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箫声下的送葬
优秀的音乐本来就有很强的感染力。
励志的音乐可以让人阳光开朗，积极向上；伤感的音乐也会让听者心情低落哀伤。
甚至有传说的杀人音乐黑色星期天，能够让听者绝望到自杀。
这还是普通世界的音乐，而在武侠世界，在内力的加持之下，音乐更是有了真实不虚的力量。
不同于狮吼功这类以内力震动伤人的音攻法门，石青璇这箫声却是技近乎道，于音律之中融入了感情，从而与人共鸣，反过来左右听者的情绪。
这听起来似乎没有狮吼功的杀伤力大，可是，其实这种直接作用于人的思维、感情的武功，要更加可怕。
尤其对赵明渊来说，即便他被杀了，也还可以在其他的世界复活。但如果他被人洗脑了，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赵明渊清楚自己的这个弱点，自然多有防备，更是想办法弥补。之前赵明渊曾经多方研究精神类的法门，便是为此。
而如今，石青璇竟然在左右赵明渊的情绪，干扰他的判断，这自然让赵明渊大怒。
石青璇可能是因为以音律与其共鸣，这才察觉到赵明渊对跋锋寒深藏的杀意。
或许她只是不想在王通的寿宴之上见到有人死亡，也或许是因为石青璇热爱生命。
总之，石青璇可能并无恶意，只是想消弭争斗、减少死伤、带来和平罢了。
可这不是石青璇能够对自己出手的理由。
虽然石青璇是一视同仁，并无差别。不仅赵明渊受此影响，对面的跋锋寒也是一样的。
可是，两人之间，赵明渊强而跋锋寒弱。跋锋寒甚至只是想活下去罢了，根本不敢奢望能够杀掉赵明渊，因此出招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杀意，只是在求生罢了。
因此，虽然看似石青璇是一视同仁。但显然，这却是大大地帮助了跋锋寒，一定程度上站到了赵明渊的对立面。
意识到石青璇的所为，赵明渊立即屏息凝神，试图从脑海之中屏蔽掉那箫声。
可是，尝试之后，赵明渊这才发现石青璇的箫艺远超他的想象。
虽然大家都用天籁来形容石青璇的箫声，但如今他才发现，她的箫声竟然真的与天地相合。
赵明渊的境界是在场最高的，几乎无时无刻都处于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与天地极为契合，反而更是容易受到这箫声的影响。
赵明渊也是懂音律的，更是对音法有所研究，虽然他研究的是狮吼功。
却没想到，石青璇的箫声竟然这样高明。
如果把石青璇在音律上的境界转化成武功的话，大概就是将近大宗师级的修为境界，实在是让人不可思议。
赵明渊如今这一战最大的敌人，已经不再是对面的跋锋寒，反而是正在吹奏的石青璇了。
跋锋寒被赵明渊一剑震退了三步，已是明显落于下风，但他似乎在箫声之下很快鼓起了勇气，向着赵明渊攻来。
虽然跋锋寒的刀剑之中没有杀气，但却战意盎然，反而受到了箫声的加持，似乎与天地更加契合，武功境界更进了一步。
见此一幕，赵明渊愈发恼怒。
好你个石青璇，不仅给我上debuff，还给对手加上buff，你这控制不错啊，这是真拿我当boss刷啊。
顿时赵明渊怒由心生，杀气四溢，大宗师的境界一闪而逝，剑化流星，已向着跋锋寒攻去。
这一剑杀气凝霜，承载着赵明渊的十层修为，向着跋锋寒杀去。
虽然赵明渊即便在怒极之下，也有所掩饰，众人谁也感知不到赵明渊大宗师级的修为。
可是场中高手却也自然都发现了这一剑的不凡。
而石青璇也在赵明渊这一剑刺出的情况下，再也把握不住赵明渊的节奏了。
甚至箫声还稍有些停顿，让和谐的乐曲有了一丝瑕疵。虽然大多数人都听不出来，但赵明渊对音律也深知，自然了解得极为清楚。
但这个时候，最绝望的自然是跋锋寒了。
赵明渊这一剑即出，虽然外向不显，众人只见他此剑极快、极强、极绝，虽杀气凛然，却看不出其中虚实。
但面对此招的跋锋寒，却只觉得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杀意早已把他笼罩其中，让他感觉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对这杀气凛然的世界，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只有闭目等死。
跋锋寒在草原长大，自幼便身处马贼之中，每日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遇到的生命危机早已数不胜数。
