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赌坊的学生
正月过后，苏州城里涌入了许多外地商人。
一个南诏商人走进了李氏裁缝铺。
赵娘子走上前去询问，
“客人有看中的衣裳样式吗？”
南诏商人在店里走了走，在四周墙上张望了一遍，
“你们店里的衣裳都很新潮，但是没有我想要的。”
赵娘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们掌柜的很会画衣服图样，如果客人愿意加钱，我们掌柜会按您的需求专门给您画一身。”
“专门画听起来不错，能带我见见你家掌柜吗？”
赵娘子把南诏商人引上了二楼。
李昔正坐在二楼看账本，看见赵娘子带人上来，便放下账本走了过去。
“掌柜的，这位客人想要你亲自画的图样。”
李昔从对方身上闻出一股浓重的药材味道。
“我姓李，客人叫我李掌柜就行，您想要我画什么样的衣服。”
“在下姓白，是南诏人，做药材生意的，希望李掌柜在衣服上加一些我们南诏人的风格图案，衣服上口袋做多一些，因为我出门在外，要在身上带印章、银票之类的东西。”
“可能会废些功夫，画图加成衣要五十两银子行吗？”
南诏商人大笑，
“区区五十两而已，李掌柜几日能画好。”
“三日吧，三日以后白老板可来店里看图样，如果您满意，我们就开始做。”
送走南诏商人以后，赵娘子走上二楼，看见李昔有气无力的瘫在椅子上，便问她，
“掌柜的，那个白老板的图三日以内真的能画出来吗？”
“画不出来。”
“啊？”
李昔抓狂的揪着笔尖上的毛，
“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南诏的图案啊！”
“那怎么办”
李昔思索了一会儿，
“去问问我舅舅吧，舅舅家这么多藏书呢！”
李昔拎着三包点心，敲开了厉府的门，
“表小姐来了!”
小厮伸手去接李昔手里的点心，被李昔挡了回去。
“这次不用，这次我亲自给舅舅。”
厉府书房。
“南诏的书籍”
“对!我知道舅舅一定有!”
李昔露出乖巧的表情微笑着。
“左边第五个书架，第三排，自己找找吧！”
“谢谢舅舅。”
李昔去书架那里翻了翻，确实有很多书讲南诏的风土人情，一个土司和另一个土司小姐的爱情故事，土司小姐和平民的爱情故事，平民夫妻被土司老爷拆散的故事，可是没有一本书是讲南诏人怎样穿衣的。
“舅舅，没有我要的书!”
“全苏州和南诏有关的书几乎都在我这儿了，还没有你想要的，你想上天啊!”
李昔委屈巴巴的看着厉士安，
“可您这儿没有做衣服的书啊！有个南诏商人想在我这儿做衣服，我实在画不出来。”
厉士安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这样吧!东篱书院的后院，有个学生是南诏人，你去问问他”
李昔眼里又重新燃起希望，
“舅舅您带我一起吧，不然人家不帮我怎么办”
晌午放学以后，厉士安带着李昔站在书院门口，从书院出来的学生挨个给厉士安问好。
“厉先生午好!”
“厉先生好!”
……
人走的差不多了，也没见到那个南诏学生，厉士安随机抓住一个后院的学生问道，
“刀梅里来了没有”
“厉先生，刀梅里已经几天没来上学了!”
厉士安听完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那小子不读书他想干嘛去”
“他说学医太辛苦了，想出去找事情做，”然后向厉士安抱一抱拳，“先生我先走了!”
“舅舅……现在该怎么办”
厉士安压着怒气，
“你……你先回去等着，我先把学生找回来再说!”
苏州最大的赌坊。
刀梅里穿着店小二的衣服给赌博的客人添茶倒水，只要不忙，时不时的他也会围观两局。
这日，一桌赌局就要开盘了，刀梅里在一旁看的兴致勃勃的时候，一个人冲上来，拽着他的衣领抽了他一巴掌。
刀梅里本想骂人，扭过头来一看，
“先生
“你怎么到赌坊里来了”
厉士安面色铁青，紧握着拳头，尽力克制自己打下一巴掌，
“我还要问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赌坊里!”
刀梅里捂着脸低着头，
“还能为了什么挣钱呗!”
“挣钱!后院收你一文钱学费了吗？”
“先生!读书太辛苦了!那些五花八门的药名我根本记不住，我将来也不想回南诏当巫医，苏州城这么繁华，我想留下来。”
厉士安指着赌坊四周，
“你就是用这种方式留下来的吗？”
“我是在用自己的劳动换银子，自食其力没什么不好的。”
“既然你不想读书，就把在书院这两年的学费还给我。”
说罢厉士安愤然离去。
刀梅里懵了，他不喜欢读书，不想回老家当巫医，但是没有想过和先生闹翻。
厉士安回到厉府，冷静下来，忽然想起来，他好像是去找刀梅里帮李昔问南诏服饰的，一冲动就把事情忘了。
厉士安在赌坊这么一闹，赌坊老板也知道了刀梅里是东篱书院的学生，
“这几天的工钱给你结了，别干了，回去念书吧！”
“我不想念书……”
“小子，我虽然是个开赌坊的，但是将来我的儿子要是不读书，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可厉先生只是个教书的，他能保佑我将来跟您一样有钱吗？”
赌坊老板听了这么幼稚的话眼珠子都瞪圆了。
“他厉士安虽然不算是苏州城里的有钱人，但是放眼整个苏州城内，哪个有钱人敢不尊敬他!
“新朝建立以前，打了三年的仗，可我们苏州城周围的人死的最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去东篱书院的后院读书不要钱!管你吃，管你住，学医还不要钱!他让咱们苏州城不缺大夫，懂不懂”
赌坊老板叹了口气，打开扇子，语重心长是说，
“你老师专门来赌坊找你，是觉得你还有救，还是快回去吧。”
刀梅里想去和厉士安认错，但是一直站在厉府门口犹豫不决，刚想敲门，门一下就开了。
“主家让你进去。”
刀梅里跟着小厮后门小心翼翼的来到书房门口。
“先生，我进来了。”
厉士安打坐，闭上眼睛不看他。
“厉先生，这是我这几天的工钱，就当是学费了，可能不太够……”
厉士安把钱扔到地上，
“我问你要钱了吗？去赌坊找你是为了让你回来继续上课!”
刀梅里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学生明天一定回书院上课。”
“先生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学生就先告退了。”
“慢着!”
刀梅里又转头回来，
“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厉士安摸着胡子，煞有其事的问道，
“你们南诏人，平时都穿什么图案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