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想逃避的问题
回到车上,不二才察觉到,深泽刚才问自己的问题是一个早就挖好的陷阱。
“真是糟糕。”不二苦笑着:“做警察眼光都这么毒辣吗?”
手冢深有同感,他的爷爷退休之后,那些职业技能都用在了和老对手下将棋上了。“我想应该是的,尤其像宏叔这种做刑警的,应该说都是老谋深算了吧。”
“真是的,还没等绕圈子就被人套进去了。看样子为还是老老实实遵纪守法的好。”
虽然手冢不认为“老老实实”这个词应该和不二扯上关系,但是就目前看来不二确实比较单纯。他的腹黑和不老实看样子是见人下菜碟了。”
“你爷爷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吗?”不二问道。
“那得分什么人了。坏人见了他当然会觉着很害怕。”手冢咧嘴一笑。“你没见过他吗?周助。”
“我的印象里好像只见过一回吧。只是擦肩而过,但是感觉那位爷爷确实气度不凡,现在看来,你的很多地方是隔代遗传呢。”
“谢谢你的夸奖。”
“我没有夸你,我夸的是你爷爷,你别自作多情。”
“你刚才都说隔代遗传了,夸我爷爷和夸我也没什么区别。”
手冢一本正经的同时又展现出毫无死角的不要脸,让不二简直无可奈何。“真是拿你没办法,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手冢得意洋洋的咧嘴一笑。“嘿嘿,谢谢。”
回到家之后,不二抱着猫,靠在客厅的柜子上,目光跟着手冢的背影在客厅里飘来飘去。
一只胳膊上了盔甲也没耽误手冢在客厅,厨房,储藏间窜来窜去。他估摸着自己痊愈的时间,查看家里的食物和用品,然后列好清单叫了外送服务。
不二无奈的叹着气,感觉自己的关切之情好像没什么用武之地。“我说,冢坚强,家里还有一个大活人呢!”
手冢停下翻箱倒柜的动作,转过头,上上下下把不二好一个打量。然后摇了摇头,又继续翻箱倒柜。
“什么意思?”
“你还是算了?”
“算了?”
“我可舍不得你为食物奔波。”
“等一下。”不二把猫放在地上,任凭它跑到哪里去。他一只手扶住冰箱门,笑眯眯的说道:“你刚才的表情可不像是舍不得,而是嫌弃。”
“并没有。”
手冢并未像以前心口不一的时候习惯性的别开视线,他一本正经的有些过了头,反而让不二感觉自己是不是误会了。
“真的?”不二问道。
“真的。”手冢郑重的点点头。
不二并不打算善罢甘休,手冢一只手上了盔甲,就算他再能干,一只手总是不方便,做饭这种事不用想,他们一定得靠外卖解决。但是早餐这种不需要技术含量的东西他还是会做的,而且借此机会打破厨房禁令才是最优先的事情。
好汉不为五斗米折腰,但不二可以为获得重返厨房的权利而撒个娇。
不二把挡在两人中间的冰箱门推上,灵活的转了个身,绕到手冢的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点着脚,脸几乎要贴在手冢的脸颊上。“好,不过早餐交给我没问题吧,最简单的三明治,生命维持餐我到还是会做的。”
不二实在没有什么撒娇的天赋,而且他越是假装矫揉造作就越是让手冢感到浑身麻酥酥的,好像有蝎子在爬。
“你别这样粘着我,感觉怪怪的。”手冢嘴上说着嫌弃,但也没有把不二从自己身上摘下去的意思。
“事到如今你还矜持什么。”不二往后退了两步,绕过手冢身后,走进了厨房。他将茶壶接满水,放在瓦斯炉上,拧开阀门,然后靠在旁边等待水开。
“你得承认我们两个现在跟干柴烈火没什么区别。”不二狡黠的笑着。“不过我可不愿意乘人之危,我可是一个守法好公民。”
不二在偶尔随手丢掉的自知之明通常都会扔在手冢的身上。后者会稳稳当当的接好,然后再还给他。
手冢拍了拍不二的肩膀。“你这已经算骚扰了,守法好公民。”
胳膊受伤确实比脚受伤要麻烦的多,手冢几乎什么事情都离不开不二的帮忙。从基本生活到工作,可以说是让不二占足了便宜。
十二月的阳光穿过半透明的窗帘照进办公室里,手冢来回踱着步子,将所有的思绪都用在了工作上。给神教练的报告已经拟好了草稿,只等着不二回来帮他代笔。
指针转过十点,手冢走到窗边朝球场看去,正好看到不二在球场上玩的不亦乐乎。
不二很擅长配合别人对打,而且有绝佳的控球力,是给球员做针对性练习的很好的帮手。
不二站在底线上,将旋转强烈,球速很快的球打向边线,但距离底线的距离是变化的。
在球员跑到网前的时候,不二的另一个球打到了对角底线的边线上。球员急忙往回跑,跨越了一个球场的距离,最终还是没能追上球。
“你的脚步太慢了,所有的球都必须用反手回击。”不二一边发球一边朝对面球场喊。
曾经以厘米为误差的天才在如今已经强大到误差只能用毫米来计算。
“太强了吧,这就是日本网球的黄金时代培养出来的王者级别的球员吗?”
“顾问他不打职业网球真是可惜了。”
“天才就是天才,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的目标都是朝着职业网坛前进的吧。一千个人里也出不了一个手冢教练。”
虽然不二的目的是代替手冢对球员的个人弱项进行针对性的训练,也没有要刻意炫技的打算,但是不管什么时候,最终都会成为他的个人表演秀。
手冢站在窗前,一直看到训练结束,自豪的像一个老父亲。在看到不二走进楼门,他才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假装若有所思,耳朵却在听着走廊上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
不二推门进来,手冢转过头说了一句辛苦了。
“你没有看我们练习吗?”不二问道。
“看什么?”手冢反问。
“那你还是看了。”不二摆摆手,推门走进了洗手间。
等到不二再次走进办公室,手冢问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这一点上,你对你自己还真是不够了解。谢谢。”不二拿起手冢的杯子,将里面还剩些余温的茶水一股脑的全喝干净。他继续说道;“就好比我刚才问你的是你有没有看我们的练习,你回答说看什么。而不是没有。所以你一定是看了,但是并不想承认,也不想撒谎说没看,只好反问我,让我先跳进你的语言陷阱里。”
“你这是什么鬼逻辑,就算昨晚被宏叔算计了,你也不至于有什么应激反应吧。”
“所以问题就出现在这。”不二侧身倚在桌子上,胳膊支着桌面撑住脸颊。此时两人的脸仅仅相距了几公分,甚至都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
不二直视的手冢的眼睛,压低了声音问道:“连深泽警官都能一眼看出来咱俩的关系,你难道真相信你爷爷他看不出来吗?”
手冢的瞳孔微微一震。他就像一个藏了许久的小秘密突然在某一天被发现了的小孩子,那些复杂的情绪在他的眼底被揉成一团,生拉硬扯的想要往外冒头,但最终还是被他压了回去。
手冢沉了一口气,把椅子往后推了一下。不二说的问题她曾经也思考过,也怀疑过,但是结果还是摸不透爷爷的想法。久而久之,他就把这个问题搁置了。或许在的内心里,爷爷不问他也就不说,其实是很想把这件事永远的拖下去。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早晚有一天会引爆,早晚有一天他也必须去面对。
“周助,我”
话说到一半,手冢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不二看着一闪一闪的背灯,从桌子上离开。“先忙吧,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