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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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山一言不发, 闭目养神，并没有去参加诸侯们的议论。
当然，以她女子的身份, 这群诸侯们也不会善良到带她一起玩, 不当着面给她难看就已经算厚道了。
甘宁原本琢磨着要请战，但见姜山不动如山, 便又想着再等等。
虽然他不知道华雄是何许人也，但乌程侯的名字他却是听过的。
若是连孙坚都对付不来的将领, 他应该再观望观望再行动。毕竟他从水战转到陆战时日尚浅, 战胜的把握也不大。
姜山一碗茶还未饮尽，探子又飞奔了进来。
“报！”营帐内诸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俞涉与华雄战不三合, 被华雄斩了！”
袁术的脸顿时黑得像是锅底一般，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我有上将潘凤, 可斩华雄。”
潘凤, 又一个熟悉的名字响起, 姜山循着声音望过去。
发话的是个皱纹不少的中年男人, 而他身后一个身材格外健硕的武将正举着一柄巨斧呼哧呼哧喘着气, 像极了刚在健身房美女面前涨红脸举起巨大杠铃的钢铁直男。
只是在这个看脸的游戏世界，他的路人脸似乎已经决定了他悲催的命运。
“那是冀州刺史韩馥，是袁氏门生，学富五车，但不精于实践, 易被外人言论动摇。”
嗐，这不就是拐着弯说韩馥墙头草吗？
袁绍立刻眼前一亮，就连袁术的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些。
“还请潘将军速速出马，征讨华雄！”
“还请盟主放心！”
眼见潘凤扛着巨斧就要走, 姜山终于忍不住放下了手里的茶碗。
刚才俞涉好歹是自告奋勇，所以姜山不拦他，但眼前这潘凤可是被韩馥临阵催出来的，她果然没法眼睁睁见他去送死。
虽然他是个炮灰，但好歹也是个连她也知道名字的著名炮灰，姜山还是决定阻拦一番。
不光是出于人道主义，姜山还等着挣功绩点给姜夫人换救命药呢，这华雄她早就决定要亲自会一会，只是现在稍稍提前了些。
“潘将军且慢，山有话要说。”姜山起身，走到了营帐正中。
众人的目光便像是箭雨般纷纷射了过来。
“姜县令若有高见，待潘将军出阵了再说也不迟。”袁绍温和地说道，“潘将军乃韩刺史麾下虎将，定然能马到功成。”
袁绍话音刚落，就有人冷冷地怼了回去。
“姜县令有话还说不得吗？就让那华雄再多聒噪一会儿也无损失。”
——说话的却是袁术。
虽说有些惊讶，但姜山并不觉得惊讶。袁家兄弟是出了名的不和，即便因为暂时的利益站在同一立场，稍有间隙那恶意便会掩盖不住四处溢散。
姜山向袁术感谢地一颔首，又对众人道：“山自请出阵，迎战华雄。”
全场哗然。
袁术瞪大了眼睛问道：“姜县令，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这乌程侯也讨不得好的华雄，你要去迎战？怕不是华雄两指头就把你碾死了！”
袁绍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虽说他也不觉得潘凤是个武艺高强的猛将，但这年代打仗基本都靠本型压制，姜山这小身板，除非是会妖法，不然身上的剑怕是连华雄身上的皮肉都砍不进去。
