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看这人间
雨可以冲刷一切罪孽……
事件结束后，警局给众人放了一天假。
不止是为了纪念、安葬小成。实在也是高强度下接触人性的罪恶，大家也吃不消。
什么样的情况下，人死了，却也像活着呢？大概就是像这样，死去的人也成为了自己也无法成为的人。
人到底要蠢到要坏到什么样的地步，才会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满足自己的私欲？
只能说，不具备情感能力的人，多半也是不具备精神世界的。
那些坏事做尽的人，没办法可怜。
因为他们的世界由抛弃、欺骗、打压、作恶构成，不像那些追求美好的人，内心被快乐、自由、善良、柔软、真诚充盈。
不是说，不被包容和接纳的善良与柔软，就会变成无法被理解和接受的愚蠢和懦弱。
而是，在别人的身体里如果有这样自以为是的好，才是罪恶的。
在那些坏人眼里，他们害怕的也不是邪恶，不是算计。
也不是突如其来的灾难，撼无可撼的力量。
而是他所接触的一切和光明沾边的东西。
在他们眼里，罪恶、破坏、甚至是传播疾病，发动战争、寻衅滋事，都是人类刻在骨子里的兽性欲望。
本能的渴望。
就没有人类可以抗拒自己变成孤独的野兽的本能。
他们更加崇尚天然的强大和弱肉强食。
基因进化和选择本就是上天指引。这样为了他人牺牲自己的人，就是伪君子。
所以一切让他觉得犯恶心的东西，只要一点点的挑拨就可以破裂，脆弱的很。
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要维持这样岌岌可危的关系。
明明，关爱并不存在，相爱也并不能抵万难。
造谣和伤害的成本那么低，傻子也知道如何让自己的利益更大化。
可偏偏做一些无用功。
就连教育也十分地可笑。说什么尊重孩子的天性。可是只要一尊重就知道，孩子的天性是：怕苦怕累怕学习，又懒又馋又犯浑。
只要一不压制天性，立马就会呈现出毫无纪律的散漫以及自我放纵的懒惰。
压抑天性真的好吗？
这种东西积累下来的素质，只能说是不详，遇强则强。
人类骨子里的坏，比自己想象得强大多了。
任何身份都可以是掩盖。
可笑的是，在分享成果的时候，又有很多人被排除在外。
可是，在审判罪恶的时候却又众生平等了……多么可笑。
所以这也是法律带来的公平那么少，却仍然有人愿意去维护它的原因吧。
毕竟不想自己成为，不被接纳和保护的人。
它是保证自己生存的最低底线。
只是，牺牲的人终究是回不来了。
……
…………
小成死在了那个有点阴翳的白天，却最终没有迎来充满阳光的今天。
都说如果哭不出来了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原谅他们在面对战友的逝去时，做不到沉稳和严肃。
因为，人心是肉做的。遗憾填满整个胸腔。他们难以想象，自己都已经这么难过了，他的亲人呢？他的朋友呢？
又该经历怎样的潮湿？
又该独自度过多阴冷的雨季？
这个世界，终究是变成了少了他的世界。
就是有新的人类诞生，终究意义是不一样了。
只有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大家待在一起，就只会被痛苦情绪掩埋。
所以，大家在安葬好小成，给他的墓地献上一束鲜花以后，就各自离开了。
免得互相看见，触景生情，暗自心伤。
秦子律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管他才担任特警两年。
但是，和战友的关系也已经很铁了。
不过，他的表现已经进步了。他再也不是那个难过说不出来的小男孩。
那个孩子，他早就死在了妈妈去世的那个夜晚。
不过，说真的，他现在真的很想让妈妈抱一下他。
就一下。
痛苦无处倾诉的感觉太糟糕了。
糟糕得就像，他知道是晴天却冷得好像要下雨一样。
所以，离开后，他自己找了个地方，独自看着过往的车辆。
将脚下的风景尽收眼底，在不远不近的高楼上，观察着匆匆忙忙，却充满烟火气的人间。
他想了很多。
也看了很久。
一直到阳光开始慢慢倾斜。太阳从日中渐渐掉落到了，两座高楼的中间。
而街上也终究是热闹了起来。
多了一些拥有菜市场自由的人，穿梭在各个摊位有说有笑。
眼里心里，都是发自内心真诚的笑意与陪伴，还有各自珍惜的惺惺相惜。
这让秦子律一边被抚慰，一边很高兴的心情，慢慢地飘远了。
他想起了自己充实而紧张的大学生活。
那时候除了训练，他也想不到有什么能更好地充实自己生活的方式。
所以，连恋爱都是很遥远的事情。
几个一起长大的发小有的都开荤了，他还是一个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曾经家庭破裂的秦子律，也有过很喜欢去别人家里坐坐的时期。
因为，他已经很少能感受到这种家庭的温暖。
看着别人的爸爸妈妈互动，会让他有一种被幸福包围的感觉。
也会由衷地羡慕别人孩子眼睛里透出来的纯粹和满足。
可是这一切在毕业以后就消退了。
可能是意识到了，这是责任了吧。
他再去以不同的身份去看待事情之时，突然发现，这样的幸福也不是单方面付出就可以的了。
在接触了很多案子之后，愈发地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那么地牢固。
再深厚，再甜蜜，当观点和立场不一致时，都会成为另一方野心膨大的陪葬品。
如果是遇到品性好的人还好，会有商有量，携手并进。
可是，若是装出来的好，那么即使已经成为合法夫妻，也终究是满足不了另一个人的野心。
极度的自卑与嫉妒，不仅把自己搞得面目全非，还要把别人也拉下水。
所以，再看到夫妻恩爱的时候，秦子律都会不自觉地想到，要维持一个家庭，需要双方互相的妥协和配合，还需要面对困境，对别人好的条件不动心的坚持，这需要付出莫大的勇气与牺牲。
这样的付出，是他做不到的。
所以笑一笑也就离开了。
啊~飘远了……
等到秦子律反应过来时，不知何时，天空已经暗下来了。
属于风雨欲来，压低云脚，冷而沉重带着水色的湿润，扑了路人满身。
也盖在了秦子律的身上。
霎那间，温和的雨一颗两颗，如温柔地水雾，毛毛雨般地扑面而来。
秦子律知道，这是妈妈来看他了。
沉浸许久，秦子律终于发自内心舒缓地笑了出来。
在这人间，他爱看落日晚霞，爱看人间烟火，爱行人路人步履匆匆却不放开的手，爱日落黄昏紧紧相依的老年陪伴，皆是因为，这人间，有温暖。
这人间，雨可以平等地在每个人身上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