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城变
为什么化蛇会出现在这里？青手握寒青刀，不由得不断往后退，身后便是大海，青一个趔趄差点掉了下去，化蛇见状似是要扑过来，青朝化蛇刺了一刀，化蛇发出了一声吼叫，似乎惧怕寒青刀的力量，不敢向前。青被困于此地，自己身上有鲛人给的海石，逃到海里或可自救，但是师父呢？地上除了师父铺在地上的外套，其他衣物似是都被撕成了碎片，青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说师父已被化蛇青哭着不敢相信，如果师父真的已经被化蛇所害，那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想到这里青擦了擦眼泪，愤恨地朝化蛇走去，手起刀落，化蛇身上已被寒青刀留下了数条伤痕，血不断下流。青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化蛇没有反抗，化蛇是什么凶兽？当年玄玉风亲自出马都要与其大战三天三夜才勉强取胜。青脑子里全是师父被害的仇恨，对准化蛇的要害准备一刀刺下，正在这时他看到了化蛇的眼睛，一瞬间恍惚看到了师父的眼神，她全身战栗着，一种恐惧感从心里扩散开来，拿刀的手一抖，寒青刀掉在了地上。青颤抖着蹲下身去捡，可是她的手抖得太厉害，握了半天没握住。这时，化蛇发出了一声悲鸣的叫声，转身跳到了海里。
青控制不住跪在了礁石上哭了起来，到底怎么了？自己的手明明真实地抚摸到了师父的后背和头发，为何会突然变成化蛇，师父跟化蛇，到底是什么联系？师父刚刚为自己所伤，会不会有事？青脱掉外套，将自己的外套和师父的放在一起，然后纵身一跃跳进了海里。青不知道游了多久，但丝毫没有找到师父的影子，只有受惊的鱼群，就这样青游了一夜，天蒙蒙亮时，一位鲛人给她引路，让她回到了礁石边，“你看见他了吗？”青急切地问着鲛人，鲛人不语，只“扑通”一声潜入了海底。
“师父”青抱着师父和自己的衣服，小声啜泣着，“你还会回来吗？”海面上太阳渐渐升起，温暖的阳光将青身上的寒意褪去，她穿上外套，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不管发生了什么，至少现在没法证明师父不在了，只要还有希望，她就不会放弃。她决定先回漫云城，跟五娘辞别后去玄氏找师父，至少她要先确定下师父有没有回家。
青一路赶回漫云城，还没进城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以往只要天一亮城门口百姓们进进出出，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而今天，这城门口竟然如此安静，竟没有一个百姓进出。离城门越近，青内心越是忐忑，刚进城，一股血腥味便扑面而来，一路上居然都是躺着的百姓的尸体，青仔细检查了下，似乎都是被凶兽咬噬而亡的，城里发生了什么？凶兽怎么会来城里？正在青疑惑之际，一只齯兽猛地扑了过来，好歹青之前也是跟齯兽斗过的，知道齯兽的嗜杀风格，迅速拿起寒青刀，齯兽应声倒下，这个齯兽战斗力对比之前夜猎遇到的，战斗力大大不如，但是对于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这些齯兽无疑是致命的凶兽。但能杀伤这么多百姓，应该不是一只齯兽能做到的，果然，没走几步又发现了一只，只是此时青手中拿着寒青刀，齯兽不敢贸然向前。娘怎么样了？青心下慌张，也不顾朝她虎视眈眈的齯兽了，只要它不主动进攻，青也不攻击它，只一心想赶快回家找娘。
“救我”青听到路边坍塌的一个铺子下传来求救声，青赶紧应声赶过去，是一名中年男子，旁边还有一只被击伤的齯兽，青在齯兽的脖子上划了一刀，齯兽应声倒地。男子胳膊被咬伤，一只腿也受伤了，青将他扶起坐好，走到旁边的一家酒楼，酒楼里面东西散落一地，躺着两具酒保的尸体，青检查了下周围，然后将男子扶到屋里，将他的伤包扎好，然后在他周围撒上酒，又将几个装满酒的酒坛子递给他，“齯兽怕酒的味道，你且躲在这里，如果还有齯兽来，你就拿这个酒坛子砸它，姑且可以呵退。你如今腿没法走，我不方便带着你，等我找到我娘，确保她的安全，再来找你。”
青一路几乎飞奔回家，娘的小面摊儿已经被摔得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青只觉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上了，腿也开始发软，她冲进屋想喊“娘”，但是却发不出声音，她找了家里的各个角落都没有发现娘，但她每掀开一块木板，每打开一个柜子，她的心都要随之揪动下，没有找到娘，这或许是好事，或许娘正躲在某个角落呢。飞英呢？对，她赶紧去找飞英。飞英家的酒肆大门是关着的，青推了下没推开，门应该从里面闩着了，这是好事，说明飞英他们应该是安全的，青看了看地上，是湿的，还一股酒味，青有丝欣慰，飞英那大半年的地没有白扫。青不敢大声喊，于是绕到了院子一侧，院子墙有一处有点凸出，青搭脚爬了上去，爬过去后墙里有棵歪脖子树可以顺着下来。青和飞英从小一起玩到大，对彼此家里的熟悉程度丝毫不亚于自己家。
“飞英，飞英……”青压低声音喊道。
“我在这。”飞英掀开酒窖的盖子，探出头来，示意青过来。
