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蛇精登场
据《天书》记载,“万方”世界之大浩浩无边,无穷无极,初始混沌无形,直至数万年后,逐渐分为七界。
从上至下依次为:圣仙界、天仙界、平阳界、魔石界、魔顽界、邪灵界,以及最底层的恶煞界。
书中有言:万方七界之生灵,虽仙魔有别,其善恶真伪,却不易分辨。神仙道佛并非皆善,妖魔鬼怪亦非皆恶。于是才有了说不清,也道不完的故事。
素有“游仙”之称的周兴子,曾于魔石界赤牙山顶赋诗一首,并刻于山崖峭壁之上,诗云:
舟卧沧海底生根,
戎装立马复昆仑。
皑皑飞雪清旧弊,
遥见梅林一片心。
作罢以后,他仰天大笑,将肉身化作“风”“雷”“冰”“电”四方力量,镇守河山。自此,保魔石界太平无犯近三百年之久。
周兴子仙逝之后,魔石界的妖魔鬼怪在赤牙山修祠建庙,筑碑题匾,祭奠游仙万世之功,每年二月九日,各方大王首领争相礼拜,至真至诚,场面极为震撼。
且言在赤牙山中,住着一条斑花小蛇,在“魔仙之战”中,受游仙之力庇护,幸免于难,后来又借着祠庙里的香火灵气,慢慢也成了精。
这条小蛇上半身修成了人形,下半身仍旧是一条滚圆的蛇尾蛇身。他通人言晓人语,颇具慧根,因为开口时常发“嘶嘶”声,所以自取名号为“斯南”。
自从得人形,斯南更加感激游仙恩德,于是常常跑到庙中,打扫院子里的枯枝浮尘。
一日晌午,就在他把手里那根快磨秃了的扫把舞得呼呼作响之时,忽然房顶上一块青瓦片,“啪”地落到地上,就在他身后摔了个粉碎。
“哎呦!”他吓得浑身一颤,脑袋缩进胳膊里。
等他稍微定了定心神后,又仰头望着房檐发问:“谁啊?上边谁?猫啊还是黄鼠狼啊?嘶嘶,嘶嘶。”那时的光线尤其强烈,晃得他睁不开眼。
半天没有回应。他以为没事了,真是什么小动物在作祟,便挺直了身子,开始装腔作势地说教了起来:“什么玩意儿,那来来回回的能不能瞅着点?有点准儿,睁大眼睛好好瞅瞅,瞅瞅这是哪,万一给神庙整漏了雨了,你们不怕遭报应啊?这一天天,上蹿下跳,怎么就那么淘?啊,能不能长点心!嘶嘶,嘶。我告诉你,这次是初犯,暂且记下,要是再有下次,数罪并罚,绝不姑息。听见没有,以后全都给我机灵着点!”
他教训得非常投入,完美入戏,不能自拔,说了这么多仍不过瘾,于是又嘟嘟囔囔地埋怨起来:“呃他奶奶的,差点砸着我天灵盖儿!悬呐,真悬。还把我吓了一跳!嗯,真是的。还好我机灵,哈,愣是没砸着,要不这亏可吃大了,还没买保险,也不给报销,那看病多贵啊唉呀,最近有点水逆,诸事不顺,不顺啊,我啊还是处处小心为妙”
就在他说得没完没了的时候,忽然又有怪事发生。也没地震啥的,却不知道为什么,那庙宇上面所有的瓦片,竟纷纷开始大幅度地震颤起来,像极了鸭子嘎嘎叫的嘴!
一时间,斯南的耳朵里边全都是“稀里哗啦”“噼噼啪啪”的声音,光是这声音就让他心里发毛。
长蛇怪哪见过这阵势,马上就慌得不行。他不由得嘟囔:“成精了,成精了,房头的瓦片都成精了!”
