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章 瘸子
面对这个问题，瘸子哑口无言。
按理来说，一只小猫它再重要，还能有多重要？
可对于瘸子来说，这只猫意义非凡，这小猫就是他继续活下去的精神支柱，是他唯一的希望。
问题是，有时候这话，它不好出口。
斯南并不想难为他，也不想强迫他。而且，从他的眼神里，斯南已经得到了答案。
“我问你，那个胡勇平时怎么样？是不是欺行霸市，无法无天，说难听点，他是不是想骑在谁头上拉屎，就骑在谁头上拉屎？”
瘸子点头，不敢说是。
“我说他是个祸害，你说是不是？”
瘸子又点头，不肯吱声。
斯南急了，瞪着眼珠子吓唬他，非让他说不可。
他这才心惊肉跳地说：“是，是，是是是。”
“是什么？”
“是祸害。”
“谁是祸害？”
“啊，胡，胡勇，是祸害。”说了这几个字，竟累得呼呼大喘。
他吓得不轻，斯南看见他额头上，出了密密一层的汗。
斯南安抚他：“你现在害怕，等以后，他被拍在沙滩上的时候，我保证你还得笑话他呢，嘶嘶，嘶嘶嘶。”
长蛇怪说的那个场景，瘸子想都不敢想。
“你，你真要对付他？”
“前提是，你得给我保守秘密，否则，我就得先对付你。”
“我一定保守秘密，一定保守秘密。”
大猛建议：“要不要我把他捆起来，等事成之后再放他不迟。”
斯南却信心十足地说：“不用了，让他去吧。”
大猛不再多言，他完全听他南哥的。
瘸子似乎没反应过来，直到长蛇怪冲他喊了句：“放你走啦，你走不走？”
瘸子被吓得不轻，磕头哀求：“啊？爷，爷，你别，别杀我，千万别杀我。”
“我放你走了！不杀你！”斯南真叫他给打败了。
瘸子不信，确认：“真，真不杀我？”
“嗯！”
“放我走？”
“是啊，快走吧，不走我可改主意了。”
“我走！我这就走！”他哪里是走？分明是爬出去的。
看他这样，挺可怜的。
斯南算是看透了，这世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可怜虫。
瘸子离开以后，斯南长舒了一口气，好似有千斤重般地坐在椅子上。
泥人张不放心，让他小心谨慎为上，长蛇怪却成竹在胸，不以为然。
只见他眯眯着眼儿，嘴角微微上扬，一个“绝妙”的计划在他的脑海里逐渐圆满。
大猛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奇地问：“哥，你想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斯南叫大猛过来，悄悄告诉他，“我想好了，咱们这样，先在这里设下埋伏，再引君入瓮，最后瓮中捉鳖，一击必胜！哈哈哈哈哈，不就成了！”
“能行吗？”大猛和泥人张同时发问，估计都觉得他的计划是异想天开，很不靠谱。
斯南却有诸葛亮那般的十足信心，道：“哼，你们啊就擎好吧，哼哼哼哼哼。”
……
话说那瘸子，为了给自己降降温，跑到卖鱼的那里，噼里噗噜地洗脸。
店主见了，半开玩笑半嘲笑地说：“呀，咋的这是，把我们家当澡堂子了？”
瘸子没说话，跟他摆了摆手，走了。
风，从他面前一吹而过，他随即打了个大大的哆嗦。
自打那开始，他的手就不听使唤了，不光抖个没完，还一点劲儿也没有。
哈腰想捡个烟头抽抽，愣是半天没捡起来。把他气的，自己给了自己两下。
“哎！龟仙人！”身后有个大汉喊他。
因为他驼背，像是背了个乌龟壳，所以那汉子叫他龟仙人。
瘸子回头一瞧，原来是卖剪子菜刀的麻子匠找他。
“过来，过来。”
他一瘸一瘸地过去，问：“干啥啊你？”
“有几件旧衣服，差不多你能穿，你要不要？”
瘸子心想，不能穿给小猫垫着也好啊，于是连忙说要。
“行，等会儿啊，一会儿手里的活儿忙完，我给你拿去。坐会儿吧。”
麻子匠和面馆老板，一直对瘸子还不错。
