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二更)
越靠近租界,越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阵阵枪炮声。
在那里,中国守军投入了超过8个集团军、48个步兵师、9个暂编旅、15个独立旅、教导总队、宪兵团、警察总队、地方保安团等超过六十万的兵力正在竭尽全力的展开防御。
而日本陆军和海军陆战队如同一头凶恶的饿狼,几十万鬼子兵的眼中闪着凶恶的光芒,挺着闪着寒光的刺刀,一次又一次疯狂的进攻守军防线。
在日本海军长门、陆奥号战列舰大口径舰炮的火力掩护下、在日军航空兵几十架战机的轮番轰炸之下,几十万日军直打的中国军队节节败退!
10月20日,日军统帅挥下指挥刀,在他的狞笑之中,日军秘密组建的第10军在金山卫展开了规模壮大的登陆,8万日军展开大规模包围,这致命的一击瞬间令前线中国守军陷入崩溃。
包围网即将合成之际,老蒋却依然寄希望于国联能够出手,迟迟不肯下令突围,然而国联却只是作壁上观。
老蒋最终耽误了战场上极为宝贵的时间,使得几十万军队失去了撤退的时机!
当这个光头终于看清了局势,仓促下令各部队撤退时,战场却瞬息万变,因为没有撤退预案,各部队一窝蜂向后溃败,四十多万将士堵在公路上,被日本海军航空兵和陆军航空兵投下的航空炸弹炸的血肉横飞!
进攻中的冒险主义,撤退中的逃跑主义害死了几十万浴血奋战的将士!
数以万计的将士们在漫天火海中化为一片燃烧的残骸!
可是当前线化为一片血肉炼狱之时,租界里仍然是一片繁华,在风雨飘摇的战火中如孤岛一般,闪烁着瑰丽的灯光。
此刻,伴随着中央军失利,日军已经占领了日资密集的公共租界东区和北区,但中区、西区和法租界仍然隔岸观火,歌照唱,舞照跳,还是无比热闹。
各色商人在洋场之中出入,风尘舞女在霓虹灯光里穿梭,酒精和香烟汇聚着令人沉醉的滋味儿,让每个人都欲罢不能。
作为上个世纪远东最为繁华的城市,上海滩永远是那么的美丽,十里洋场,黄浦江边,灯光璀璨。
就在如此繁华的景象的另一侧,租界之外仍旧是战火纷飞,枪炮轰鸣。
简直就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真是一幕奇怪的景象。
轿车已经能看到英美租界中区了。
一座座各国风格的建筑物正矗立于黄埔建一侧,隔着一条公路就是一艘艘停靠在码头上的大小船舶。
码头上的穷苦工人们搬运着货物,身价高贵的中外商人则站在窗边,欣赏着江上的风景。
卫平看着这一切,叹了口气:“没想到丧权辱国的外国租界,如今却成了战火之中的庇护所,真是讽刺啊。”
王江冷笑一声:“当然了,日本人再怎么强横,他们也不敢触欧美列强的眉头,甭管外面打的怎么样,租界里面永远是繁华的。”
卫平摇了摇头,日本人怎么可能盯着这么一大块肥肉不心动,四年之后,伴随着轰炸珍珠港的行动展开,日本人很快就打进了英美租界。
那时,虽然日本人表面上给投降德国的维希法国这个所谓盟友留了个一个面子,没有占领法租界,但实际上整个上海都已经沦为了日本人的占领区,小鬼子在这里可以为所欲为。
车很快开到了法租界区域,停在了封锁线外,几个巡捕正在来回巡逻。
王江说道:“你们要去英美公共租界的东区和中区,首先就得通过法租界。”
卫平点点头。
对面,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巡捕警长走了过来。
王江摇下车窗,笑呵呵的递过去一条骆驼香烟:“张哥,我下午给你打过招呼了,这些都是我新招的工人,还请你行个方便。”
张成武点点头,默不作声的收下了这条香烟,然后说:“王老板,这上海滩的老板都走了不少,你还留在这儿赚大钱啊。”
王江笑着说:“我给美国人送了不少钱,他们可舍不得我这个摇钱树跑了,这不,我还打算扩大生产线呢,特意招了一批便宜的难民当工人。”
张成武抽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王江立刻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法国都彭打火机,给他点上。
张成武吸了一口烟,然后贼溜溜的看了一眼打火机,笑着说:“王老板,你开的是火柴厂,却还用洋人的打火机啊,这可不好,让人家知道了,谁还来你这买火柴支持国货?”
王江眼珠子一转:“张大哥你说的哪里话,我这打火机可是特意准备送给您的。”
说完,他把打火机递了过去。
张成武赶忙推辞:“这可不行,我们巡捕房可不让咱收别人东西啊。”
王江:“看你说的,兄弟我是别人吗?咱俩可是亲兄弟,你这么说我可就不高兴了啊,快拿着。”
说着,他眼疾手快的把打火机塞进了张成武的口袋里。
“那我就收下了。”
张成武笑着点点头,收起打火机,走到卡车那儿。
他探头看了一眼卡车里面,看到三十几个战士,笑着喊:“哟呵,王老板捡到宝了,这些难民的精神头都挺足啊。”
王江连忙赔笑:“是啊是啊,我特意挑了一批体力好的来当工人,那些瘦弱的不干活,出不了利润啊。”
张成武点点头,走到封锁线那一头,招招手:“检查过了,放行!”
两辆车畅通无阻的开进了法租界。
车里,王江骂了一声:“妈的,这个吸血鬼,整天想着从老子身上搞一点好东西去。”
卫平却略微思索着。
那个巡捕警长看上去是个贪财的小人,可他的眼神虽然轻飘贪婪,可目光却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而且,他举起手点烟时,虎口上却满是老茧。
那是常年开枪磨出的老茧。
这个巡捕,不简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