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悔过
四年前——
“你是天玄的老大段林啊，你都忘记了吗？”
身着白大褂的张阴对躺在病床上的段林说道。
“你……是谁？”
段林迷迷糊糊睁开眼，面前的一切他都感到陌生。
“我是你的手下兼主治医师张阴啊，你忘记了吗？”张阴说道。
段林捂着额头坐起身来看了眼张阴，又看了看四周的景象，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又好像记起来了什么。
“我是……天玄段林……”
段林迷迷糊糊接受了这个设定，他随同着张阴来到楼下，迎接他的是数百人的问好。
“他们都是你的员工，你受重伤了，导致记忆有些混乱。”张阴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拿出一盒药。
“这个药可以帮助你调理身体，每天一盒。”说罢，张阴将药盒塞到了段林的手中，随后招呼着员工们开始干活。
段林不会想到，自己的记忆被篡改，自己的身份也是假的。
天玄，从头到尾都是张阴的。
那一年，段林一人孤身来到涯晋的段林，遇到了野心勃勃的张阴。
在得知张阴是一位药物天才后，年轻的段林将自己患有无痛症的事情告知了他，希望能让他治好自己的病症。
张阴痛快的答应了。
因为他把段林当做了辅助自己的机器。
一开始的药，段林吃下后并没有什么不适，他开始逐渐相信张阴，将他当做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曾与张阴提起过林茗，给他看她的照片，和他分享两人的往事，段林声称一辈子都不会忘掉她。
听闻此言的张阴，开始不断的更新药物，终于，他成功了修改了段林的记忆。
因为患有无痛症，段林的实力超群，这让张阴十分的兴奋，因为自己除了炼药以外，资质平平。
段林吃药后会进入休眠，张阴借此机会对他开始洗脑。
不过就如段林所说，要让他忘记林茗，真的很难。
于是乎，张阴便制订了一个完美的计划。在段林又一次吃下药物后，他休眠了足足半年。
半年内，张阴创立了天玄，毁掉了林茗的照片，删除了她的联系方式。
他打造出来了另一个段林。
依靠着段林的实力，涯晋市挤进了四大城之一，与梁家并称涯晋双雄。
他开始俯首段林为老大，只有这样他才能一统四城！
他要依靠着拥有无痛症的段林走上巅峰，在将他变为自己的手下，这样他就是真正的王！
一切的一切都在张阴的计划中。
可如今，一个叫御岚的天外来物，携带着林茗来到了天玄，试图毁掉自己的大计划。
本以为只是一些毛毛雨，却不曾想这是一场雷暴雨。
今日的天玄，很有可能不复存在。
张阴必须要在段林想起所有事情前，阻止他。
此时天台上，在林茗的不断努力下，段林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很多很多。
御岚将天玄所干的事情，全部告知了段林。
“不用说了，御岚。”
段林跪在地上，他早已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情。“我是罪人，我犯了很大的罪过。”
段林不断的磕着头，他陷入了深深的内疚当中。
林茗心疼的将他扶起来，拿出手机翻出林苑苑的照片:“林，这是咱们的女儿，叫苑苑。”
段林不敢相信的接过手机，抚摸着屏幕上林苑苑的脸蛋。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我们的女儿吗……”
林茗看到段林笑了，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对，我们的女儿。”
“好漂亮，好可爱。”
段林的眼里，竟流露出宠爱的神色。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御岚看着幸福的两人，也欣慰的笑了。我也有，我也有爱我的女孩，她在亚特星等着我回去。
林茗的声音，唤醒了沉睡的段林。
那是段林离开铭珀市后，每天都会听的声音。
即使忘记了脸，忘记了一切，当你再次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后，尘封的记忆便会一拥而上。
那是林茗每天都会对段林说的话。
那是段林的牵挂。
回想起一切的段林，看起来不再是那么冷冰冰，反而，变得很亲昵。
林苑苑有爸爸了。
真正的爸爸。
和谐的场景，随着天台大门的打开而破裂，张阴也来到了天台上。
“老大！”
突然出现的张阴让御岚和林茗有些吃惊，尤其是看到那副机械身躯后，御岚瞬间意识到郑致森可能出事了。
“张阴？你把郑致森怎么了！”
御岚举起湮怒直指张阴，后者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略过两人来到段林的面前，拿出一盒药递给了他:“老大，该吃药了。”
段林看着张阴手中的药，又看了看林茗和御岚，随后拿起了药盒。
张阴的眼睛瞬间一亮，看样子段林还没有想起来那些事情。
御岚见状，已经准备上前夺走药物了。
“哗啦”
药片洒落在地的声音并不大，但在众人的耳中，是如此的震耳欲聋。
段林将张阴的药砸向了地面。
他做出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情。
张阴眼里的光消失了。
他称王的武器，拥有了自己的意志力。
“为什么……段林，为什么？！”
张阴气的浑身发抖，冲昏头脑的他一拳打向了段林的面门。
后者后退几步，段林的鼻子流下了血，可他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张阴，我全都记起来了，你这个混蛋中的混蛋。”段林冷冷的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
张阴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你不是要和我称王称霸吗？不是要一统四城吗？明明就快要成功了！现在你要因为恢复记忆而违背你之前说的话吗？”
面对张阴的质问，段林只是淡淡的说出来了真相:“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那些事情，那都是你强行灌入我脑中的”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砸碎了张阴最后的一根稻草。
