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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沈辰的日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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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熟悉的环节,叶允棠的案子结束了,不同的是我这次并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办公室。

    说实话,对于这个地方一开始我并没有太多的感受。在我个人看来,一个总要离开的地方并不值得我费多大的心思,但是这段时间我发现自己的态度在发生很大的转变。

    换句话来说我第一次意识到也许自己并不是个局外人。

    这个案子有太多让人唏嘘的点和还没有解释完的迷点,但这并不能阻挡案子的结果,有没有解开这些疑惑并不会影响整个案子的走向。

    而这个案子出现的第一个凶手,叶允棠。也成了串成在这段故事中最无厘头的凶手和最无辜的受害者。

    在汪顺的家里,也许那个地方都不能够被称之为家,有谁家里尘土飞扬烟头乱扔呢。我们发现了一本日记,让我惊讶的是这样的人居然还会写日记,里面不算详细的记录了他想记下的东西,当然,我后来又去见了一趟叶允棠,她因为身体的缘故被从监狱转移出来了,现在正在精神病院里面呆着。

    她比我想象中的冷静的多,也许是汪顺真的因为她的举报而落网了又或者是其他的,我从她的嘴里了解到了那段她不为人知的童年。

    “在我有记忆的时候,我父母就对我要求很严格,由于他们在艺术方面的造诣,所以很合理的要求我要继承他们的衣钵,但我却也总是差强人意。每一次的失败换来的就是我母亲长达一周的叹息和父亲无休止的冷漠。我不明白为什么家庭的幸福和家人的陪伴要建立在学业成功之上。”

    “慢慢的我开始学会去讨好,拼尽自己的全力去夺得一个还能看的过去的成绩,然后迫不及待的跑到他们面前去炫耀,换来的却是一句这有什么了不起,才得到这样的成绩就满足了?”

    “后来有一天我发现他们变了。”

    也就是在叶允棠察觉到的那段时间,她的父母就已经开始被汪顺调包了。

    “母亲开始变得温柔,会在我睡前端给我一杯热牛奶,会在我出门前让我早点回家,她不在专注于她的事业,回家的频率变得多了起来,也不再在大清早逼着我起床学习。那段时间我感觉我就像溺水许久终于获得了新生的人一样,我开始学着像同龄人一样打开心扉去和母亲交流,一切好像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母亲第二次出差回来,她又变成那样了,好像我那段时间做了一个很短暂的梦一样。”

    这里应该就是两对真假父母在轮番交替着出现,那对汪顺安排的假父母在叶惜军和杨婉莹去出差的时候钻空子来到叶家,却没想到这个假母亲成了整个计划最大的败笔。

    “几次下来后,我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我偷听到了那两个人的电话,原来这一切都是汪顺捣的鬼。我想去质问他,但此时我的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开始无法自主的完全掌握我自己的思想和身体,当我在长期的反常中彻底醒悟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叶允棠第一次去了医院看病,那个时候就已经是中度了。

    “所以我开始发了疯了去找医生,疯狂科普相关的知识,叶家已经快被那两个人架空,这一切都是汪顺的阴谋,我不能也这么轻易对倒下。”

    但是叶允棠的努力并没有很大的用处。汪顺能够成功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原因,换句话说,叶允棠本身的家庭就有很大问题,讨好型人格的出现比一般的临床病例都要早,长期在高压的环境中成长,也默默为汪顺的成功打下了地基。

    我又去翻了翻汪顺那边的日记和资料,总算搞清了事情的始末。

    汪顺和杨婉莹两人相识在高中,在高中毕业的那天,叶惜军,杨婉莹,汪顺三人聚会出来,在酒精的加持下,汪顺和杨婉莹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伴随着这个错误产生的,就是那个无辜的孩子。

    杨婉莹怀孕的事情保密性做的很好,毕竟杨家当年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企业,传出这样的事情并不光彩,而恰恰也是因为这一点,杨婉莹的父母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杨婉莹嫁给汪顺。

