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重逢

    “喂，这里是华锦市公安局，是颜先生吗？您之前登记的寻人启事又有结果了。”

    挂掉电话后，贺之谦才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了床边慢慢的拉开窗帘，终于看到了不那么刺眼的暖阳从东边洒下，他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内心说不上来的喜悦，但是又极其害怕。十年前，他醒来以后第一时间就想着要回去找妹妹，可是时隔多月早已人去楼空，连那个人渣父亲也不见了。

    贺之谦整理好心情，随手拿了件薄外套便匆匆出门，只留下刚刚加热好的牛奶在微波炉里发出‘叮——’的声音。

    “师傅，去公安局，快！”贺之谦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还没有落座，目的地已经脱口而出。

    时过经年，他实在是想象不出那个6岁的妹妹现在长什么样子。贺之谦迷茫的望着车窗外，看着外面飞快路过的梧桐树和人群，他的心也跟着一直紧张。

    “您好，目的地已到达，一共21——”

    “不用找了——”

    出租车司机盯着手里红色的百元大钞，震惊又窃喜，车后座的人丢下钱就慌慌张张的跳出车外。

    公安局内。

    严非安静的坐在小时候被一群警察围着的那个位置，手里紧紧握着那个铁盒。脑海里努力的想记起哥哥的模样，却始终是模糊不清。

    “裴队，电话那头说快到了……”

    身后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严非失望的转头又回头叹气。

    “林爸，这次会是真的吗？”

    这是严非给还在工作的林云烨发的第七条信息，每一次回复都是“当然。”

    “阿霏——”

    当严非再次收到这句肯定的‘当然’后，身后的门再次被推开，紧接着就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阿霏？”贺之谦急迫的眼神扫遍公安局每个角落，最终落在了独自一人的严非身上，他有些不可思议。

    “颜先生，你来了。”

    严非转身见到他那一刻，看到是熟悉的人后，她的希望又一次落空。正当他准备礼貌的向老师打招呼的时候，裴数从队长办公室里快步走了出来。嘴里的‘颜先生’，让她愣住了：“老师，您不是姓贺吗？”

    “老师？？”裴数反应了几秒，一脸不可置信：“亲兄妹果然有缘。”

    “裴叔，你是说他就是我的哥哥？”

    “裴警官，您是说她就是我妹妹？”

    连日的大雾终于散去，正午十二点的太阳也抵挡不住深冬的寒意，路上的人流也比平常要少的很多。除了一些个原住商铺和房东，华锦二中附近就都是来跟着孩子上学的家长，估摸着再热闹起来还要等到开学。

    严非默默的跟在贺之谦的身后，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明明那么想见面，现在只能紧张的扣衣服。

    “你吃面吗？我饿了……”贺之谦突然停顿，回头看着身后的姑娘捂着肚子说。其实是严非肚子叫的太大声了，她也没想到会被走在前面的人听到……

    “现在能吃辣吗？”

    是都阿姨小面馆，她在这里吃过很多次的面。“还是不吃。”

    贺之谦点点头，转身走向点菜台。

    “您真是我哥哥？”

    点好餐的贺之谦回到座位，还没有落座，严非就慌忙的开口：“为什么现在姓贺了？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他们说总找不到你……我很担心你……”

    贺之谦的心像是漏了半拍，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一句我没事之后，就陷入了回忆。脑海里闪过无数与妹妹不太完美的过去。是刚从悬崖上掉下去心里满是担忧的六岁妹妹，还是死而复生重新回归故里却怎么样也找不到的妹妹，更或者是现在面对面熟悉又陌生的妹妹。

    “非非啊，你们的面。”

    两个人谁也没想好怎么开口，就这样过了很久，直到都阿姨端来两碗牛肉面。

    “听裴警官说，你就是他那个哥哥？”都萃华在围裙上蹭了蹭手心里的汗，正准备走，突然想起之前裴数吃饭的时候说起过，找到严非亲哥哥了，现在还是个当老师的，她转身仔细瞧了瞧面前的人，觉得格外的熟悉：“你不是非非学校刚来的老师吗？”

    “好呀，好，找到了就好。你是不知道，刚见到非非的时候，小脸那叫一个脏，眼睛也是哭的又红又肿，还成天喊着要找哥哥……哎怎么又哭了……”

    刚开始她只是呆呆的看着桌底，直到听见都萃华讲起小时候的事，才终于忍不住了。鼻子突然一酸，眼睛也湿了，一滴滴不争气的眼泪从上而下。

    见状，贺之谦立刻站起来，他走到严非的面前慢慢将其揽在自己的怀里，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妹妹的后背。

    严非先是低声抽泣着，随后声音越来越大，哭到最后整个身体都有些发软。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才缓缓推开贺之谦，抹了一把眼泪，嘴里一边抽噎着，一边断断续续的将这些年的思念全盘托出：

    “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你明明只是出去送了一趟野山菌，就再也没回来了。爸爸打我，一边打，一边说为什么只剩下我这么个不能传宗接代的废物，他摔了你给我做的蒲公英标本，我怎么也捡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