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不对劲
“我阮家乃是三豪门顶首，未来的当家主母不说门当户对，也要家室傲然，做阮黎淮的贤内助，而你和你肚子里那个，只会给黎淮带来拖累，让他沦为笑柄，为外人所不耻。”
阮乾的话压抑着宋季溪，如同海水一样涌入宋季溪的胸腔，挤出最后一丝氧气。宋季溪嘴唇抿的死死的，指甲陷入手心印出血印，身体发抖。
一惯的伶牙俐齿在此时说不出来话，这个人是阮黎淮最敬重的长辈，他说的是事实，无法反驳。
车里一时沉默寂静，阮乾高高在上，就在阮乾准备招来保镖，让他们把宋季溪压上去的时候，眼前出现一张皱皱巴巴可怜兮兮的小脸。
宋季溪抖着手，红着眼眶，蹲下身体，仰望着阮乾，小心翼翼的拉着阮乾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一字一句说的艰难带着希翼。
“您摸，宝宝已经有小豆丁大小了，他很健康，很乖不折腾人，您别扼杀他好不好。”
“事业上我虽然不能帮助阮哥，但是我是真真实实的喜欢他，没有人比我更爱他更期望他好。”
“我和阮哥在一起三年了，我，宝宝，阮哥能组成一个小家，孩子不是怪物，他有血有肉。”
阮乾没说话，依眼垂视，苍老的手感受到了暖意，目光慈祥了一点，人老了最喜欢小孩子了，他就一个孙子，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个祖孙。
宋季溪见阮乾态度软化了一点，大起胆子放开了些，带着阮乾年迈粗糙的手移向下小腹，到达最明显的‘鼓点’，扬起笑容。
“他有温度，再过七个月就出生了……”
自宋季溪言语落下开始，阮乾微妙的审视着宋季溪，宋季溪的作态倒让他宋季溪另眼想看了，阮乾忖度大发慈悲一般，张嘴平淡的说：
“我现在可以不逼你，两个月如果你能让阮黎淮在我面前说要娶你，那我也不阻难你们俩，要是不行，那时你肚子也该显型了，也别怪老爷子心狠，孩子不用留了。”
阮乾说完，就直接撵了宋季溪下车，让保镖关了车门扬长而去，一举一动完完全全没把宋季溪放在眼里。
司机是阮乾的心腹，对老爷的变卦不解，问出来心里的疑惑。
阮乾面不改色，浑浊嘶哑的声音显得冷漠异常。
“从希望中陷入绝望，他应该会死心，就不会纠缠黎淮，何家的小姑娘对我孙儿有意，我和她妈都商量好了订婚日子……唉，人老了心软多了，我也不想背负一条人命。”
阮家滔天富贵，但何家有权，搭上了何家的线，阮家更进一层楼不在话下。
司机听完后背发冷，低低附和了一句，不敢再去打探阮乾的心思。
太阳正大，宋季溪浑浑噩噩的却感不到一丝暖意，牙齿打颤发抖，手抚上小腹，下定决心，宝宝，爹地一定会保护你的。
走到邻近的公园，宋季溪坐在有树荫的椅子上，掏出手机给阮黎淮打电话。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通。
“刚忙完，季溪什么事？”阮黎淮低沉磁音响起。
宋季溪抿唇停顿了几秒，心里的酸涩委屈堵在嗓子里，刚刚面对阮乾时的坦然坚强，全都瓦解，铺天盖地的哀伤悲怆洪水卸闸。
“哥，我想见你。”最终也只是说出了这句话。
阮黎淮听出了宋季溪强压的哭腔，宋季溪情绪不对。直接问道：
“没在家？你在哪我来接你。”
宋季溪报了地址，仰着头盯着树叶，等着阮黎淮来接他，阮黎淮停好车，一到公园就看见了显眼的宋季溪。
宋季溪缩在椅子上，像个受了天大委屈，憋屈敢怒不敢言，等着家长来安慰撑腰的小朋友。
阮黎淮被自己脑补的逗笑，哪能这样招人可怜，悄悄走到宋季溪身后，给了宋季溪一个拥抱，侧过头在宋季溪脸上落下一吻。
“怎么在这呆着，不开心吗？”
阮黎淮的手搭在宋季溪胸前，斑驳树影投射的阳光射在无名指的素戒上，折射出亮眼炫目的光。
“哥你猜我见到谁了？”
宋季溪眼前一片斑驳，没让阮黎淮接话，低声：“阮爷爷找我了。”
阮黎淮愣，没想到，爷爷找宋季溪了？怎么不通知自己？
阮黎淮揉了一把宋季溪的软发，微微颔首：
“聊了些什么？”
宋季溪转动着手里的戒指，哑声应道：
“没说啥。”
阮黎淮目光在宋季溪身上晃，眸色微动，坐到宋季溪身边，捏着宋季溪的鼻尖。
“小脸都皱一起了，爷爷没有为难你吧，依照季溪不吃亏的性子，我都担心你气爷爷没。”
宋季溪眼眶倏地一酸，心口一颤，泄气：
“我饿了，去吃饭吧。”在阮哥心里，自己怕是抵不上阮爷爷重要的，再谈下去也不会得到偏袒……有结果的事，没必要自讨没趣。
宋季溪坐在副驾驶上，手撑在车窗旁，车窗玻璃里倒映着阮黎淮的侧脸。
宋季溪迷茫，眼含忧虑，盯着外面不断倒退的景色，情绪极淡低落轻言：
“阮哥，你不婚主义的理由呢？是真打算一辈子不结婚吗？”
阮黎淮蹙着眉头，顿了顿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宋季溪，想了下解释说：
“可能家庭影响吧，再说我性取向男，两个男人在一起没必要注重那些形势主义。”
“可是阮哥没有继承人，阮爷爷也不会允许的吧。”
阮黎淮捂着方向盘的手一顿，似有所感，开车带着的墨镜遮盖了阮黎淮的神情，只在他眼下打出一片晦暗不明的阴影。
“要不过继一个，或者从旁支选一个出来，你别管那么多。”阮黎淮回答的随意，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听完，宋季溪按了按胸口，脑袋一阵一阵的疼，搪塞他的，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呢。宋季溪先是嗯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养神。
阮黎淮注意到了宋季溪的动作，推了推开鼻梁上架着的墨镜，找到一个停车位停下，按住宋季溪的肩膀让他面向自己。
“你不对劲，爷爷见你到底和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