“我这些年干了什么事，我全都记得，那不是我想干的事，御岚，谢谢你帮我取回来了所有的记忆，我自己造下的孽，由我自己来处理。”说罢，段林拔出链剑一步步走向张阴。
“哐当！”
突然，段林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用链剑强行撑起来了自己的身体。
“段林！”
“林！”
御岚和林茗被吓了一跳。
在张阴的摧残下，段林的身体早就到达极限了，只有依靠着张阴的药物才能活下来。
如今他断药时间过于长久，再加上刚才与御岚厮杀时背部受伤，而且消耗了所有的力量，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
“段林，你的身体属于我，属于我！”
张阴看着已经负荷力竭的段林不断的发出笑声。
“你们别以为你们赢了，今天没有赢家！没有！”
张阴发疯一般的嚎叫道。
“看到了吗，我的身体，最完美的身体！”
那副半机械的身体看起来惨不忍睹，可它在张阴眼里，是最伟大的发明。
“郑致森估计已经死了，他没能打过我的身体，那副肌肉只不过是看着好看罢了。”张阴戏谑的说道。
听闻张阴的话，御岚没有丝毫的相信他，郑致森不可能那么容易死，但他没能阻止张阴这件事却已成定局。
看到御岚麻木的脸色，张阴高举双手兴奋的喊道:“我是最伟大的科学家！”
“别说屁话了！”
御岚打断了张阴，眼神凌厉的看着他:“你就是个心里扭曲，没有人性的变态！”
？
张阴愣住了，他充满疑惑的看向御岚，用着极其沙哑的语气说道:“你再说一遍？”
“你就是个把人类改造成怪物，把死人改造成机器，把自己摧残成四不像的心理变态！”御岚怒吼道。
心理变态？
四个大字环绕在张阴的耳边。
“你说我是心理变态？”
他突然笑了，从小到大，他对药物的执念只增不减，他也曾在医学界拿过奖，也曾有过荣誉。
渐渐的他开始不满现状，开始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开始干出一件又一件让人惊恐不已的实验。
改造人体，改造活死人，研究生化兵团，张阴曾拿过流浪汉做实验，他把他们当做小白鼠一样囚禁在生化实验室，最后那些人无一例外成为了张阴的牺牲品。
变态？
这两个字都不能完美概括张阴。
他早就失去了人性了。
同情心？
爱心？
那是什么？
张阴眼里只有自己的研究，只有自己的作品。
他是当之无愧的变态天才。
“你说对了。”
张阴突然面色凶狠，他的胸前出现了一排按钮。
随着张阴在自己的机械身体上连点几下，一颗炸弹显露在了胸前。
“都没力气了吧？那就一起死吧！”
胸口的炸弹出现了计时器，三秒后就会发生剧烈的爆炸。
“这可是我最新研究的炸药，调和境以下的人全都会被炸死！一起死吧！”张阴发出病态的笑容，浑身开始颤抖。
“什么？！”
御岚猛地一颤，他早已经结束了玄机源形态，而且在与段林战斗中损耗了大量的灵力，如果真如张阴所说，这个炸弹有如此威力的话，他的护盾根本无法抵挡。
林茗见状赶忙召唤起护盾，御岚上前想要把段林拉回来。
可是。
张阴的神情从兴奋变成了恐惧。
他飞出去了。
御岚的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路，他的眼神变得很是慌乱。
因为张阴飞出去了。
被段林抱着，从天台上飞出去了。
“段林！”
御岚反应过来后，赶忙跑过去想要拉住他。
但是，下落的速度太快了。
“茗儿，照顾好苑苑！！”
随着段林和张阴从天台坠落，张阴的“炸弹”也只是喷出了大量的烟雾。
什么调和境以下都扛不住的炸弹，全都是张阴的诡计。
段林揭穿了他的诡计，也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段林！”
林茗趴在天台的栏杆上，朝着楼下不断的喊着段林的名字。
她的眼泪落到了楼下。
空中的段林，也流下了眼泪。
两颗泪水汇聚到了一起，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林茗不断的朝着楼外伸着手，御岚紧紧抱住她，前者靠在栏杆上放声大哭。
段林，带着张阴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
结束了他本不该如此的一生。
走廊内，郑致森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的身体很酸痛，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坐了起来，刚才的那一幕一直在他的脑中盘旋。
张阴抢先一步夺走了药剂注入体内，郑致森见状擒住张阴不断的顶膝，低踢。可最后还是被张阴一拳打到太阳穴，昏死了过去。
他捂着手臂一步步来到天台，看到了哭泣的林茗和正在安慰着她的御岚。
看到郑致森还活着，御岚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得知段林抱着张阴从天玄大楼坠落下去，郑致森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御岚拍了拍他的肩膀:“致森，你辛苦了。”
郑致森看了眼御岚摇摇头，心里暗暗发誓:“算了，输了就是输了，下次，我一定赢！”
与此同时，在一楼清理完所有生化兵团的冷千琗也来到了天台，看到痛哭的林茗，她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
“师……师妹，段……段林永远离开我了！”林茗哭的花容失色，她失去了她的挚爱，永远。
冷千琗不断抚摸着她的后背，任由着林茗哭泣。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御岚转过身，低头往楼下看去。
楼层很高，他只能模糊的看到两人的身体，一阵阵风吹过，耳边似乎响起来了段林的声音。
“御岚，谢谢你照顾茗儿。”
郑致森走过来说道:“这或许，是对他无恶不作最好的救赎。”
御岚微微点头，即便那些事情不是他自己想做，但他依旧会活在自责和内疚中，他会一直害怕下去。
死亡，就是段林最好的救赎。
御岚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自己也曾犯下过滔天大罪。
屠戮掉几乎小半个宇宙，数片星系因为自己失去了生机。
那自己的救赎，会是什么呢。
也会是死亡吗。
不，死亡不会是自己的救赎。
真正的救赎，自己还没有做到，御岚还没有真正的原谅，他一定要统一所有的玄机源，阻止那个同样跑出的玄机源，将他们永久封印下去。
这才是最好的救赎。