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蚩尤｜至交好友
&34;我就知道是你。&34;
蚩尤对着眼前这人说道。九黎族人看到他的绿发和手中奇怪的武器，就意识到他来自有熊部族，无不举起武器，欲杀之而后快。
蚩尤命令他们放下武器，伸手将高辛，也就是那绿发人拉到一旁 。有些话，他早就想问这位至交好友。为何有熊部族会突然发起战争，为何他们要残忍屠杀九黎部落，只是因为他们是拥有黑色头发红色血液的魔种吗？又为何他们会拥有杀伤力如此之强的奇怪武器？
高辛很想回答这些问题，却不是在这里。他不能当着敌人的面出卖自己的部落。
寂静过后，两人之间吹起一阵微风，仿佛大自然的低语，却不是蚩尤想要的答复。
是朋友，也是敌人，但高辛很庆幸他还活着。有熊族人高辛缓缓松开背带，取下身上的火铳，举到一旁，再松手任由它掉在地上。蚩尤离他不到五步远，悄无声息地带着他远离人群，来到一棵巨大的冷杉树后。
与蚩尤相比，高辛要苗条许多，冷杉树干都显得比他粗壮。他的衣服使用棕绿相间的树叶和树皮拼合而成，这不但丝毫无损实用性，还成为有熊族人在森林狩猎的最好伪装。他的额头上有一条黄色的头巾，将橄榄绿的头发扎在脑后，脸上用石彩画着条纹。
蚩尤动动自己手指的绷带给高辛看。逐鹿之战造成的伤害远超过高辛的预期，蚩尤只是受了轻伤，而他的手下身上都缠满了绷带，还有的一直绑着手肘。
战场的情况更加惨烈，有熊族的火铳，在九黎人身上打出了大得像核桃一样的伤口，红色的血液从这些伤口中流出，直到那九黎人死亡。
蚩尤瞥了眼高辛，后者双眼中满是愧疚。他靠在树上，解下黄色头巾，让头发披散下来，开始为蚩尤讲述他这几天的经历。
蚩尤的一系列问题，在三天前高辛也是不知道答案的。他只是从父亲的手中接过了这奇形怪状的铜管，并学会使用，然后加入到围剿九黎族人的队伍之中。而在战争开始之前，身为酋长的父亲没有向他透露半点消息。
他只是随着队伍，踩踏着下陷的土路缓缓前行。走过一段湿软不堪的沼泽，他们行经一处炊烟袅袅的营地，一排排战马整齐排列，满载着薯黍和咸肉干的货车停在一旁，在一处较高的裸岩上，看到了连山部族的鹿王旗。高辛跟随父亲进入一座用三角龙皮搭建而成的首领帐篷，五大部族的首领已再此聚齐，他们同样都拥有绿色的头发。
逐鹿平原的居民认为人都应拥有绿色的头发和蜂蜜色的眼睛。但他们繁衍的后代中，总会有一些异类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的，这些人在他们原本的部族中被人排挤，称为魔种后来他们渐渐聚集起来，形成了九黎部族。
九黎人在蚩尤的带领下逐渐强大起来，抢夺了很多原本属于五大部族的土地。最近几年，彼此都摩擦不断。
起初，高辛只以为这不过是一场小规模的对战。抢夺一些土地和女人就会结束。再加上，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打败蚩尤,这位儿时的玩伴,可是天下无敌的呀所以他一直安心地在军队中照料马匹，清点粮草，并不知道前方战场的惨况。直到昨天……
透过雾气，高辛瞥见战场上的惨状……或者说应该是，战争后的尸山血海。而他们都曾经是活生生的九黎族人，现在业已变成了尸体。高辛的脑袋像朽木一般被腐烂蛀蚀，疼痛无比。他本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侵略战争，没想到五大部族联合起来，却要将九黎,和如他们一样生有黑发的魔种杀的连半根骨头都不剩，要将他们曾经存在于这世界上的痕迹全部抹去。
有熊族人也为此付出了代价。高辛的弟弟高阳被九黎人的弓箭射穿了肩膀，躺在床上疼痛难耐，翻滚着、哀嚎着，靠着从军医那里要来一碗彼岸花蜜镇痛。但那东西成瘾性极强，只能喝一点，其他时候唯有忍着疼，等待高烧褪去。
直到今天有熊部族在逐鹿之战中大获全胜，最后的九黎人也被赶入了荒凉的丛林，父亲才对他吐露了实情。
原来在半年前，五大部族共同信奉的绿翼神庙，突然打开了大门。再此之前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因为不知是吉是凶，所以各部族首领都未向外公布，而是一同前往，分享神庙中的秘密。结果在那里他们发现了许多神秘的壁画。
壁画中记载了绿翼神带领着人族与魔族对抗，而在壁画中，人族都是绿色头发蓝色血液，至于魔族则是和九黎族人一样的黑色头发红色血液。
“什么？我们是魔族的后代，你们凭什么下这样的结论？只是因为我们的头发颜色不一样，还是因为那些可笑的壁画？”蚩尤毫不客气的质问，他想不到自己的族人惨遭屠杀，竟然是因为神庙中的壁画。还有什么神啊、魔啊，这些没有根据的东西。
“蚩尤，我的内心并不愿意相信那些壁画是真的。但你看那火铳，就是有熊族工匠，根据壁画上的图纸制作的，它拥有这么强的威力，你认为是人力可以办到的吗？这一定是神送给人类的宝物。”