“这战场上的事却不是过家家，姜县令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这无谓的牺牲还是算了吧。”袁绍耐心地劝说道。即便他只是袁家的庶出子，但就身份而言还是比姜山要高出不少，如此这般已然算得上自降身份了。
“袁盟主的好意山心领了，只是山既已下定决心，就不会再轻易改变。”姜山朝袁绍行了一礼，“山虽年少，但也是从万千兵马中杀进杀出的武将，诸位既然如此瞧不起，不知在场又有几位猛将能做到与山旗鼓相当？”
姜山这话一出，场内的众人却又沉默了。
虽然他们都觉得姜山的战功怕是有水分，可现在姜山这么积极主动地要去“送死”，好像又表明那战绩是实打实的。既然那战绩没有水分，那姜山的确是比没什么名气的潘凤更适合下场。
只是他们堂堂十八路诸侯竟然派一个还未及笄的少女去迎战华雄……就算是赢了，他们又在董卓面前，在天下人面前抬得起头来？
“姜县令，且听老夫一言。”说话的是个样貌精干的中年人，衣着和外貌都有些异族风味，是以姜山能一下想起是荀攸之前同她科普过的马腾。
“我与你父在战场上曾有过数面之缘，也知你姜家武学底蕴深厚，或许你天资聪颖，但你毕竟年少，对敌经验少，对上华雄只怕讨不得好，反倒白白丢了性命。”马腾语重心长地说，“你如此年少就身负一县子民，理应更加谨慎才是。”
比起袁家兄弟，倒是马腾的话语更有说服力。只是时间不等人，若是她现在错过了斩华雄的宝贵机会，就意味着换到救命灵药的时间又要延后，也不知道姜夫人那孱弱的身子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多谢马太守指教。”姜山恭敬地行了一礼，正色道，“山知晓此去危险，但身为武将，若无拼死之勇只有求生之能，便永远成不了将帅；身为一县之令，若不能言出必行，又如何治理民生？山知道这天下有数不清的人觉得绵竹县令是女子便是滑天下之大稽，但山今日就要让天下人知晓，山即便身为女子也能坐得稳这位置。”
“主公！”甘宁终于还是没忍住站了出来。
姜山的话语过于悲壮，甘宁一听便引起了共鸣。
一日为贼，想要上岸从良便是千难万难，但姜山并没有嫌弃，不如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一分一秒将他视作是见不得人的贼。
她能为了向天下证明自己而做到这一步，他为何不能？
“兴霸！”姜山叫住了甘宁，微微摇头，“山定然会带着华雄的人头回来。退一万步讲，若是回不来，便听公达安排。”
众人循着甘宁的视线看向一直沉默的荀攸，才发现这个大熟人竟然是姜山的手下。
荀攸没有说话，只是对甘宁微微点头，又望向了姜山，眼神里毫无半分犹豫不安，仿佛姜山此去斩的不是华雄而是个占山为王的小喽啰。
“好！”人群中突然响起豪迈的叫好声，曹操手拿着斟满酒的酒杯走到了姜山跟前，“姜县令武勇忠良当世罕见，若我们再阻止，反倒不美。我曹孟德就以这温酒为姜县令助兴！”
姜山一愣，没想到这温酒斩华雄被自己抢了过来，也不知关羽日后会不会因为她抢了这出场而和她怄气。
她不由得看向关羽所在的方向，只见对方眉头紧锁，对上自己眼神时却是不自然地偏开了头，显然是不忍直视。
呵呵，行吧，那就用行动说话，说明她姜山就算抢了这机会，也仍然当得起。
“等山回来再喝，也是一样。”姜山头也不回地出了营帐。
“公达，你怎么——唉！”甘宁终于还是没能对荀攸撒气。
虽然和姜山相处时间还不算长，但他也知道姜山的犟脾气和她身为武将的骄傲。他承认姜山武艺高强，可这大概还是姜山头一次一对一去跟个成名已久的猛将拼生死，谁知道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兴霸不必担忧，主公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荀攸淡淡地说，好像他已经看到了未来似的，“你们还不如思考，等主公回来之后，如何替她挡下这般多敬酒吹捧之人。”
