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真的好清楚
“小仪姐姐，你看我折的纸鹤！”
身穿白色碎花裙的小女孩一蹦一跳地来到女子身旁，伸出小手，将自己折的纸鹤捧到她面前。
女子正在用剪刀小心翼翼地精修枝叶，女孩的突然到来让她的手掌微颤，一不小心将鲜艳的绿叶剪下。
女子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看着眼睛熠熠生辉，渴望表扬的小女孩。
她蹲下身子，先是仔细端详了一遍纸鹤，随后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赞许道：“丹丹真棒！”
“嘻嘻！”
被称作丹丹的女孩将捧在手心的纸鹤递给女子。
“小仪姐姐，送给你！”
“谢谢，我会好好保管它的！”被称作小仪姐姐的女子眼睛变成月牙，又揉了揉丹丹的小圆脸。
送完之后，丹丹笑嘻嘻地跳着离开。
打开门之前，丹丹突然回头对着小仪说道：“小仪姐姐你笑起来真美！”
伴随着铃铛般的笑声，门缓缓关上。
“这小丫头！”
小仪娇嗔一声，看着手上的千纸鹤，嘴角轻扬，将纸鹤放在自己的桌子上。
这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一个中年女子走了进来。
“宋姨！”小仪见来者，连忙打了声招呼。
宋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圆滚滚的脸上满是忧愁。
“那个双胞胎弟弟，又拉了，真愁死了，你说都十四的孩子了！”
小仪苦笑回应，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宋姨嘴上十分嫌弃，但是其实她内心，比谁都宠爱那个孩子。
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但是宋姨却仍然费心费神地照顾这群无父无母，或者被抛弃的小可怜。
或许在孩子们的眼里，她们就是依靠，也是唯一的依靠。
“对了小仪，你现在都二十岁了，该考虑考虑未来了吧。”
宋姨不愧是五十岁妇女该有的样子。
“我村里有一个比你大五岁的孩子，在国企上班。”宋姨嘿嘿一笑。
“宋姨，我才二十，这事还不急。”
小仪连忙摆手，低下头，小脸通红。
“考虑考虑，人可是在国企上班！”宋姨故意放低声音，生怕被别人听见。
小仪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这时，办公室的门再一次打开，一名衣冠不整的男子走了进来。
二女立刻停止了聊天，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
男子抠着鼻子慢悠悠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我说蒋呈，你能不能收拾一下你的桌子，都乱成什么样了！”
宋姨看向不修边幅的男子，忍不住呵斥道。
男子瞥了她一眼，充耳不闻，刚刚扣手的鼻子又挠了挠不知道多少天没洗的油头。
“我们都在这里，你就不能放尊重一点！”
宋姨恨铁不成钢的大吼一声。
“老太婆，你以为你是谁，也配来教训我！”蒋呈站起身，指着宋姨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你你！”宋姨被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仪见状连忙来到宋姨旁边轻轻地拍她的背。
“够了，蒋呈，宋姨也是为你好。”小仪转头也对着蓬头垢面的蒋呈训斥道，“你作为护工，要给孩子们立一个好榜样。”
“切！”蒋呈置若罔闻。
就在宋姨还要说道他时，院长走了进来，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院长办公室。
王院长坐在转轮办公椅上，揉了揉眉心，说道：“三位，都是老熟人了，我也就不隐瞒了。”
“这个月的工资恐怕又要延后了。”
听闻，三人并没表露出任何失望的表情，好似已经习以为常。
“院长，我们也理解，毕竟还有这么多孩子要养。”宋姨和蔼一笑。
对她来说，自己的钱能够让孩子们吃饱饭，供他们上学就很好了。
小仪点了点头，与宋姨的想法完全相同。
唯有蒋呈一脸不满，但是却并没有说什么。
“你们放心，下一个月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王院长保证。
三人走后，原本看上去颇为慈祥的王院长骤然阴翳下来，他拿起手机。
“下个月……交易，不会忘。”
……
当天深夜，圆月挂空，清凉幽静。
小仪被尿意憋醒，小心翼翼爬下床，越过鼾声震天的宋姨，走了出去。
临海的州省，即便是夏季，夜晚也有凉风吹过。
小仪打了个喷嚏，在月亮的注视下小步走进了卫生间。
刚走进去准备如厕，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动静。
声音很小，小到寻常人根本就听不见，但是小仪却听见了。
踮起脚尖，循声走去。
福利院的孩子很多，考虑这个原因，因此厕所建的很大。
夜间的厕所，犹如一头深渊巨兽，越往深处就越是进入巨兽的腹中。
小仪朝着黑暗一步一步走去，直至声音完全听见。
“丹丹真舒服啊！”
“呜……”
“嘘，别给我哭，不然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以后这就是我跟丹丹的小秘密！”
话音落下，里面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音。
小仪呼吸一窒，她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她打开厕所门，眼前的场景近乎让她绝望且愤怒。
不修边幅的护工蒋呈裤子提上一半，坐在马桶上的丹丹眼角含着泪光，雪白的碎花裙上有一抹殷红。
小仪娇躯微颤，险些摔倒。
她嘴角不停地哆嗦，她不敢置信。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她的内心突然莫名升起一股厌恶，她厌恶自己的眼睛为什么能看清漆黑，耳朵能听清细如蚊吟的声音。
如果看不清听不清，也许……
也许就能骗过自己吧……
“谁？！”
厕所里，蒋呈警惕地发出疑问。
没有得到回应，蒋呈做贼心虚，朝着面前的漆黑猛地踹了一脚。
他想着将来的人踹倒后就赶紧逃离这里，回到自己员工寝室，就说自己一直在睡觉，从来没有出去过。
至于丹丹，她要是胆敢说出自己，以后她在福利院将举步维艰！
蒋呈已经在内心想好了应对的策略，但是百密一疏了一件事。
踢出去的大腿掀起一阵剧烈的痛疼，难道踢到铁板上了吗？
脑海刚泛起这个奇怪的想法，顿觉呼吸一凝，自己的脖颈被人硬生生地提起，双脚离地。
我做不到置若罔闻，因为我现在，真的什么都好清楚啊！
似乎是因为窒息带来的回光返照，蒋呈透过黑夜，模糊地看见将他提起的人。
五官与轮廓很熟悉，他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了。
只是那眼睛……
那么像狐狸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