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没能坚持
语蛰与喻嫣是初中的一对好朋友。她们的感情很好，吃住在一起，上下学也在一起。
有很多共同的爱好，也有很多相似的点。可以说，是十几岁时遇到过的最好的朋友了。
足以铭记一生的那种。
当然，当时那么要好的她们，谁也没有想到，这段这么美好的时光，是要以后用更多的苦涩与时间去冲淡的。
原来人的观念，真的会因为现实的太多经历和打击而变得了无生气，疯狂变化，直至扭曲。
对的，就是扭曲。
直接悲痛欲绝地扭转。
然而，现实中，人生中最不缺的就是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事，连自身都接受不了。
更何况是别人？
连远在天边的做科研以及非常通情达理的父母都接受不了的事情，又怎么是两个非常弱小的孩子可以解决得了的呢？
顺利升上高中以后，两个好朋友因为成绩划分到了不同的地区。
为了给喻嫣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她们一家人干脆搬去了别的城市，给她一个舒适且安心的地方。
两个好朋友本来以为她们的感情也不会因为距离而冲淡。但是，距离可能就是这么残忍的东西。
让她们彼此变得陌生，生长环境也越来越不相同。
由于学业越来越忙，她们鲜有聊天的机会。连qq空间也差不多关闭一年了。
但是，这绝对不是语蛰不想联系语嫣的理由。
因为，这一年发生了好多事情。连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太过天真的惩罚，她在接受一些观念很新，冲击她三观的事情。
好像，一切都是在惩罚，她的消息和看法都太闭塞了。
干脆把她的桎梏全都一起打碎。而她又是那种发现自己很无助，根本就不敢说话的类型，于是越来越孤僻，就是在煎熬。
什么时候能走出去呢？
时隔一年，两个好朋友终于通上了信，不过也只是交流了一下学习。
语蛰被高中繁杂的知识打得措手不及，身边也没有可以谈心的人。
喻嫣有了一个和她一样的同桌，但是她坦言，做不到和语蛰一样对她那么好。
她们都是彼此的无可替代。
两个好朋友，又短暂地相遇了。
可是，之后语蛰的封闭，再次把这段关系跌至冰点。
因为……因为……
她很难说。
说不出来。
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她真的很希望有一个人陪着。哪怕是男孩子也好。
可是，她谨守着老师的祷告，不要早恋，免得影响成绩。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发现，早恋并不会影响成绩，暗恋和失恋才是。因为不确定的事情会影响心态。
可是确定的事情，只有短和长的区分而已。
所以，不是早恋影响了。是自己敏感多疑的想法。
渐渐地，语蛰和喻嫣失去了联系。她也不再去关注对方的生活。
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情绪被抽离。
她还是变成了小时候最不想成为的样子。如果父母离婚，那么她不会和家庭完整的人交往和交朋友，因为她自卑。
可是能怎么办呢？
如果她没有发现这件事该多好？
如果她没有站在男女对立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该多好？
还有她如果不去想父母之间的关系该多好？
不去参与她们失败的婚姻，只专注于自己的事情，结局会不会好一点？
这些，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她，可是她又跳不出来。
她的父亲，在妈妈自己去进厂以后，非要说她出轨了，跟别人聊得很来。然后到处去说，求着别人验证。
这些人被说得松动了，也给他去寻找证据，加强他的想法。
最后妈妈真的一不做二不休。
他更加猖狂了。
非要说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就是自己风流快活，家也不顾，孩子也不顾。让他那么没脸没皮。
甚至她们母女两个在学校附近租房，他也要跟过去，当成监视一样，上下班风雨无阻地堵人。
然后又继续对妈妈进行精神攻击。
但凡语蛰有什么想法，就非要说是站在她妈妈那一边的，就是只喜欢她妈妈，所以他才是做什么都错。
这样被攻击多了，语蛰真的不想和他聊天了。
连奶奶都是说，如果一开始就没有看上，那干嘛拖了那么久。
可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入婚姻的两个人，为什么要被家里长辈掺和自己的事情，这很奇怪不是吗？