可是他看到这一剑，便已经知道，这是他今生遇到的最大危机。若是接不住，则万事皆休。
登时，跋锋寒便使出了浑身解数，运使秘法，使出十二层的功力，只为了接赵明渊这一剑，丝毫不为下一招考虑。
只因他明白，若是接不下这一招，便根本没有下一招了。
只见跋锋寒脚下步伐飘忽不定，刀作狂龙，剑若点星，沿着玄之又玄的轨迹，迎向了赵明渊这一剑。
因为他知道，赵明渊的这一剑早已牢牢锁定了他。一旦他心中生出畏惧之意，转身而逃。那么此消彼长，赵明渊的气势必然暴涨。只要其顺势而下，那么他根本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会被趁胜追杀，死无葬身之地。
观战之人只看到赵明渊一剑即出，剑意暗藏，气势不显。而跋锋寒这一刀一剑反而气势更盛，似乎要将赵明渊利毙当场。
众人不禁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的拼杀，不知谁胜谁负，谁生谁死。
耳边听到的箫声却忽然一变，由刚才的刀光剑影变得侠骨柔肠，似乎在倾诉劝慰，好像在说：“世界这么美好，大家为什么要厮杀呢？”
眼中所见与耳中所闻，仿佛是两个极端，却偏又和谐地融合在了一起，让人不禁感叹石青璇的箫艺之高妙。
而赵明渊更是明白，石青璇是箫音之中的劝慰便是奏给他听的。
虽然赵明渊的满腔杀意已经随着这一剑的刺出而发泄了出去，灵台清明了不少。可是，赵明渊却也没有收回这一剑的打算。
“咔嚓”“咔嚓”，刀剑断裂声连续响起，跋锋寒意图用刀剑架住赵明渊这一剑，却剑断刀折，根本阻拦不住。
大宗师级的修为碾压又岂是跋锋寒随便爆种一下就可以扭转局势的。
不过，跋锋寒的拼命所为倒也不是没有一点效果。
这一刀一剑尽力而出，虽然尽皆被赵明渊这一剑斩断，却也让赵明渊的剑势阻了一阻，使赵明渊这一剑慢了不少，为跋锋寒争取了一点儿时间。
跋锋寒心中一喜，许多时候生死就在这一瞬间。
只见跋锋寒应变神速，张口便喷出了一道血剑，朝着赵明渊射去，随即身形暴退，急于躲开赵明渊这一剑。
原来跋锋寒在刀剑同赵明渊这一剑相交之时，便已经被震出了内伤。于是他便把淤血化作血剑喷出，想以此来阻止赵明渊的进招。
如今胜负已分。
虽然跋锋寒战败了，但只要他活了下来，在他的心中便已经是胜利了。
跋锋寒知道中原人向来在乎颜面，想必不会接着进招来追杀他。只要留下性命，接下来好好修炼，等到变得更强的时候，可以再找回场子就好。
在跋锋寒看来，中原人都是愚不可及，很少有赶尽杀绝的情况，大都是点到为止。
他也是靠着这才能够在一次次地挑战中活了下来，不断变强的。
而这次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赵明渊就更加可能在乎风度，而饶了他的性命了。
跋锋寒此时已经在心中畅想，只要逃得性命，就闭关苦练武功，等变强之后，再找回场子虐杀赵明渊的场景。
这样想着，跋锋寒却忽然感觉胸前一痛，向下看去，竟然看到了有一道红线在空中呈现。
不，那不是红线。
那是血！是自己的血！
那血线一端连着赵明渊的剑尖，另一端却连着自己的胸口。
跋锋寒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早已中剑了。
如今想来，大概就是刀剑齐齐折断的时候吧。
只是赵明渊这一剑太快太快了，跋锋寒竟然丝毫不觉。
直到跋锋寒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暴退，这样的剧烈运动才让伤口开裂，鲜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了一道血线。
跋锋寒只觉得全身的力量也随着那血线被拽了出去。
他的人还在空中向后飞纵，可是他的各种感觉却正在一一流逝。唯有耳畔传来袅袅的箫声，呜咽幽怨，如泣如诉，仿佛在为他送行。
跋锋寒透过这箫声，仿佛看到一张模糊的脸。
虽然模糊不清，但是他却明确地知道，那是他的初恋情人，与他爱恨交织的女人，芭黛儿。
想到芭黛儿，跋锋寒鼓起最后的一丝力气，似乎想要看清楚她的样子。
却听到沉闷地“噗”的一声，这是他落到地上的声音。接着他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箫声也随之变得低沉，似乎在感叹生命的流逝，又似乎在倾诉劝诫，告诉人们要珍爱生命，远离争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