高辛说完他的想法，两人沉默了良久，想到那铜管，也就是高辛口中的火铳，在战争中发挥的作用，他也不得不相信神的存在。
“但……但你们也不能屠杀我们啊，就算我们是那壁画中的魔族，但是我们从来没想过将绿发人屠杀殆尽，为什么你们却要将我们灭族？”
“这也是壁画的指引。根据壁画中的记载，只要魔族不断变多，那么绿翼神就会苏醒，让世界重生。”
&34;绿翼神？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逐鹿之神。我小时候也祭拜过他，他却要杀了我。&34;
&34;绿翼神虽然是我们共同信奉的神，但他却将你们视为恶魔。&34;高辛虽然不想承认，外貌上的差异，的确是九黎人为其他五大部族所不容的原因，只是想不到万能的绿翼神也有同样的看法。
“所以，在你眼里我是十恶不赦的恶魔吗？”蚩尤咆哮着，虽然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但他知道高辛不会骗他，一定是某处的壁画将他和他的族人定义为恶魔。
“当然不是。蚩尤，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敬重的英雄。但其他人不这么想，他们都害怕绿翼神苏醒，毁灭这个世界。”
&34;那就让他来啊，我会用手中的巨斧把他砍成两半。&34;
&34;你确定你办的到吗？&34;高辛把手在蚩尤面前晃了晃，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的手里本来拿着一把火铳。他连绿翼神赐给人类的宝物都对付不了，又如何能战胜神呢。
蚩尤无力的匍匐在地上，作为族长他不敢在族人面前展示自己柔弱的一面，因为如果连他都害怕了，那么他的部族也将走像灭亡。
&34;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34;高辛扶起蚩尤，&34;你只能带着族人前往杜宇鬼方，试着在那里活下去，中原将不再有一个黑发人存活。他们都相信绿翼神的存在。&34;
高辛所说的方法，也是蚩尤的打算，但杜宇鬼方环境恶劣，想在那里活下去并非易事。不过，置之死地而后生，九黎族人天不怕地不怕，只要能活下去，管他是在什么地方呢？反正黑发的九黎族人永远不可能被赶尽杀绝。
&34;既然，你也乐见我们逃到杜宇鬼方，又为何来到这里呢？&34;蚩尤突然谨慎地握住手中的巨斧。
&34;你以为我想来吗？&34;高辛突然很严肃的说道，还在蚩尤的胸口上狠狠的捶了一拳，&34;还不是怕你被这丛林中的猛兽吃掉，你呀！现在连头锯齿龙都对付不了，要是碰到盘古甲虫和寐饕还得了。&34;
蚩尤被他这拳锤的生疼，突然想起他们二人小时候，为了抢姑娘，打架的情景。于是问道：&34;阿嫄还好吗？&34;
&34;好着呢？不用你操心，你看你现在这样子，还想打我老婆主意不成。&34;
蚩尤看看自己现在这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感慨：&34;幸好当初阿嫄没有选择我。&34;
&34;说什么呢？&34;高辛揽住蚩尤的脖子，就像儿时一样，&34;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给我和阿嫄的孩子做干爹。&34;
&34;你们的孩子，那小子是不是就快出生了？&34;
&34;也就是这两天吧。&34;
&34;那你还不赶快回去，我的问题可以自己解决，到了杜宇鬼方你也帮不上忙。&34;
&34;你别着急啊。我这次来是为了送这东西给你。&34;高辛从怀里掏出一叠兽皮，&34;这是我们族人从石窟壁画中记录下来的秘辛，里面有一些神器的制作方法，还有一些没有破解的，像咒语一样的文字，我抄录了一份给你，希望能帮你在杜宇鬼方度过难关。&34;
&34;算你小子有良心。&34;蚩尤接过兽皮，还不忘打趣道：&34;不往我当初把阿嫄这么好的女子让给你。&34;
&34;什么啊，阿嫄喜欢的本来就是我好吗？怎么成你让的了。&34;
两人说笑着分别，高辛站在高高的树杈上，看着蚩尤远去，为他未卜的前程感到担忧。
但他不知道的是，一个巨大的危机正在向他靠近，过不了多久，当他的孩子出生时，他的境况将比蚩尤和九黎族人更加悲惨。因为，那个名叫稷的男孩，才是真正的万恶之源，是来自硫磺炼狱的恶魔。
在石窟壁画的谶文中曾经提过：
魔种降世，星辰逆旅，
身如大船，眼如铜炉，
舌如曳电，灵觅轨仪。
绿翼重现，神光救世。
碎为微尘，化作大龙，
出息入息，重塑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