青赶紧走过去，环顾四周，确保没有东西看见他们，然后走了下去。“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知道我跟五娘都急死了。”飞英说道。青看见娘，娘似乎憔悴了很多，只紧紧抓住青的胳膊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青忍不住抱着娘大哭起来。等情绪都稳定了些，青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飞英答道：“昨晚午夜时分开始，城里开始涌进大批凶兽，这些凶兽冲进老百姓家里就开始作乱，我们因为离城门较远，当时已经被叫喊声，嘶吼声，哭泣声各种吵醒了，然后凶兽开始攻击我们的门，我慌乱之下想起了之前在玄氏夜猎的时候，你们讲过凶兽怕酒味，所以就将一坛子酒洒到门口，结果那凶兽还真走了。然后我又听见凶兽攻击你家的门，我担心五娘，就拿了坛酒当武器，从侧门溜进去，将五娘接了过来，然后就藏在这酒窖里。”
青说道：“这就是齯兽，并非所有的凶兽都怕酒，只有这凶兽是怕酒的。最近咱们漫云城有什么异样吗？妖兽是不会来城里的，这是有人豢养的凶兽。”
飞英惊讶的问道：“你是说有人故意豢养然后放出来的？屠了漫云城对谁有好处？”
鱼伯伯说道：“其实几天前就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只是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也就没在意，或许跟这个有关。”
“什么事？”青和飞英问道。
“几天前我给客人送酒，经过瞭望塔时，看见守塔的官兵穿的似乎是玄氏家族的衣服。”玄氏？按西周国的规定，所有地区的瞭望塔由朝廷统一管理，每天向上传报信息。怎么可能会有玄氏的人。
青忙问道：“鱼伯伯，你可看真切了，当真是玄氏？”
鱼伯伯回答道：“应该错不了。”鱼伯伯为人正直，没有把握的话不会乱说，而且鱼伯伯向来推崇玄氏，断不会看错或者故意污蔑。
这样一切似乎就可以解释通了，论实力，除了玄氏谁有这么大的能力一次豢养这么多听话的凶兽？论目的，谁人不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力和一统天下的野心？凶兽厮杀一夜了，作为保护一方平安的家主如今人又何在？青想到了玄亦寒，或许他昨天约她出去是故意为之，让她免于这场灾难？她不敢深想，只握紧了手中的刀，“若有一天我知道你也是这屠城的参与者之一，那么，不管我会怎样死于你之手，这把刀我也一定要插在你的心脏。你有你想要的权力和地位，我也有我想守护的人。”
“现在应该怎么办？”飞英问道。是啊，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水会喝完，食物也会吃完，现在是齯兽，后面不知道他们还会有哪些行动，漫云城是重要军事位置，玄氏如今志在必得，后面肯定会乘胜追击的。
青说道：“刚刚鱼伯伯也说了，瞭望台已经被占领了，那现在城里的情况外面肯定是看不到了，看不到就没有办法派援兵，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得赶紧去找人。”
“找人？找谁？”飞英问道。
青回道：“去找其他三大世家，我们先去苏家。”
飞英疑惑道：“可是苏家不是跟玄家有姻亲吗？他们会不会是一伙的？”
青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有姻亲关系不假，但苏家是最不可能谋反的一个世家，苏家所管辖的区域隶属于西周皇城，皇帝脚下他们最不敢动也不能动的了，所以我觉得我们去苏家是最有效最快速的。”
大家听了都觉得有道理，既然一致同意，事不宜迟，尽早出发，青和飞英去，其他人就在这里等待救援。
临行前，五娘将青拉到一边，让青和自己坐在一起，拉着青的手，仔细端详了许久，然后摸一摸青的脸慈爱地说道：“我的小小姐都长这么大了。”青当娘是担心自己，便紧紧握住娘的手说道：“娘您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您也要保重，等我回来一切都好了。”五娘说道：“如今我年纪也大了，有些话我怕不说以后没机会了，你以前不是一直问我你的身世吗？今天我将这一切都告诉你。”青错愕不已，她一方面渴望知道自己的身世，一方面真的，她觉得身世和娘的性命相比，她宁愿一辈子都不知道。
五娘不等青回答，只缓缓说道：“你娘的名字叫白月溪，白家也是世家，没有几大家族那么有名，但在本地也算小有名气，你娘是白家的独女，小姐从小性格顽劣，跟你一样，像个男孩子，我是小姐的侍从，从小陪着小姐一起长大的，成年后小姐热爱夜猎，有次夜猎遇到一只麾蟒，那麾蟒极难对付，小姐跟它缠斗了许久，你追我赶，一直追到了海边，最终小姐体力不支，就在快要被麾蟒吞噬前，小姐被一条化蛇所救。”
“化蛇？”青忍不住问道。
“对，”五娘继续说道：“小姐感激化蛇的救命之恩，所以便对化蛇如同朋友，两人一起聊了很久，竟似遇到了知己一般。后来小姐被父亲强迫与当时的另一个大的世家联姻，小姐并不爱他，他为人自私，心思颇深，对小姐亦只是表面功夫。但小姐还是尽到妻子责任，生下了青你。只是小姐常常心情郁闷，忧思难解之时就会去找化蛇，跟它一起聊天，去海里看各种鱼类，看房子般大的贝壳，还有唱歌的鲛人，心情会好很多。岂料作为丈夫，他为了得到白家的权力，设计残忍地杀害了家主和夫人，还设计想除去化蛇，他以小姐的性命威胁，让化蛇自戕，最终，小姐不愿意化蛇为自己枉死，先死在化蛇面前。化蛇重伤之下逃走了，消失在茫茫大海中。几天后一个夜晚，化蛇回来，将当时整个府上的人悉数屠尽，当时形势混乱，我趁机将你偷偷带你离开了那里，将你装扮成男孩子避人耳目，流落至今。”
尽管想过很多次自己的身世，如今亲耳听到，依然觉得过于震撼，青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青，你的原名是小姐给你起的，叫白风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