“你这又是咋整的，全身都湿了。”他边干活边说。
瘸子答：“我想捞条鱼，没成功。”
“想吃鱼啦？”麻子匠意思，他可以买一条给他。
瘸子晃手道：“没有，我养了只小猫，寻思给它吃一点。”
“养猫啦？养猫好啊，养猫的人有福哇。”
正说着，来了一位拿货的老板。他要大小剪子各十把，斩骨刀五把，切片刀十五把，中号水果刀二十把。
麻子匠让他徒弟给那位老板包装好。
期间，那老板夸麻子匠，说方圆百里，顶属他家的刀啊剪子好，又快又耐用，现在顾客都专找他们家的刀。
还说，得注意防伪了，什么玩意儿火了，假的、跟风的、滥竽充数的就全都来了。
最后说，不如打一个广告，广告词就是：您瞧好喽，买剪子买菜刀，请认准真麻子匠的！
说完，再竖起一根漂亮的大拇指，嘿，绝了！
这老板满载而归，走后，瘸子说：“这哥们儿，话挺多啊。”
麻子匠摘了手套，去给瘸子拿衣服，走的时候说：“挣着钱了呗。”
“嗯，有钱的人话是多，越有钱的越多。”瘸子不禁联想到了一个人，一部分人还曾经管人家叫爸爸呢。
“话多说明脑子里的东西多，半天憋不出一泡尿的，大概率是脑筋有问题，临场反应太慢。”
麻子匠出来，告诉瘸子，说这些衣服放挺久了，有点味儿了，穿之前要么洗洗，要么在太阳下面暴晒一下。
瘸子没那么多讲究，颤抖地接过兜子，谢了又谢，走了。
麻子匠看出瘸子的状态有点不对劲，但既然人家什么都没说，他也不好刨根问底的。
说起鱼，瘸子真想弄一条给小猫吃。
于是他改了方向，往河套走去。他在河边打转，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捡到刚死不久的小鱼。
转来转去，转来转去，始终一无所获。
鱼没寻着，倒是把一个公鸡精给惹来了。
“瘸子？你干啥呢？”公鸡精质问，语气里还有点责备之状。
瘸子如实回答。
他冷笑一声，说：“你捡鱼？你知不知道，这条河让我给包下来了，这里的水，这里的每一条鱼，都是我的私有财产，你凭啥来我这捡鱼啊？”
别听他吹牛，他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分明就是个看堆儿的。
瘸子懦弱，说：“那我走就是了。”
那公鸡精看他真走，又把他喊住，还想再坏坏他。
“别走啊！跟你开玩笑呢，给你鱼！”
一听给鱼，瘸子不自觉地定住了。
公鸡精装出一副很大方的样子说：“鱼我有的是，给你一条能咋的。”
“真，真的？”
“一条鱼嘛，我至于骗你吗？”
“那我搁这等着。”
“等啥？过来自己拿。还等我给你送来，一天天，净想美事。”
瘸子之前跟他有一点小过节，所以，不太愿意跟他去，怕他对自己不利。
可是，人家说的也没毛病，白给的东西，自己不主动拿去，还等人家送？别以为谁都是麻子匠。
瘸子跟公鸡精走了挺远，来到河中央一处草房里。
房里正中央摆着黑乎乎的炊具，厨余垃圾和埋了吧汰的小盆，在旁边的小桌上快堆成了山。
苍蝇小虫扰扰，调料包和臭鞋的味道完美融合。
公鸡精指着栏杆旁边的铁桶说：“在那呢，自己拿去吧。”
说完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瘸子把屁股撅起来，猫腰去抓鱼。公鸡精叼着小烟儿，过去就是一脚。
一脚把瘸子踢进了河里。
“扑通。”
“哈哈哈哈哈！”公鸡精指着他乐。
“干什么你！”瘸子在水里扑腾，样子狼狈极了。
还有麻子匠给他的一兜子衣服，这下也全都泡汤了。
“你不是骂我吗，你再骂啊，骂啊，今天我让你喝老子的尿！”
说完，他解开腰带，对着瘸子的脸，肆意排泄。
瘸子越狼狈，他就笑得越欢，越张狂。
很快，整片水域被这狰狞的笑声所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