这时,那这个层层叠叠的瓦片,震动的频率明显变快了不少,似乎是在展示着它们强烈且高涨的反抗情绪。
“抗议!我们抗议!抗议!”斯南的脑海里浮现出它们高举大旗,振臂直呼的模样。
长蛇怪不由得抓紧了扫把,这么短的功夫,他的两个手心全是汗,连扫帚把都被他给攥热了。
他下意识反应,这事不简单,于是斗胆冲着房上喊:“哎!谁啊?谁?别,别给我装神弄鬼的啊,有本事出来,出来!啊,嘶嘶嘶嘶。”
话音落了许久,可瓦片还是抖个不停,没有半点效果。
他别无他法,只能把游仙搬了出来,强装着很有底气的样子讲:“呃,那什么,我那个游仙爷爷可在里边呢!不要太放肆!有种的,赶紧出来,别装,别装外星人啊,还不出来,行,我跟你说啊,这是你逼我的,谁再不出来谁就是孙子,呃,就是我家后院那夹着尾巴讨食吃的小哈巴狗,就是我邻居养在水缸里的,后来被太阳晒死的那只缩头王八大乌龟。哈哈哈,我看你还出不出来!”
他这么一骂,果然奏效,房上的瓦片顿时不动了,斯南以为自己把对方吓唬住了,刚要得意,却没想到摊上了更大麻烦。
只见天色大变,头顶上面,瞬间聚集了黑压压的云团,云团中不时冒出红褐色的光电,随后而来的天威巨雷如巨象击鼓,一时间仿佛要把山脉震断,甚至要把那天幕也捅出个大窟窿来。
蛇精知道大事不好,连忙撇了扫把,抱头往家跑。只可惜他晚了一步,等他刚跑到大门口的时候,那两扇厚重的漆门,就被一股神秘的巨大力量“嘭”地一声给关闭了,任他怎么用力也撞不开它。
“啊呀!哎,啥情况?开门开门,开门呐开门,我,我要死啦要死啦,赶紧开门,啊啊啊”这时他回头往天上一瞥,忽看见有十来个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骷髅头,从云层里冲了出来,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他飞来。
这些个骷髅头不时发出阴森惨叫,那是一种斯南前所未闻的叫声,不知比鬼哭狼嚎更瘆人多少倍。
这可真把长蛇怪吓坏了,吓得他啊,五脏挪位,什么七魂八窍的都要逃窜出来了。
紧急时刻,他本能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跑到大殿里,求神仙菩萨保他一条小命。
他扑到供桌前,疯狂磕头,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哀求:“啊游仙爷爷!游仙爷爷!有鬼!有鬼!救救我吧游仙爷爷!我求求您了,您显显灵救救我吧,看在我这么多年孝敬您的份上,您快救救我吧”情急之下,他说话也不“嘶嘶”的了,口齿伶俐极了。
没想到,这时神像居然开了圣口。虽然他的嘴没动,但是那厚重的声音似乎就是从神像嘴里发出来的。神慢条斯理地说道:“汝心不诚。”
小蛇精心头又是一震,没想到游仙真的显灵啦!这时还怎容他狡辩?他只能屁滚尿流地求饶道:“爷爷!爷爷我错了!我错了,我是搞了点面子工程,但是我的心,我的心是好的啊游仙爷爷!我改,我肯定改!我痛改前非,从今儿个起我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干好事干实事,我就当个勤劳的小蜜蜂,专门为人民服务,爷爷,爷爷您就饶了我这次吧,求求你了,啊啊啊”
神仙沉默了片刻,又道:“孰能无过?你有心悔改,善莫大焉,从今以后只要你听我言,我自会饶你。”
斯南闻听大喜,如获新生地说:“我听!嘶嘶,游仙爷爷说什么我都听!小蛇儿我愿为爷爷效犬马之劳,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爷爷万岁万岁万万岁,万万万万岁!嘿嘿,嘿嘿嘿”
磕完头,房上的瓦片立刻消停了,天上也没了动静,光也重新照耀出来了。世界又是大好一片。
神仙道:“我已施法救你。如何?”
“爷爷,我,我佩服死你了!我五体投地了,给您磕头,谢谢爷爷救命之恩,谢谢爷爷救命之恩!”
仙者满意地说道:“好好好,好了,停吧。你且去那山里,多寻些个山鸡野兔之类的,回来烧也好,烤也好,敬献于我,我便知你是真心还是假意。”
蛇精心说:“原来游仙爷爷好这口!”嘴上满口答应:“嘿呦,爷爷爷爷!这个啊,这个您就交给我吧,我包您满意!嘶嘶,嘶嘶嘶。”
“嗯——速去,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