原本急得脸色铁青的李贞也莫名冷静了下来。
她想起了在李家静默地杀出一条血路的姜山，即便身体中毒，也未曾有过一丝慌乱畏惧。
——虽千万人，她亦能独步入阵，更何况这华雄一人？
荀攸如此自信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上辈子的姜山也做过同样的事情。
上辈子的她并不是绵竹县令，而是代表重伤养病的姜望带兵前来会盟的。当时不仅是俞涉，就连潘凤也跟那华雄打不过几合，袁绍还假惺惺地可惜他手下的颜良文丑不在。姜山气不过在场的各路诸侯为了保全实力而互相扔绣球，便当即立了军令状出去迎战。
结果，不过三合，姜山就拎着华雄的头回到了联军的营帐里，自那以后闻名天下。
不过当年荀攸并不在现场，这一切还是曹操喝酒的时候总绘声绘色地讲给众人听，还不断强调自从那一仗，他便日思夜想要将姜山招揽到自己麾下，而最后，他也的确做到了这一点。
——还是他荀公达和荀文若一手促成的。
另一边姜山轻装上阵，背着剑就骑马冲向了营帐外不断叫骂的华雄。
“骂够了么？”姜山说着，拔出了身后的长剑，“若是骂够了，就来跟我过两招！”
作为闻名的武将，华雄身材高大壮硕，看起来比那潘凤精干不少，跟姜山一对比就像是一头黑熊面前站了头小羊。华雄不住地打量眼前的豆蔻少女，肤色白皙，一身鲜红的短打劲装再加上武者的护身软甲，明明是有些臃肿的打扮，却反倒显得她腰肢盈盈一握。
华雄狞笑着吹了个口哨，故意放大了音量：“哟，这联军原来派不出像样的武将了，竟然让这般美貌的小娘子出来，难不成是已经准备投降了，特意向本大爷送上个美女表示诚意？虽说我更爱体态丰盈的，但你生得国色天香，本大爷也就笑纳了。”
对于华雄的侮辱，姜山倒是意外的不在意。
就算是在千年之后的现代，不少猥琐男性也会对女性投去无耻下流的目光，发不堪入目的消息去骚扰。相比较之下，这游戏世界里反倒还委婉了些，难不成是为了过审净化过文本台词吗？
看着眼前的壮汉，姜山理应紧张的，可现在她竟然还能有空闲和余力去吐槽这个华雄的过于文明。
大概是之前的几次生死存亡已经让她逐渐习惯了刀尖舔血了吧。
“多谢夸奖，我也认为自己长得挺美的。”姜山嘴上开玩笑，眼神却像是锋锐的刀尖，一丝一毫也不放过地打量着华雄的一举一动，绝不错过他的行为习惯和微动作。
“只是……我现在年纪小，可没有嫁人的打算！”
话音刚落，姜山一剑便已直挥至华雄的脖颈，动作之快宛若闪电划过。
饶是华雄久经沙场，也差点被姜山那迅猛的砍击劈中脖颈，还是靠着身体直觉才下意识躲开了那一击，回过神来的时候身后居然已经满是冰凉，被汗水浸湿透了。寒冬劲风吹拂下，华雄竟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他原以为只是个会两下子的娇小姐，却没想到自己差点交代在对方手上。
华雄顿时恼羞成怒，挥舞着手中的巨斧以盘古开天之势攻了过来，甚至也顾不上发狠话。
对方的庞大身躯加之蛮力挥舞，光是刮来的劲风就已经让姜山的脸颊生疼，但姜山却连眼也不眨一下，竟然驾着马朝离华雄更近的距离去了。
长剑因为距离过近而无法使得流畅，姜山只是随手引开了华雄的目光注意，另一只手却是从马鞍旁抽出了匕首，循着华雄来不及回防的空档径直插进了他的喉咙里。
削铁如泥的匕首径直划破了华雄的颈动脉，温暖却灼热的血液喷了姜山一脸。那真实的温度和气味让姜山血脉中最原始的争斗本能醒觉了过来，横过匕首一划便让华雄的脑袋半截离了脖子。