而且还到处去说，不相信自己的伴侣，这很奇怪不是吗？
语蛰真的很想不通。
感情是为什么会这样，让她也无时无刻承受着这样的煎熬。
要像恐惧一样，时时刻刻担忧自己会消失。
因为她好像不被爱。
语蛰病了，她真的病了。她已经把周边的事情上升到了自己身上走不出来。
甚至，在看到别的家庭，别的女人和自己的丈夫过得很好的时候，他还起了这样的婚姻不长久，去攻击人家的关系的事情。
到处去说，不匹配的爱情是不会长久的。
让那些周边的人也是很无语。自己家的幸福为什么要参考别人的呢？
就不能关起门来过日子的吗？
可是，他们也只是看看，都善良地走开了。
语蛰还是没有可以说话的人。
她很煎熬。
在这段时间里，她患上了焦虑、抑郁、躁郁、双相和自闭。
但是结果并没有像网上说的那样，这些是激发天赋的东西。
她被自己的幽暗想法和神经炎症的病态孤僻逼得寸步难行。
然而她又没有能说出这一切的能力。
因为太杂了，太乱了。
她就不能统一自己，战胜自我同一性混乱，成为自己的父母吗？
可是，她不行。
她只有一个，没有其他的姐妹或姐弟。语嫣也是，她也只有一个，没有兄弟姐妹。
所以她们的孤独，也是来源于这样的孤独。
根本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
就算想说也没有着力点。
最后，语蛰顶着家里人的压力，勉勉强强逼着自己上了一个不怎么像样的二本。
从前那么开朗的她，甚至连门都不怎么出了。
就算她有了新的圈子，也无法和周边的同学打成一片，并没有真的很能进入她的心里。
大一这一年，他们终于离婚了。
语蛰也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平静。
只是，被化学物质改造过的大脑，没有那么容易回来。
她甚至在看到社会上的出轨事件，还有夫妻间咄咄逼人的视频的时候，都会惯性地和父亲一样，这样的婚姻不会长久。
怎么会这样？
她真的讨厌自己。
也好恨自己。为什么不能祝福别人？
所以，没有办法，语蛰重新联系上了语嫣。
只是时过境迁，她们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轻松了。
语蛰一开口全是负能量。但是，语蛰控制不了自己，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快没有能量了。
就是要疯狂地吸取别人的能量。
可是，语嫣只是心疼。心疼没有她在的这几年，她为什么会过得那么惨。
她们重新加上之后，语嫣的空间都是出去看山看水看世界的的宽广与博大。
而语蛰则是被困在两性关系里面走不出来。
语嫣心疼自己的语蛰。
认为是自己回来得太晚了。
也没有坚持。
真好。有一段不离不弃的感情真好。虽然她们走散了几年。
可是没有办法见面，因为疫情，也只能隔着屏幕交换思念。
语嫣因为出色的性格，交往了一个优秀的男朋友。她过得很幸福。从看见的空间上也可以看出来。
语蛰也一点点被感染。
最后，其实语蛰也有喜欢的人，只是支撑完她考上高中后，看见他已经有对象了，就放弃了。
不过短暂地暗恋过一年。
她很羡慕语嫣的明恋。
就这样相互陪伴着，语嫣考了证，语蛰也通过了四级。
在不能见面的日子里，她们相互鼓励。她们很清楚已经走散了很久了，连思想文化都不一样了。可是，还是很想念彼此。
疯狂想念。
只是没有想到，变故才刚刚开始。
工作以后，语蛰的父亲以家里需要翻新为由，屡次向这个才刚工作不久的女儿施压。说是家里搞好了，她也好嫁出去。还不停催婚。说是年纪到了，到时候老了没人要了。条件不好了，不好挑。
连周边的人也这样说。
语蛰很不想妥协的。但是她没有办法不入心。她上心了。
好几次，她都被家里处理的事情逼得寸步难行。
她只剩下一两千块，只能支撑一个月的工资，让她生存。
为什么这么惨呢？
家里老太太发现妈妈和爸爸离婚以后，她的日子不好过了。没人操持了，她自己的生活和爸爸生活都过得不好。
话里话外，邻里街坊，还有在她面前时不时的提起，让妈妈回来，到时候自己女儿结婚了，生孩子了，她一样也是要带。
又没有财产，但是住他们家里，不也是要付钱的吗？
他们又不嫌弃。
只要妈妈再回来，一样地给住。就和以前一样，会做家务就行了。
可是，语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也不敢告诉语嫣。
语嫣有自己的男朋友。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晓得是不是她们的磁场出了问题，她的第二任感情也超级不顺。仿佛，她们都钻到感情里的空隙出不来了。
语嫣也不止一次说过，其实她的想法很消极。