    但两个人也没放弃。杨婉莹偷偷生下了这个孩子,却在孩子刚满一周年的时候因为杨家的经济危机,在国外嫁给了叶惜军。

    叶惜军好像并不知道杨婉莹曾经和汪顺生过一个孩子,只知道他们曾经在一起过。但在婚礼上杨婉莹还是邀请了汪顺。

    她告诉他,一切都该放下。

    但她不知道的是,半小时前她和汪顺的孩子偷偷追着她和叶惜军的婚车跑,出了车祸。

    一切开始变得不受控制,叶惜军和杨婉莹出于对汪顺的愧疚,答应了他在研究生时期的一项有关于皮肤科的实验。

    实验失败了,两口子也因此患上了皮肤癌。

    确诊的那天,杨婉莹拉着汪顺哭了好久,哭诉着命运的不公和世道的轮回,却偏偏没怀疑过手里拉着的这个男人。

    三人协商后,叶惜军和杨婉莹同意了汪顺找志愿者代替他们来支撑他们所拥有的一切的提议。

    只是因为担心叶允棠年龄太小没有父母的陪伴。

    于是汪顺的计划开始正式启动,他先招募了一男一女两名志愿者,开出的条件是叶家整个家业,要求是他们要完全服从他的命令,事成之后叶家诺大的家业都是他们的。

    那个假的杨婉莹就是在这次招募中来赴约的,令汪顺惊讶到是,这个女人无论是从外形还是气质都和杨婉莹大差不差,唯一最致命的就是她的性格过于柔弱和胆小。

    但让汪顺最后敲定她的原因只是因为她也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

    相似的经历总会给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带来亲切感。

    遗憾的是汪顺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他招募来的这两个人的姓名,警局的基因库里也并没有两个人到信息,所以我们无法知道这两个人真实的姓名。

    那名假母亲对叶允棠的好也并不是装的,她是真的很怀念自己的孩子。

    两个被招募来的“志愿者”很听话,至少在前十几年见是这样的,汪顺对他们很满意。

    一切的变故来自于七年前的一天,叶惜军和杨婉莹两个人在国外出差时意外的发病,晕倒在后台,从医院醒来之后两个人毅然决然的回了国,所幸汪顺提前嚷两个人假冒父母离开了叶家。

    叶家父母一脸欣喜的赶回来想见女儿最后一面,却撞上叶允棠正好发病。眼前的女儿变得不成样子,披头散发拿着菜刀在空中乱舞,嘴里念念有词,脸上一会哭一会笑,交织在一起。杨婉莹是最先倒下的那个。

    “应该是气急攻心吧,谁知道呢,我刚好那天没来得及离开,他俩都倒下了,叶允棠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拿着菜刀对着两个人的尸体就是一顿狂砍,我当然要记录下来。”

    这是汪顺那天的日记。

    叶允棠砍够了愣了愣,颤颤巍巍的检查过后发现是自己真正的父母,她没有害怕,反而在沙发上笑的前仰后合,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她那个时候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

    从此之后她就是那个小时候父母最想让她成为的那个发着光像小太阳一样的孩子了。

    叶允棠砍下了两个人的头,带走放在了我们之后找到的那个山间的小木屋里面。汪顺则是收起了她丢在外面的躯体,放在了那个花房里面。

    一切似乎都很完美的结束了,如果没有那枚被刑天浩拿走的血红色砝码的话。

    我在汪顺的日记本里没有找到任何他将叶允棠变成现在这样的计划,但谋害叶惜军和杨婉莹的计划倒是很详细。

    我当然不会因为这个就怀疑叶允棠变成这样不是汪顺的手笔。

    如果没有那块血红色的砝码,这一切就可以在汪顺这里结束了。

    所以我又去了一趟汪顺的家,这次在他的床垫下面有了新的收获。

    是一封信,没有收件人当然也不会有寄件人,字体也都是用电脑打印出来的标准宋体,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十六个字。

    “就照我说的做,你会得到你所有想要的。”

