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付出
两人商议结束后，各自回了房间。
秦真在床上躺下，看着天花板，久久难眠。
哥哥的影子，不断从脑海浮现。
小时候妈爸比较忙，哥哥时常带着他山地里跑，采野果，抽毛草。
上小学的时候，他被人欺负，哥哥总是会站出来帮他出头。
他也总是在人前显摆，说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有哥哥”。
兄弟两个再大些，每到冬天下雪，哥哥就会带着他去山里抓野兔，哪怕跑出去十次只能抓到一只，兄弟两个都是美滋滋的。
爸爸总是会夸奖他们，说他们长大了。
晚上一家人围着火炉烤火，吃兔子肉，别提有多美。
天有不测风云，妈妈病了。
妈妈走后，爸爸抱着他们两个哭，告诉他们还有爸爸在。
到了爸爸走的时候，哥哥抱着他哭，告诉他还有哥哥在。
到了今天，连哥哥也不在了。
他忘不了那天，哥哥背着书包回来，笑着对他说：我又没考好，被学校开除了！
哥哥还说：你可别跟我学，好好上课，争取上个名牌大学。
当天晚上，秦真哭湿了枕头，他知道哥哥成绩好，是为了他才辍学的。
他不为别人，为了哥哥也要拼命读书。
当哥哥知道他是理科状元，却填了二本志愿的时候，哥哥没有怪他，看着自己的腿，自责了很久。
他想证明给哥哥看，二本也能有出息，他拼了命去做实验。
由于他是理科状元，学校也是大开方便之门，他的实验时常熬到深夜。
可当他带着自己最满意的实验品回来后，哥哥却不在了。
他能想到蒲少英拿着手机站在窗外，逼着哥哥自杀，看着他挣扎吊死后离去的场景。
他能体会到哥哥当时的心境，哥哥就是这么傻，心里没有半点尘埃，别人对他好，他能记一辈子。
他怕那个人真的会杀了杨素素，为了她，他宁愿自己死。
太傻了，哥哥真是太傻了。
他发誓要把那一家人全部杀光。
抹了把眼泪，秦怀看了眼自己的手臂，那断成两节的合金钨线，一直都缠在他的手臂上。
这根合金钨线成功后，就成了他的信仰、他的希望，现在却断成了两截。
想着蒲少英，秦真是满腔怒火。他发誓在抓到他之后，一定要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
在杀了周铁军和杨国超之后，他甚至想过直接去找他拼命。
反正哥哥也走了，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可后来他想，自己可以死，一定要给杨素素一个交代。
这是自爸妈去世后，唯一对秦家好的一个人。
连哥哥都没有后悔，他没道理对不起人家。
可现在，她还是被牵扯了进来。所以秦真一定要控制自己，在动手之前，要把每个细节都想清楚。
不能留下任何破绽。
……
杨素素其实也一直没睡，她对秦怀的感情其实一点都不虚假，她恨自己没有早点认识他。
她被两家人逼着，想过一死了之，是秦怀给了他生的希望，告诉她事情总会过去。
后来，她甚至想过，直接有了他的孩子，看他们能怎么办。
不管是西方柏拉图式的爱情，还是东方的君子教义，性总是灵魂融合后的另一种升华。
说来可笑，那个傻子……连她的手都不敢牵。难得几次相拥，还是她比较主动。
或许，这就是属于他们之间古典而又谦谊的浪漫。
风花雪月存于心中，抬手挽不住的温存。
在秦真身上，她看到了秦怀的影子。那种感觉，既像秦怀，又像她的弟弟。
在秦真问自己能不能杀杨国超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心疼过。
无论如何那都是她的弟弟。
可她欠秦家一条命，他杨国超也欠秦家一条命。
如果让她在杨国超与秦真之间选择一个人活，她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所以她没有阻止秦真动手，相比之下，前者没有任何活着的意义。
在杀了两人之后，她看出了秦真有取死之意。
他没有立刻准备东西，就想找蒲少英拼命。
所以这件事，她必须要掺和进来，她了解他们兄弟两人的性格，都是付出型人格。
杨素素知道，秦真会考虑自己的，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这样，他或许才有活地机会。
……
不知两人何时睡去，第二天下午，杨健康开车来接女儿。
杨素素答应过的，今天会去蒲雄的寿宴。
看着那些动也未动的补品和礼物，杨健康是满心酸楚。
好在那个门打开了，女儿也已经准备好，等待多时。
从秦家下山到山路还有一段距离，杨健康想来扶女儿，杨素素却撑起拐杖，艰难走了下去。
杨健康没有看到秦真，替女儿收好轮椅掩上了门。
车子发动，杨素素的目光一直盯着窗外。
杨健康几次欲言又止。
到了家门口，里面的人，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汽车轰鸣声，房内的杨母号啕大哭起来。
杨素素表情平淡，进屋后给弟弟的遗像上了炷香。
杨母似乎想要呵斥女儿，却被杨健康瞪了回去。
寿宴在晚上，杨素素知道他提前接自己回来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比明镜还要明。
母亲肯定会说：你个鬼丫头，你还有脸回来，这个家就是你败的！
然后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依旧逼着她回蒲家好好过日子。
父亲表面没说，可早就忍不住了。
他肯定会说：你弟弟走了，以后这个家全靠你了，趁着蒲家宽宏大量，现在还来得及。
坐在轮椅上的杨素素苦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自从她嫁给蒲少英后，每次回到这个家都是这种感觉。
她感觉不到家的温暖，满满都是心酸。
果然呢！母亲已经在屋里嚎哭起来，父亲是怎么呵斥都不管用。
以前的杨素素还不明白什么叫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现在的她，已经了解了其中的精髓，这个时候最灵的解药，就是她的一句话：别哭了，我听你的就是了。
只是这次，杨素素再也不会说出口了。
如果秦怀死后，还有人真心对她杨素素，那么，那个人肯定会是秦真。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感情，至少他是在为自己考虑。
所以，她现在，姓秦！
杨素素将轮椅推出家门，来到湖边，看着风景，眼不见为净。
等到下午五点，去金山大酒店的路上，父亲那些话还是说出口了。
“素素啊！咱家的厂子关掉四个了，另外三个也不挣钱。”
“你知道的啊！你弟弟以前玩的凶，花钱大手大脚的，家里也没几个存钱。”
“听说……那件事，你说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知道不该提那件事，杨健康没有说秦怀事故案的事。
而杨素素呢！
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