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女友
人鱼好像做了一个喜悦又悲伤的梦，她见到了她喜欢的人，还被她抱进了怀中。
她喜欢的人怀抱很暖，暖到她想永远被她拥在怀中。
但是，她说不出她的告白了，她好像失去了自己的声音，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在心底酝酿过无数遍的那句告白。
怎样也说不出。
那大概是她找巫师做交易所要付出的代价吧，但她不后悔和巫师做交易。
因为，她已经找她，找了好久好久了，人类的帝都星，她也来过不只一次。
帝都星、彩云星、甚至是最边境的，时常有虫族人族交战的战争星，有名字的星球，没有名字的星球，她去过很多，人类有七万亿的人口，她看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
为了找到她，人鱼甚至在外游历时接受了邀请，做过一段时间的明星，她拥有数之不尽的粉丝，无数种族都为她着迷，她想找一个人，但她找不到，怎么也找不到她想要的那个人。
现在，终于找到了，终于见到她了，还被她抱进了怀里，真像是美梦一样。
只是，真遗憾，她没办法告诉她很喜欢她，也没办法给她唱歌了。
人鱼族里，不会唱歌的人鱼是不会被喜欢的。
她不能够再唱歌了，这个人还会喜欢她吗？
人鱼觉得自己越来越贪婪了，最开始的时候，她只想确定她的梦中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后来她想找到她的梦中人，和她大声的告白，现在，她想她的梦中人也喜欢她，她想和她在一起。
“医生，她怎么样？”一道女声模模糊糊，近在咫尺的在她耳边响起。
人鱼睁开眼睛，目光立即追随着声音的发出地点而去，隔着水波和玻璃，她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人。
原来不是在做梦吗？
漂亮的少女在和一个人说话，她真漂亮啊，声音也真好听，只是，为什么不和她说话呢？
她想要碰碰她。
人鱼的手放在了玻璃上，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只是想要那个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的少女，回过头来，看看她。
然而，当手放在玻璃上时，她也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苍白到没有任何光泽的头发，长着丑陋鳞片的脸，真是好难看啊。
她便是以这样难看的姿态，出现在她的心上人面前的吗？
魏雨棠听到动响，看到水仓里面的人鱼激烈地转过了身，她慢慢走到人鱼面前。
“你醒了。”看着玻璃里面的人鱼，她目光里带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亲近。
不管怎么说，她看到这条小人鱼是真的感觉很怀念，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捡到这条小人鱼，真的和捡到那条她养过的鱼一样，都是在她孤单的时候捡到的。
虽然这样不太好，但是对于不少人鱼，她总是控制不住的有点移情作用在她身上。
她以为人鱼是吓到了，离人鱼远了一些，安抚着说：“不要怕，我们在给你检查身体，当时我看你晕倒了，就把你带回了家，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见人鱼尾巴仍然蜷缩着，呈现着一个不自在的姿势，也不回过头来看她，魏雨棠想了想，又说，“等到你痊愈了，你想去哪里，我就把你送去哪里，好吗？”
人鱼长长的尾巴尖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转过头。
尾尖带起的水波，一圈一圈弥漫而开，最后归于平静，像是人鱼明明想要接近却又瑟缩的心。
魏雨棠知道一朝一夕，人鱼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相信她，但是她也觉得这条人鱼应该对她是有些信任程度的。
她慢慢走近，看着蜷缩着身体的人鱼，看见人鱼捂着自己的脸，似乎是不愿意让她看到脸，眼睛忽然有些干涩。
直觉告诉她，人鱼或许并不是害怕她，只是不愿意她看到她的脸。
她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安慰着说她不会伤害她。
时间一点点过去，医生对她说，“小姐，她的状态还好，您先去休息吧，明天就要开学了。”