    最后的落款和那块砝码一样,是一个花体的大写的k。

    这一切让我感觉太熟悉了。

    五年来,我始终都在做同样的梦,有时候我都惊叹于我自己的潜意识,永远都在单曲循环一样的东西。

    就是那扇熟悉的大门,也是那张熟悉到诊疗床和那个熟悉的地方。

    当我睁开眼,不对,都不用睁开眼睛,我就知道那个人又在门口。

    当然严谨来说它并不能算是一个人,毕竟没有人是一团肉泥。

    它的背后是无尽的黑暗,最恰当的形容应该是在午夜驾驶这一辆老旧的金杯在空无一人的山路上行驶,视线只能在两盏远光灯中间来回穿梭,周围的一切都是黑色的。

    而在那两盏远光灯的视线范围内,我的眼前是一片血红,就好像是那两盏灯为了呼应恐怖的氛围故意猩红了双眼。

    红色像一片血海蔓延过来,几乎是霎时间就把我吞没了,在我的周遭我能看见的,就是一块块碎尸,切面十分平整,凶手是一个很细致的人。

    唯一醒过来的方式就是这时候能过来一束强光。

    所以我并不喜欢在睡前拉窗帘,有时候我甚至会刻意建行窗帘拉开等着天边慢慢泛起那抹白光,即使它离我很遥远。

    对于我来说,我不知道五年前那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我的视角,我只是一个被当成凶手的心理医生罢了。

    死的那个人是我的患者,被警察发现的时候她死在我的诊疗室里,整个人被肢解成无数块,我没数过,因为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地上都是无尽蔓延开的血水,罪魁祸首是一个早已经打包好的行李箱,缝隙里还好像不服输的有血红色的液体从里面流淌出来。

    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行李箱上只有我的指纹。

    从警局走出来的时候我只感觉一阵恍若隔世。那堆警察有的咬定我就是凶手,有的却拿出更有力的证据说我在箱子上留下的指纹和真实的杀人情况不相符。

    刑天浩当时也在,就坐在角落里记录,得空了还不忘抬头充满敌意的看着我。

    后来证据不足,那个有我指纹的箱子成了唯一一个能指认我,又同时证明我无辜到证据。

    我离开了江城,在江师大的所有授课任务都改成了网课的形式。

    后来我了解到五年前的江城经历过一次血雨腥风,一群疯子成立了一个组织,到处伤害无辜的百姓,在警察和他们的殊死搏斗中,许多人都丧失了生命,冯同就是其中一个。

    我没见过他,严格来说我只在那个案件中见过刑天浩。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的事情和这些犯罪分子脱不了干系,所以在刑天浩的劝说下,我加入了刑警大队成为了他们的顾问。

    我和他们一样,想要一个真相,哪怕真相差强人意,我都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个大案子结束,大家都获得了难得的喘息的机会。

    陆知阮的手并不是很严重的伤,在家静养了一段时间后便好了,受伤的纱布也换成了创口贴。

    陆沥川和她的关系也很有效的得到了舒缓,陆知阮不再排斥和他的相处,但好像还是叫不出口那句哥哥。

    安子皓和宋辜晚两个人好像越走越近了。

    说到安子皓,他的失忆也是在五年前,会不会和当年的事情也有所关联。我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刑天浩,他却挥了挥手让我不要太敏感,安子皓的年龄和五年前的事情一点都对不上。

    但自始至终没有人能解释那个飘在寺庙里的红绸,以及上面那句话和那个字迹。

    一切好像都在慢慢浮现,又消失的太快,我们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所以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等不到日出的人。

    当天光自地平线升起

    山海异兽自深渊觉醒

    人类本就是自私的生物

    人之初 性本恶

    我们也许不会希望别人过的比自己更好

    尤其这个人还是曾经患难与共的朋友

    更是抢走自己心爱之人的情敌

    一切不过都是环环相扣的因果

    山海不相负

    人心永无解

    ——《遥光·汪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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