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言灵
“放开她。”
我冷冷的说道，同时开始在脑海构思一切可能度过这区区几分钟的办法。
“让开！”
王进忠挑衅似的舔了舔刀上的鲜血。
“先放人！”
我重复了一遍。
王进忠不再跟我啰嗦，一刀插进了小溪的大腿。
“你——！”
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不断放大的雷柱。
雷鸣声充斥着我的鼓膜，在那一瞬间我只觉得全身的细胞都被撕开，身体不受控制的瘫倒在地，几口鲜血从嘴中呛了出来。
“涉外工作部特别行动队？净养些没用的废物！”
轰鸣的世界中我好像听到了这样的评价。
模糊的视野里，王进忠拔出了插在小溪腿上的刀，挥拳把她打倒在地。
血液混着积水漫过了我的口鼻。
是我把事情搞糟了吗？
背后传来阵阵响声，潜艇的铁门正在缓缓打开。
任务要失败了吗？
灰袍人榨干了他的全部魔力放出了这最后一击，现在他正和王进忠一样，踉跄着迈着腿，支撑着想走进潜艇。
我听不到突击队的声音，救援还没到，也许就差最后的30秒了，也许他们已经从被抓获的人员口中得知，这座庄园有王进忠准备逃走的秘密通道，正全力以赴的向这里赶来。
王进忠注意到我还挣扎着不肯闭眼，故意用手拽着小溪的头发，拖着小溪一步步向我走来。
为什么我还会这样的不成熟？这样的老狐狸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拖延时间的打算？只要我的内心防线出现一点点松动，这场博弈就是我输了。我在期盼什么？期盼用自己的语言换得对方的犹豫？还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可以用小聪明掌控事态的发展？
我已经怀着这样的想法度过了二十几年了，那是相对失败的人生。
不是已经拥有魔法了吗？不是已经成为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人物了吗？
为什么还会这样，心里的侥幸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丢掉。
小溪没有再哀嚎，她的眼中是绝望和死亡的色彩。
五年前的我看到过好多双这样的眼睛。
在大火中，我的朋友被埋在废墟下我根本救不了她的时候。
在雨夜里，我看着那些魔法适应者仗着自己的魔法对无辜的人胡作非为，那时还不会魔法的我一次又一次的上前却被毫无悬念的击倒在地的时候。
想起来了，感受到的是和当时一样的冰冷。
我想起了那时候的心情。
无论是谁也好，救救她。
无论是谁也好，杀了他。
雨夜里遍体鳞伤的我突然发现我粗重的呼吸竟然带起了呼啸的狂风。
衣服被撕裂的声音，女性求救的声音，男人肆意妄为狂笑的声音。
没错，那时候萦绕在我心头的声音只有一个。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黑色的暴戾充斥着我的胸腔。
“掌控雷电的神明，请赐予我惩戒的闪电。”
我躺在地上，喃喃出声。
没想到我还能说话，王进忠和灰袍人正从我的身上跨过，但他们并未停下脚步，只是看了我一眼，紧随他们而来的黑衣人拔出了长刀。
“他们的恶行是雨夜的狂啸，然而祈祷您力量的声音也绝非善良，懦弱的灵魂此刻充斥着复仇的怒火，祈求这怒火能击碎残存的不甘。”
噼噼啪啪的电流声四处响起，潜艇被电的吱吱作响，王进忠和灰袍人惶恐的后退，踩在我的躯体上后无力的摔倒在地。灰袍人感受到了雷电的魔法正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本能的恐惧驱使着他向二楼的出口爬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王进忠惊慌着挪动着他的身体，此刻我的身体上正不断迸出蓝色的电流。
电流导入黑衣人扬起的长刀上，刺痛感让他瞬间撒手，长刀垂直抛落，贴着我的鼻梁插进地板。
透过刀刃的反光，我看到自己的眼神冷的像是一只野兽。
“为穷途末路的野兽降下神罚吧，您的咆哮是闪电的雷吼，您的愤怒是天地的极刑。撕碎他们的身体吧！雷神的闪光！”
我嘶吼着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胸口的玉石发疯似的调动着我体内残存的魔力，魔力流冲刷着我体内的每一条血管，最后汇聚成我体察不出的古老刻痕。
天地间的元素似乎在响应我体内的魔力，雷元素主宰着所有的元素，这个狭小的空间中明明没有乌云，可是闪电悬浮在了空气之中。
雷鸣声充斥全场。
我支撑着站了起来，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应该被处刑的对象。
轰然雷暴。
无情的闪电在这些该死的狂徒身上爆裂开来，十几道雷柱包裹住了他们。不同于灰袍人维持不到两秒的纤细闪电，这片雷柱堪称极刑，电光闪烁的时候，我甚至看到了他们体内的白骨。
这片小天地里的闪光像是在创世前的混沌中闪耀着。
整整一分钟过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我站在原地。
铁笼中被囚禁的人依旧是昏迷的。
小溪身上的伤口让她无法保持沉睡，她无意识的蜷缩着，近距离的电击让她半梦半醒。
幸好她没有完全清醒，否则现场会是她一辈子的阴影。
整个房间充斥着焦糊的味道，被闪电直击的人早已不成人形，很多地方甚至已经成了焦炭。
地上还有些残存的火焰，滴滴答答的水珠从天花板上滴落。
“啊……哈……”
我呼出了一口白雾。
地板好像在摇晃，视野好模糊。
密集的脚步声开始传来，不多时，全副武装的突击队涌进了这个房间。
我注视了他们几秒，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了下来。
意识开始从我的脑海中抽离，天地在旋转。
最后一点光亮从我眼中消散，视野的最后是纹在天花板上的吊灯和花纹。
……
……
……
意识好模糊。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景象。
好黑啊。
点点蓝色的光点在漆黑色的世界里泛起，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暖洋洋的，还挺舒服的。
是命运吗？我记得古依德长老说过，在人类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命运之神化作了点点光芒，沁入了人类的躯体。
可能是我使用魔法太过透支了，命运之神受不了了，它跑了出来吸收一点魔法能量，然后继续回到我的体内沉睡。
太扯了，怎么可能。
可恶，好累啊，没有任何办法思考。
卢娜呢？她现在在干什么？她会知道我使用言灵来强化自己的魔法了吗？
会夸奖我吗？
还是说，她会知道我在使用言灵的那一刻，内心里充斥着的是杀人的冲动和破坏的怒火。
那样的话卢娜一定会难过的吧。
我要想想办法去解释解释，人类天生就有恶的一面，不过也有善的一面。
卢娜一定会原谅我的，毕竟她那么善良。
我又想起了第一次用魔法探测卢娜时，卢娜好奇又疑惑的眼睛。
这个时候好想念她，是因为我要死了吗？
算了，还是先让我的意识陷入黑暗吧。
……
“……”
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