魏雨棠才点了点头，她和人鱼告了别，然后拜托了医生要好好照顾人鱼，才离开了医疗室，只是心里面还是有些担心。
人鱼蜷缩着身体的样子，让她很在意，为什么不愿意让她看到她的样子，为什么身体会虚弱得要晕倒，为什么会来到人类的星球？
这样子的样貌，也许在人鱼族也受过很多欺负，所以才到人类的星球来吧。
要怎么办才好呢？
她的脚步声消失在耳边，人鱼才再次转过了身子，大海般蔚蓝神秘的眼睛，注视着早已没有了那人身影的地方，她眼中落下的眼泪，与浸泡着她的水融为了一体，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存在过。
医生走过来，看着人鱼，又转过了身，“你晕倒了，是我们小姐救了你，她不会害你的，你也不必有警惕之心，你现在的身体只是有些虚弱，等你好了，我们小姐就会放了你。”
人鱼握紧了双手，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心拽着一块布，一块白色的，绣着玫瑰暗纹的布。
她愣了愣，随即将布拽得更紧。
送她走吗，也好，变成这么难看的样子，她怎么样也不会喜欢她了吧。
玫瑰上的金色暗纹在水波下依然闪烁着光泽，刺痛了人鱼的眼睛。
她闭上眼睛，身体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
她握着那块布，像是握着自己的救命稻草，她该走的，可是怎么办，她不想走，怎么样也不想走。
这一刻，她忽然理解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鱼长辈告诉她，不要和巫师做交易。
人鱼开始分不清到底是永远找不到她的魏雨棠，还是找到了她的魏雨棠，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让魏雨棠喜欢上她，哪一个更让她痛苦一些了。
“你好好休息吧，你的身体很虚，不过运气倒是好，遇到的是我们小姐。”医生见人鱼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撇了撇嘴回到了自己的操作台上，随后打了个哈欠，夜已经很深了，他也打算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魏雨棠一早上醒来，只来得及看了人鱼一眼，人鱼依旧沉睡着，呈现着一个背对着透明玻璃蜷缩的姿态。
她看了一会儿，想摸摸人鱼的头，但是最终也只是看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
帝国大学开学了。
今天，她会看到她的前女友，追上了又把人家甩了，还拒绝了人家求婚的前女友。
昨天晚上想到这一码事，魏雨棠差点没睡着觉。
此时大约和地球9月的天气差不多，星际时代的很多星球，特别是帝都星，常年保持着适宜人体生存的温度。
帝国大学作为星际人类最好的综合性大学，占地面积极广，快达到一个小城镇的大小。
仅仅一个校门，便巍峨高耸，近乎几十米的高度，充满着一种历史感以及庄重感，这是人类进入星际以来建立的第一所大学，现在已经有1000多年的历史了。
魏雨棠今天穿上了校服，白色的校服类似于军装，但是剪裁地很修身，腰部的腰带完全勾勒出美好的线条，脚部是黑色的军靴，显得英姿飒爽，朝气蓬勃。
校门口还有很多和她穿着一样的人，都是学生，帝国大学一向不允许外人进入，不管背景有多深厚。
“雨棠。”李浅已经来了，刚好看见了魏雨棠，冲着她高兴的跑了过来。
“走哇，先去收拾收拾东西。”
魏雨棠笑着挽上了李浅的手，“走走。”
她和李浅走在路上，目光平直，在茫茫人群之中，她却看到了一个人。
和许多人一样，扎着高马尾，穿着帝国大学校服，但她气质太出众了，与她相比，周边那么多的人，好像都成了陪衬。
白皙的皮肤像是玉做的，阳光好像都能透进来，漆黑的眼睛看着前方，却好像什么都不入她的眼，像是雪山上的冰凌花，纯净，高傲。
关键是，这个人，和她前妻长得一模一样。
魏雨棠几乎是奔跑着跑到了那人的面前，那人没有看她一眼，从她面前走过。
“等一下。”
她扯住了那人的衣袖，那人终于转过了身。
“魏雨棠，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被她扯住袖子的女生转过了身，声音疲惫极了，也冷淡极了，像是裹着一层坚不可破的寒冰。
这宛如冰雪一般的人，那双漆黑淡漠的眼睛，却是红的，与她眼角分外鲜艳的泪痣那样红，红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