可是都这样，她的小天使，还是努力地治愈她。
她好爱她，爱上她了。
所以好煎熬，她为什么要喜欢女孩子呢？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语嫣的时候，她说自己不正常，去喜欢女孩子。所以她不要喜欢她了。
语嫣表示不想听。
她不明白，语蛰要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可是语蛰是真的受不了了。
她的那个爸。因为自己失败的感情婚姻，去搞上了网恋。被网恋对象骗了一万块钱，导致自己的小姑姑借的钱打了水漂。
为了填这个漏洞，语蛰拿出了自己的积蓄。
就是这个举动，让他觉得，自己的女儿活得很容易。
于是又开始网上直销，被传销组织的人洗脑，天天幻想着成功，要去搞赌博，还要去搞贷款。
最后因为需要把语蛰的信用都抵上，才能借出来。
语蛰不肯，才消停。
语蛰没忍住和妈妈说了。因为真的，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爸爸？
她觉得自己的爸爸已经很不好了。可是，竟然还是她见过的男人里的天花板。
但是最让她死心的，还是爸爸的一次举动。
当时还在疫情，还没有开放，还是那种私自去别的地方，会影响一家子工作的时候，他竟然因为要去看那个网上直销的生产地，愣是说自己不会被感染，就是要去。
那一瞬间，语蛰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好没有担当。
如果他真的被感染了，作为一家子的语蛰工作都要丢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要怎么办？
无比地煎熬，又快双相了，不停地试探语嫣，害怕她离开她。
可是，小天使真的好坚强还是不离开她。
所以，在走散了十年以后，语蛰真的没有忍住吻了她，并对她说了，我爱你。
此时，距离语嫣和男朋友分手过去三个月。
本来，是应该要给语嫣走去出的时间的。
语蛰也很不想趁人之危。
可是，她真的很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没有可以告诉的人，语嫣是唯一一个。
如果，她告诉的是一个男孩子，那么她应该也会喜欢男孩子吧。
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语嫣勇敢地回应了。尽管只是为了安慰她。
可是语蛰放任自己沉沦。让它越来越错。
他的父亲的错误还在继续，还在坚持着他的那一套。
觉得自己没有错。不会有任何问题，有种他这一代做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下一代前途的天真。
而这一切，是因为语蛰的奶奶说，这么大人了，读了十几年书，连辆车都还没有连车都不会开。
语蛰真的死心了。
她现在寸步难行，全是因为要填父亲的窟窿，不然，她当成无事人一样，有什么做不好呢？
所以，奶奶是自己管不好爸爸，就把锅甩给她了是吗？
她真的死心了。曾经仁至义尽，如今无情无义。
最后，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们的关系被撞破了。
有人把她们接吻的视频发到了网上。
语嫣的父母轰轰烈烈地跑过来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的女儿。
她一个女孩子能负责吗？
能负担得起她的后半辈子吗？
语蛰承认自己是私心。因为从未有过这么坚定的选择。所以才把语嫣这个小太阳捆绑在身边。
她也很痛苦。
看得出来语嫣并不爱她。只是在配合她走出情伤。
可是，语嫣也快被耗尽了。
她很想成为和以前一样的朋友。
可是，她的大脑已经被改造过了。
语蛰竟然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觉得爱是不分性别的。只是大家都太容易因为性别的一点小恩小惠而陷入痛苦和迷茫了。
她好痛苦。一旦人先入为主地陷入某种观念，之后再来改就会很困难。
她不爱她。
语嫣不爱语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
所以语蛰放手了。她哭了好久。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自己的爱也不过如此，就那么轻易地放手了。
她在嘲笑自己的不坚持。
但是，语蛰仍然不后悔爱上语嫣。
真矛盾。
她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