看:“所以你今天要谈什么?”

    说到底,闻君何没以为这些事多么严重。

    他处理问题奉行逻辑思维和实用主义,从不感情用事。极少的情绪化和失控都展露给了白离一个人。

    他对白离的这种“无保留”,他自己认为是真情流露,却丝毫没有意识到白离根本就“无福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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