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命未定

    所有人都被震惊的说不出话，古依德长老静静的看着台下的听众，眼神已经由深邃再度转化为慈祥。

    我看着台上身披朴素白衣、手持白色权杖的白发老人，在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创世的神明，洁白的颜色像是为古依德长老染上了一层光晕。

    “这才是人类存在的真相吗？”

    我身边的记者喃喃低语。

    “那进化树呢！？物种的起源呢！？难道我们人类不是从猿猴进化而来的吗！？不对！明明是直立行走解放了猿猴的双手，劳动和工具的使用最终让我们有了智慧！如果不是那样，我们的考古工作算什么？人类的考古学家算什么！你是要说我们自始至终都生活在一个大的骗局里吗？”

    原本喃喃低语的记者突然爆发，冲着古依德长老大声嘶吼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希望他能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但这位记者颓然坐倒在地，低垂着头，将双手深深插进自己的头发里。

    原本已经悄悄逼近的安保人员往场边退了两步，即使是训练有素的他们也很难遏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

    尽管不太方便在这个场合表现出来，但作为人类社会为数不多的幸运儿，我在听完古依德长老的故事之后，心中的震撼感还附带了些许的兴奋和激动。魔法的出现不仅在向每个人彰显世界的另一种可能性，也让我觉得我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发自内心的觉得，这种变化，真的是——太好了。

    “这是过往生活的经验总结所得出来的结论吗？”

    像是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在拷问自己。

    真是病态。

    在这样的时刻，总得有人把场子镇住，这样的冲击还不足以击垮信念坚定的秦部长，我了解我的上司，他是久经考验的战士。

    “古依德长老是说，人类是由神创造的？这和我们这个世界中的宗教观念非常接近，或许这个世界上真有神明留下的痕迹也说不定。”

    秦部长的语气平稳，他果然消化掉了这个故事，同时还在继续追问最开始提出的问题。

    “所以精灵一族对人类的友好来源于好奇？精灵们也想知道神创造出来的人类究竟能走到哪一步，所以不会对人类抱有敌意吗？”

    “秦部长不要在意老夫的故事，故事毕竟只是故事而已，老夫的故事如果给你们带来了麻烦，请让老夫先表达歉意。”

    古依德长老的语气中确实包含了歉意。

    “老夫想表达的是，森之精灵一族的每一个精灵，自从出生起就被告知了这样一个故事，这和人类在做的事情是一样的，精灵也需要一点理由来理解我们所处的世界，这就像森之精灵一族的圣经，但既然是圣经，想必也只是传说而已，只是虔诚的精灵，会遵循流传下来的教诲。”

    古依德长老似乎并没有想笃定地告诉这个世界上的人其实你们是被神灵创造出来的，毕竟他们确实来自另一个世界，恐怕精灵们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去说，两个世界的神是通用的。

    光是在我们自己的世界观里，创世的神就已经够多了。

    “比起这些，更加重要的是，相信预言的森之精灵一族也不想坐以待毙，我们相信古老的故事，但我们不愿让一族肩负着毁灭的终局前行，在惶恐中默默等待覆灭的到来——如果人类的选择处处充满意外，足以让神明感到诧异，那森之精灵一族也就未必会迎来覆灭的结局。”

    古依德长老说出了森之精灵一族的期望。

    “所以说，人类的选择是森之精灵渴望得到的答案。在见证人类的终局之前，我们又怎么会干扰人类所选定的道路呢？”

    “原来是这样。”

    秦部长的眉头舒展开了一些，原本那两条眉毛在额头上几乎挤成了山形。

    “人类的选择吗？真是一个宏大的命题。事在人为，比起神，我想人类更乐意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人类自己手里，人类的争斗和人类内心的丑恶从来没有在哪一天消失过，但对和平的追求和对美好的向往也没再任何一天停止过。所以，我想我可以代表人类发出这份邀请——”

    秦部长顿了顿：

    “森之精灵，请站到我们的身边来，见证人类的选择和旅途。如果说命运之神从人类出生的那天起就刻入了我们的骨血，那么打破宿命本身就是人类一生的宿命，力量不是英雄的象征，创造也不是神明的特权，只要我们体内跳动的心脏仍然属于人类自己。”

    秦部长再度发挥了自己的才华，也许这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真实的高歌。让我来评价的话，这很适合为今天的仪式画下满意的句点。

    “乐意至极。”

    古依德长老对着秦部长微微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