确认对方已经完全死透了，姜山才用袖子擦掉了挡住视线的血液，三两下取下了对方的头颅，不慌不忙地骑马回到了己方阵营中。一路上，不管是各路诸侯的探子还是在阵营守卫的护卫们都哑口无言，眼也不眨地盯着眼前这神色如常的少女县令。
若非她白皙如玉的脸颊上还满是还没擦干的血污，手里拎了个死不瞑目的头颅，没人会想到连一盏茶功夫都不到的时间里，方才还嚣张跋扈的华雄就这么没了，还是被这美貌温柔的小姑娘干掉的。
姜山下马，转身对那已经惊呆的守卫说：“劳烦把马牵给我的亲兵，让他们洗干净。”
尽管少女的语气已经恢复了温柔，就像是他之前拦下她不准进的时候那般，但守卫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哆嗦：“是、是是！”
——他刚刚居然有担子跟这女阎罗使脸色！但凡她方才脾气差点，只怕他现在的脑袋也同那华雄一样飞了。
光是一想，这守卫就已经后怕得心脏狂跳，连连喘气。
营帐中众人议论纷纷。
有人说着风凉话，说姜山这般有福不享自寻死路的，真是白瞎了手下的谋士武将和那么多精兵，是广陵太守张超；
有人感慨姜山英雄出少年，倒是比在场这些满肚子阴谋算计的大人更像个忠良臣子，是奋武校尉曹操；
有人暗自神伤，若是自己再年轻十岁，怕是早就拦下姜山这小丫头亲自上场了，哪至于只敢在这里旁观担心，是北平太守公孙瓒。
“报、报！！！”探子匆匆地跑进来，却是一个不注意摔了个跟头，滚了几滚到了营帐正中。
“怎么样了！”袁术大步流星地走下来，揪起探子的衣领问道。
“那、那华雄，不过三合……”
马腾不忍捂脸，原来那姜丫头竟然还撑了这三合，实在是不容易。
曹操闭上眼睛无声哀叹，终究还是他太高估了这少女的能力吗？
荀攸神色不变，手的骨节发白，指尖快将手心戳出血来；甘宁闭上眼睛仰头看着天，竟然想去求求那从来被他当做笑话的老天爷；李贞低着头，心脏仿佛身怀冤罪的罪犯，疯狂地锤击着胸腔，连呼吸都变得难上加难。
就连关羽也忘了之前对姜山的偏见，心里想着那心善单纯的小姑娘最好是能活着回来，不然这乌烟瘴气的天下就又少了个满腔热血的志士。刘备自以为已经深知这战争的残酷，但眼也不眨盯着那探子的眼神，却将他的不忍暴露得一干二净。
——不管在座的人对姜山是何看法，但没有人是从一开始就盼着那般单纯、热忱、勇武坚强的美好少女真的死了的。
“不过三合便怎么了！”袁术几乎是咆哮着问道，额边的青筋暴起。
“不过三合便被山砍了头了。”还未等那探子缓过劲来，门外就传来了少女清朗的声音。
众人皆瞠目结舌，看着那红衣软甲的少女拎着一团脏兮兮头发蓬乱的东西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少女随手将那圆滚滚的东西一抛，便骨碌碌地滚到了袁术跟前。
袁术一低头，就正与那双瞪得快要爆出眼眶的头颅对上了视线。
姜山径直走到了曹操之前斟好的酒盏前，拿起来一饮而尽。
“嗯，还温着。”姜山顶着一脸血污，对曹操露出了小孩子般天真的笑容，“看，我说了，回来再喝也一样。”
【任务“温酒斩华雄”完成，玩家获得功绩点100点，名臣招募券2，本质增加50点，武艺增加50点，反应增加50点。】
作者有话要说： 死线是第一生产力！！！
老曹是真无情，老刘是真对啥都同情，但老刘狠起来也是真狠
关二爷我个人觉得，就是表面上很严肃，但是内心很热情的那种……
感谢在2021-03-17 03:01:43~2021-03-17 23:3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桃乌龙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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