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揉揉眉毛,喝了一杯热牛奶,等情绪好点了,才开始跟闻君何曹俊彦回忆昨天的事。
他其实昨天喝得有点多,走路还算稳,但是大脑已经不听使唤。包厢里的卫生间被人用着,他便去了走廊中间那个公用卫生间。
在洗手池边上,他弯腰撩了一把水,洗了把又红又热的脸。还未抬头,突然被一只手抓住肩膀往后带,猛地撞到一个人胸膛上,随后便闻到一股甜香。
他知道坏了。这种会所很多暗地里的龌龊手段他很清楚,但没想到今天自己能遇到,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对他动手。
那两个男人显然喝多了,一人制住试图反抗的宋昕,另一个人捂住他的嘴,两个人合力把宋昕拖去旁边的隔间。还在他耳边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意识渐渐沉下去,宋昕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挣扎着踢了一脚隔间的门板,然后便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在医院了。
太恶心了。
宋昕面对着闻君何,第一个感觉就是如此。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让他始料未及。
但闻君何和曹俊彦的情绪点并不在这里。在宋昕还没醒的时候,他们那一群朋友已经把会所老板折腾了够呛,还有那两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也被他们私下控制在了医院里。
那俩人都没醒,闻君何下手狠,一个被打成了脑震荡,另一个也在昏迷中。
“他们不会无缘不顾找你下手,你想一想,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闻君何沉着脸问。
他们和这家会所老板认识,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来这里消费的人非富即贵,很多人都脸熟,一般人不会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尽管宋昕刚回来是个生面孔,被人盯上也有可能,但毕竟不会这么巧,平白无故就惹上这种事的可能性不大。
闻君何这么一问,宋昕脸色就微妙起来。
要说奇怪的地方,还真有。但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该怎么说,也许纯粹是个误会呢?
曹俊彦看他要说不说的犹豫样,有点急眼:“宋昕,你有话直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你都这样了,要是让我知道谁弄你,我一定饶不了他。”
宋昕抬眼看了看闻君何,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纠结没逃过对方的眼睛。
闻君何心下有一丝异样,但没表现出来。他拍拍宋昕的肩膀,说:“伯父伯母都不在平洲,你回来了,我们大家就应该照顾你,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站在你这边。所以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
大概是“告诉我”,不是“告诉我们”,让宋昕有了信心。他突然觉得挨这么一次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宋昕出事之前,看到过白离。
昨天晚上那场聚会,大家玩性正酣的时候,白离不请自来。这是宋昕第一次见白离,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白离看起来年龄不大,至少和同龄的闻君何以及他这群朋友比起来,显得过于干净和简单。白衬衣黑西裤,很瘦,五官清隽冷淡,进来之后简单打个招呼就坐在了闻君何旁边,看起来有点清高和不合群。
就……不太像那群人口里说的那种“死扒着闻君何不放的人”。
可能面相和人前的样子并不能说明什么。宋昕想,在外面清高冷傲的人或许是因为一份虚荣和骄傲维持着一点体面,回了家,还不知道怎么低三下四哄人。
但是大家都不喜欢白离是真的。他一进来,气氛立刻急转直下。
渐渐地,大家谈的话题开始有些刻意,围绕着高中时候闻君何和宋昕的一些趣事,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还有人不怀好意地起哄:“你俩弯弯绕绕那么多年,赶紧破镜重圆吧,我们还能只随一份份子钱。”
态度倒不是说多么恶意,但完全是不把白离这个现任放在眼里的。
闻君何喝着酒,也不知道听到没,不置可否。
宋昕看了一眼白离,多少有点替他不自在,低斥一声:“别扯了。”
他这边替白离难堪,可白离却面色不变,自顾自地喝着酒。白离和闻君何挨在一起,两个人都没什么表情和反应,这么看倒是一个冷一个傲,合拍得很。
宋昕不知道之前有白离在的场合什么样儿,但看今天这一场,想必好不到哪里去。曹俊彦附首过来跟他咬耳朵。
“这人不常来,知道大家都烦他。今天巴巴赶过来,估计是怕你抢了人。不过来一趟也好,一看到你,他准自惭形秽,识趣点的话就赶紧和老闻分了,别再鸠占鹊巢了。”
最后一句话声音拔高了些,曹俊彦故意的,在座好多人都听到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大概是白离对这么明显的恶意也无动于衷,所以大家才更来劲儿。试想有这么一个群体之外的个体独自坐在那里,你戳一下,他一动不动,也不鸟你,你就总想去戳戳他,总得看他吃瘪才开心。
白离坐了一会儿,大概实在坐不住了,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径直走了出去。闻君何正在和人喝酒,没看见,也没拦着。
宋昕过了一会儿也站起来,去了卫生间。
有些眩晕,宋昕靠着墙缓了一会儿,在走廊里走得很慢。远远看见卫生间门口站着白离,应该是刚出来,正和两个人说着话。待宋昕走近了,白离抬头看过来一眼,那眼神很沉很深,喝醉的宋昕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绪,但总归是带着郁结和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